27、第 27 章 ...
-
这几天夏穿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有些闷有些烦，似乎得了一种不可名状的病症。
他怨辛砚不告诉他一切吗？似乎有一点。
如果在辛砚眼里，夏穿杨是与别人无差别的傻瓜，那这个朋友不要也罢。
可是夏穿杨换位思考了一下，他何尝不是对辛砚有所保留。
其实，夏穿杨没有资格埋怨辛砚。
夏穿杨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他是不是把“朋友”二字看太重了？
主席台上的辛砚明明穿着与几千人同款的校服，大家还是能一眼看见他。他从不怯场，不管是在违纪还是在演讲，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不像一名高中生。
“我的动力很简单，就是狠狠地给瞧不起我的人一巴掌。”
这句话一出，夏穿杨感觉到文0班旁边的文1班出现躁动，其中的一些人视20班为仇敌，骂声接连不断。
这个人是辛砚，是夏穿杨认识的辛砚，只有他有胆量有能力大声说出来。
“我不符合一个好学生的标准。”
辛砚的声音成为背景音，夏穿杨在台下远远注视着辛砚的脸，眼神却穿过他飘向远方。
此时此刻的场景似乎与夏穿杨记忆中的一部分重叠，三个月前，夏穿杨都没有认识这个人，怎么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夏穿杨的背挺直，头微抬，他能感受到冬日的朝阳在他的脑后燃烧。
“我还要感谢一个人，他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高二年级站在主席台的右手边，所有人都能发觉辛砚说这句话时微微向右侧身，包括夏穿杨。
辛砚说的是自己，辛砚口中很重要的朋友是自己。
夏穿杨感受到了辛砚的目光，他们穿过千人对视。
“对不起，今后我会更加珍视我们的友谊。”
辛砚在对自己道歉。夏穿杨这些天没有见过辛砚，他原以为这段短暂又奇怪的友谊是时候画上句号了，以后他还是那个独来独往的夏穿杨。
可是现在辛砚在对自己道歉。
辛砚就像个小孩，夏穿杨不止一次这样想过。今天他重新审视这个想法，再次点头肯定。辛砚对待友谊竟然也像孩子一般虔诚。
夏穿杨抿着唇，心里的浪潮一浪一浪拍打在海岸，脑后的朝阳更加炙热，他竟然在寒冬天气感觉到了夏日的热气。
受到表彰的同学还不能马上离开，他们还要在最后和校领导们照一张大合影。升旗仪式暨二段表彰大会终于掐在早自习下课时分结束。
各年级依次退场，这个时候队伍最混乱，在校长讲话时憋住的话这下都释放出来，连初中部的学生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那个叫辛砚的男生。
“好帅啊，那个人。”
“又是高二的，跟夏穿杨一样。怎么长得帅的都不跟我一个年级！高二的偷着乐吧。”
“长相是次要的，关键是他特别有范啊！有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我一定要去表白墙要个联系方式！”
“你可别忘了，景泽一中，没有爱情。高中部查得更严。”
“啊啊啊！”
现在不仅夏穿杨被景泽一中师生熟知，辛砚也闻名全校，他已然成为新一届校园风云人物。
辛砚合照完后飞速跑回高二年级所在区域。高二年级文0班先行，文0班正要走，举班牌的人看见辛砚风风火火朝他们班级走来，脚都不会动了，一整个年级的队伍滞留在原地。
辛砚管不了那么多，冲到夏穿杨面前对他说：“夏穿杨，这周末我请你吃饭的你还记得吗？”
周围的人竖起耳朵听着，老师边维持纪律，让举班牌的人快走。
夏穿杨愕然过后把辛砚拉到一边，任由路过的各班吃瓜群众打量猜测。
“记得。”夏穿杨一如往常的语气将几天前的疏离化尽。
“你有没有生气？”辛砚挠挠头发，和主席台上气场全开的辛砚判若两人。
“没有。”夏穿杨默默撇过头。
“真的？”辛砚发现夏穿杨不擅长说谎，他一说谎眼神就飘了。
好不容易重归于好，今天就不逗他了，辛砚认真地看着夏穿杨说：“这周末，我都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夏穿杨抬起眼眸，他那深黑的瞳孔仿佛被照进一线光亮，他说：“好。”
既然你毫无保留，那么我也一样。
周末傍晚的排挡街比寻常热闹许多，各店铺早已在店外支起伸缩篷，即使是冬季也不怕寒风侵扰。夏穿杨绕开各式各样的伸缩帐篷，终于找到辛砚说的那家店——老张排挡。
