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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祭拜 ...

  •   宣平候府。

      管家毕恭毕敬地引着二人来到侯府内堂,元茗的目光始终低垂着,也许这就是近乡情怯,她不敢抬头去看这个已经生活了十多年的侯府,地上的一草一木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她埋头跟在后面,只有使劲地捏紧双手才能控制住即将迸发出来的复杂情绪。

      她多么想像从前一样,受了委屈就可以躲到阿娘怀里哭。那时候,阿娘总会温柔的宽慰她,那双柔软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抚过她的后背。

      “喂!元姑娘?”身前,沈启棠突然唤了她一声,他用扇尖指了指内堂道:“傻楞着干嘛?随我进去。”

      元茗将纷乱的思绪拉回,抬头看向堂上挂着的匾额,又是一阵恍惚,那是父亲亲手题的字。这次,她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来到侯府,元茗随沈启棠进入内堂,心跳也是不自觉地加快。

      堂内,宣平候早已坐在首位等候,中年男子浓眉短髯,那双虎目正打量着刚进来的二人。

      “晚辈启棠见过伯父。”沈启棠将脸上一贯的笑容收了起来,宣平候痛失爱女,他再笑得没心没肺就是不懂事了。

      “嗯。”宣平候精神不大好,应了一声就让两人坐下:“快坐吧,不知二公子登门造访是有何事?”

      沈启棠不再是吊儿郎当的模样,郑重道:“启棠从家父那里得知伯父丧女,这才特来吊唁,望伯父节哀顺变。”

      沈国公和宣平候算是政友,可自从宣平候参与党争之后,沈国公就很少主动与之往来,沈启棠话里也没说是他父亲沈国公命他来的,只说是从家父那里得知消息。

      这话里话外,既不显得太亲近,也没有过于疏离,拿捏的刚刚好。

      听着父亲疲惫的声音,元茗终于抬头往上首处看去。这一看不禁鼻子一酸,以往还是满头乌发的父亲,此时却是鬓角微白,那双严肃凛冽的虎目也失了往日的光彩,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宣平候府里也是一片压抑,死气沉沉的。

      元茗不忍再看,倏然低头闭眼,逼退回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这位姑娘是?”宣平候魏承安注意到那个小姑娘的异常,不禁问道。

      沈启棠道:“晚辈在府门外时,就见到这位姑娘一直在侯府门前徘徊,说是想要祭拜大小姐却因为身份原因进不去。启棠多事,就把她带了进来,还请伯父不要怪罪。”

      沈启棠轻咳一声,眼神不断去示意低头的元茗。这姑娘怎么回事,在外头时还跟只挠人的小野猫似的,张牙舞爪的怼他。自从进了这宣平候府,就完全蔫了,情绪也一直不高。

      魏承安摆摆手表示无碍,又问元茗她是谁家的姑娘,见那小姑娘一直低头不语,魏承安不禁有些恼怒,嗓门放大又唤了一声。

      元茗回神,强忍着泪水,死命地咬紧嘴唇上前行礼,磕磕绊绊地说道:“右侍郎府四姑娘元茗见过侯爷。”

      右侍郎……元稹?魏承安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来,可他与元稹并无交集,何况是这两个小辈,魏承安继续追问:“元四小姐是认识本候的女儿?”

      元四小姐……元茗闻言,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是啊,她现在是元府四小姐,不再是父亲的女儿,侯府嫡女了。

      “回侯爷,府上大小姐曾帮过我,元茗一直感念在怀,却没料想……元茗这次来,是想请侯爷允许我去祭拜大小姐……”

      元茗说完,再也忍不住哽咽出声。她多么想告诉父亲,我是你的女儿皎皎啊,可是她不能,所有的话都只能藏在心里。

      感念恩情,特来祭拜。趁着这个缘由,元茗放纵自己在侯府内堂里呜咽出声,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沈启棠傻眼了,魏承安看着堂下呜咽痛哭的小姑娘,莫名的心头一慌。他的女儿皎皎若还在,该和她一般年纪大小。

      得知元茗此番前来是来祭拜皎皎的,魏承安不免得对她和善了几分:“小姑娘,你且莫再哭,本候准你去祭拜就是。”

      此时的元茗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她只想哭个昏天黑地,把这一阵的委屈都在宣平候府里发泄出来。她堂堂侯府嫡女,本是万千疼爱,沦落至庶女先不说,连跟亲人见一面都得求人才行,又怎能不委屈。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头的委屈不断涌出来。

      侯府内堂,宣平候和沈启棠站在哭得心碎的元茗身侧,一时之间都束手无策,这姑娘是怎么哄都不行。

      元茗哭得悲切,更是满面鼻涕眼泪,她伸手拉过自家阿爹的衣摆,倒也不嫌脏,捞到手里就往脸上抹。

      随即是越发响亮的呜咽声响彻整个宣平候府,先前还是死气沉沉的侯府,这哭声却引得下人们闻声而来,一时之间竟也热闹了几分。

      宣平候看着衣摆上满是水渍的泪痕,不知怎地就想到了她的皎皎,遂蹲下身就要去哄这小姑娘。

      沈启棠也看到了宣平侯的举动,以为侯爷是动怒了,这是要打元茗。他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赶紧把人从地上捞起来。

      “伯父你看,她现下情绪有些失控,无意冒犯伯父,晚辈这就把人带走,不叨扰伯父了。”沈启棠抱起人就要走。

      宣平候还想再看眼那个小姑娘,抬起的手却又放下,她到底不是他的皎皎,他的皎皎已经不在了。

      沈启棠由小厮领着,大步离开侯府,待巷子无人时,才掩着元茗跨上元府马车。

      马车外守着桃红吓得赶紧往马车里瞧,看到元茗的样子之后就指着沈启棠气得打哆嗦:“你……你对我家姑娘做了什么?”

      马车里的元茗玉面上满是泪痕,早已经不争气的哭晕过去,她小巧的鼻头嫣红一片,模样瞧着甚是可怜。

      这小丫头倒是护主的很,沈启棠只道:“把你家姑娘带回府去。”

      桃红急了,直摇头:“府里人看到小姐昏迷着,还是这样子回去,被老爷知道,是会被打死的。”

      “我竟不知,右侍郎府家风这么严?”沈启棠纳罕。

      桃红一时嘴快,说漏了嘴:“我家姑娘之前就差点被打死了……”

      “之前?”沈启棠有了兴趣:“哦,你家姑娘之前是为了见谁被差点打死了?”

      桃红赶紧捂住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沈启棠看着马车上可怜巴巴歪头坐着元茗,心下有了主意。

      算着时间,邬景年应该快要从皇宫里出来了。

      这人他不能带回沈府,否则自己就会被沈国公打个半死。那就带到邬府吧,子慎应该是不会介意的,沈启棠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干了。

      “二公子,你不能进去啊!”邬府的侍从们拦着门口的沈启棠,死活不让人进去。

      沈启棠扬眉道:“怎么就不能进去了,你们可看清楚了,我可是沈国公二公子,你们大人最要好的兄弟。”

      侍从们为难的往他怀里瞅:“可是您这怀里还抱着个姑娘呢!这可是邬大人的寝屋。”

      虽然看不到那姑娘的脸,可看衣着身段,明显就是个姑娘家。

      “少废话,还不快起开,姑娘怎么了?你们难道不希望你们大人早日娶妻?”沈启棠急了,这些人再吵吵会儿,他担心元茗都要被弄醒了。

      那样子,好戏可就没得看了。

      “这...”

      侍从们犹豫了会儿,他家大人成日里就跟些繁琐事务相伴,从未有过交好的姑娘,家里边的老祖母也是为此操碎了心。他们这些下人自然也希望大人能够早日娶妻,这偌大的邬府也能有个当家主母。但是现在这情况他们总觉得不对劲,这姑娘什么来头都不知道,怎么能随便往大人的寝屋里放。

      要是大人回来知道了,他们都要受罚。

      沈启棠趁这些侍从们愣神的功夫,突然往前一挤,抱着人就进到了寝屋。他轻手轻脚的把人放下,又赶紧退出来。

      沈启棠出来时还不忘警告那些侍从们:“都不许乱说,听到了没有!”

      侍从们是欲哭无泪,他们总感觉今天这一出,自己要玩完。

      交待完之后,沈启棠就乐呵呵地跑去折仙居喝酒去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邬景年回府的马车就到了。

      府里下人们战战兢兢地立在府门口,看都不敢看自家大人,他们心虚啊。

      阿瑾察觉到了不对劲,揪出一个侍从问道:“这是怎么了?府里来人了?”

      那侍从赶紧摇头,过会儿又赶紧点头,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阿瑾皱眉:“你倒是说话啊,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是什么意思?!”

      邬景年大步走进府里,淡淡问道:“是退之来了?”

      被问话的侍从赶紧跪下,恭敬答道:“禀大人,沈二公子刚走没多久。”

      每次这个沈二公子来到邬府,总是闹得一阵鸡飞狗跳,阿瑾便厉声问道:“二公子来咱们府里是何事?”

      众侍从赶紧朝着邬景年重重跪下:“大人恕罪,二公子......去了您的寝屋。”

      邬景年闻言情绪未曾有一丝的波动,他示意阿瑾屏退下人们,抬步径直往寝屋走去。

      阿瑾想不到这沈二公子究竟是干了什么,只是去了大人的寝屋,应该没甚么要紧的,他也就没有跟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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