之前辛砚给夏穿杨发来了定位，生怕夏穿杨走丢。其实这条排挡街离夏穿杨家不远，夏穿杨比辛砚还熟悉。
柜台后面有个中年男人正在记账，还有一个小学生模样的男孩趴在凳子上写作业。客人都在店外就餐，店里人不多，夏穿杨没有看见辛砚的身影。
张叔察觉到有客人，立马挂上笑脸迎人，看见来人很年轻并孤身一人，就说：“来找辛砚的吧？”
夏穿杨点头。
张叔伸长脖子对着厨房喊：“辛砚，你的客人来咯！”
张叔露出友好的微笑给夏穿杨，同时也好奇辛砚的朋友是什么样的。小风也不写作业了，跑过去抱住张叔的腿明目张胆地观察这个大哥哥。
夏穿杨被人盯着看有些不自在，偏过头将视线移向厨房。
辛砚掀开厨房的门帘，腰上的围裙还没摘下来。他手里还端着一盘菜，对夏穿杨笑：“我亲自下厨，你有口福了。”
“你先坐。”辛砚把菜放在店外的一张桌子上。桌上已经摆好了四个菜，对两个人来说有些奢侈。
辛砚把围裙摘下放回厨房，对张叔说：“谢谢张叔借我厨房。”
“谢什么，这么见外！”张叔佯装生气，没坚持几秒又呵呵一笑，“我就说你是个好孩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张叔有力拍了拍辛砚的肩膀：“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等你考上名牌大学我给你放一挂鞭炮。”
他指着辛砚对小风说：“以后跟你辛砚哥哥学习知道吗。”
小风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对着门外张望，他对辛砚说：“辛砚哥哥，你朋友可真好看，我们班的女生肯定喜欢。”
“说什么呢你，作业不好好写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张叔往小风屁股上拍了一下，把他赶走。
辛砚失笑，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油烟味再走出去招待他的客人。
夏穿杨坐在一张塑料椅上静静等待，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色针织外套，衬得人更加干净白皙。看久了夏穿杨穿校服的样子，辛砚看他穿常服竟有些不习惯。
但，夏穿杨确实好像更帅了。
深色系的衣服很适合冬天，把人包裹起来似乎能够抵御一切严寒。夏穿杨在这排挡店里，像是某个被贬下凡间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神。
辛砚今天也穿了件深色连帽卫衣，和夏穿杨相衬，美中不足的是在厨房沾染了些人间烟火。
夏穿杨不知道辛砚的所思所想，他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面前的四道菜上。
水煮肉片、蟹黄豆腐、地三鲜和西红柿鸡蛋汤，四道菜中除了水煮肉片几乎看不到辣椒。这些都是辛砚做的？
“老样子，”辛砚在夏穿杨对面坐下，拿出一个小碗盛出一碗汤给他，“这个水煮肉片的辣椒不辣，如果你吃不了就放汤里涮涮。”
“谢谢。”
辛砚又站起来走进店里拿出来一瓶橙汁，对着夏穿杨晃晃：“你应该不喝酒，橙汁行吗？”
夏穿杨点头，辛砚拧开瓶盖给夏穿杨水杯里倒：“你尝尝这些菜，我可是跟张叔店里的厨师偷学的。”
夏穿杨挖了一勺蟹黄豆腐放进嘴里，不一会由衷赞美辛砚的厨艺，“好吃。”
辛砚心花怒放，剥开筷子不给自己夹菜只顾着给夏穿杨夹菜：“张叔很照顾我，我有空就来帮忙。不过你别担心啊，我绝不白吃白喝，这一顿从我工资里扣。”
夏穿杨用筷子拦住辛砚的筷子，感觉有些好笑，他担心什么？他说：“你别给我夹了，你吃你的。”
辛砚依言放下筷子，拿起勺子给自己盛了两勺蛋汤，尝了两口夸自己：“我真牛逼。”
“其实我也不是天生会做饭。”辛砚撑着头，转着手里的勺子，“我上小学的时候做的饭菜猪都不吃。”
夏穿杨拿筷子的手顿住，辛砚的目光仿佛穿越很远的时空，他正在回忆自己的过去。夏穿杨放下筷子，他现在要做的是安静倾听。
“那时候我家常常没人，一日三餐都没有着落，我学着自己做饭，但是做出来的东西太难吃了。有一天我外婆从桐安跑到城里来看我，见到我的时候都要哭了，从此以后她三天两头跑来给我做饭。世界上最美味的饭菜大概出自于外婆之手。”
“在我读初一的那年暑假，外婆把我带回桐安，我终于不用吃自己做的垃圾了，她也终于不用来回奔波了。就是那一年我正式转入桐安中学。”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