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1、安排 ...


  •   重回到房中时,绿漪已喂完了饭,又打开了窗子通风。林晓棠见了,顿时松了口气,忍着难受在床边轻坐下。上官筝正半靠在床头,见她过来,顿时便露出关切来,低声问道:“有几个月了?”

      林晓棠有些羞赧,垂头低声道:“还不到两月。”说着,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我自小便没有母亲,...如今,连明渊也不在了,”

      她忍不住目中蓄泪,轻唤道:“...姐姐...”上官筝一听,立刻道:“你只管放宽心,一切还有我呢。”林晓棠听了,只含泪微微的笑。

      ...

      二人闲坐半响,只相对无言。忽然,她想起了一事,忙道:“对了,还有件事,我差点给忘了。”说着,从袖中取出张帖子来,亲手递给了上官筝。

      上官筝接过一看,顿时惊讶不已,“这是...?”林晓棠微微颔首,轻声道:“这是姐姐的嫁妆。”说毕,温言解释起缘由来。

      当日,林畅然带着二人匆匆离开,曾有意留下过人手,命其注意着朝夫人的动向。前阵子,却忽听人来报,道是朝夫人寻了个庵堂,已然出家修习了。

      林畅然思忖了半日,还是命人将上官筝的消息告诉了她。不想,那人却很快传回这单子,道是朝夫人所赠,同时还留下话来,“好好活着,不要回来。”

      上官筝捧着那单子,不由泣涕涟涟,好半响,方才收泪细看。

      单上多是她旧日的嫁妆,除了些笨重之物已被折成银两外,还多增了些古玩珍器,其中,大半是母亲的陪嫁。这些东西估值起来约有七八万两银子,若无大的意外,足够她锦衣玉食的过上一生了。

      上官筝又哭了一场,然后追问着母亲的现状,待听闻母亲已经出家,不由又是流泪叹息,思量着何日能回去看看,或者能将她一同接来才好,又思及鲁王仍在,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提上官筝如何的思念母亲,却说林晓棠见她肯振作起来,终于能放下了心,又嘱咐了绿漪要好生照看,有事要立刻来寻她等,便起身回去了。

      这边,上官筝终于安下心来,开始遵医嘱调理身体。那边,葬礼也已经结束,紧接着,便开始了长达百日的重丧期。

      谷内事务已由林畅然接手,林晓棠就只管静心安养,每日里静坐修习,闲暇时便看看书,隔上三两日,再去看看上官筝。日子过得甚是平静。

      *

      转眼百日将尽,林晓棠正在预备祭礼,却忽收到一封出人意料的书信来。待拆开一看,却原来是欧阳长老所写。

      昔日,各处安置重火宫弟子时,几位长老们却没有跟着一起,而是各自寻了自己的落脚之地。自回到月上谷后,林晓棠一直在注意修养身体,还没能去看望那些被安置过来的弟子们。

      信上并无太紧要的事,只先问候了她近况如何,然后便提起了宇文穆远来,道是听说他现今投靠了鲁王,觉得分外诧异,想要问问林晓棠是个什么意见,是否有意重新归来,并隐晦的表示,他和其他几位长老都很希望她能够回来。

      看完书信,林晓棠行至床前站定,静望着窗外一片黄澄澄的金色,不由陷入了深思之中。欧阳长老之所言,正是她近日之所思,她到底该不该回去呢?

      依常理,重火宫是重家人祖上传下的基业,如今宇文穆远背叛,她身为重家后人,自当义不容辞,理所当然该挑起担子来。然而,事情却远非表面这么简单。

      她下意识伸手轻抚向腹部,孩子现已四月有余,腹部正微微隆起,间或还有轻微的胎动感。有孕之人不同寻常,稍有费力耗神处,便觉得神倦疲乏。如今,便是她有心理事,只怕也无能为力了。

      况且,这孩子意义非凡,乃是亡夫仅存的血脉,也会是她此生唯一的孩儿。她爱之更甚于性命,又如何肯冒着可能损伤孩儿的风险,继续去操心算计呢?

      然而,若完全放手不管,只怕也难过心头这一关。林晓棠回身坐下,在案前静思半响后,轻唤道:“红苕。”一个着水红色裙衫的小丫头应声过来,问道:“夫人有什么吩咐?”林晓棠道:“你去帮我把披风取过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红苕是林畅然安排过来的人,曾跟着谷内的侍卫们学过些武艺,甚至还学得很是不错。闻言,她忙应了一声,很快便将披风取了过来,帮着她将身子裹的严实,又觉得不太放心,便主动提出,想要跟着她一起出去。林晓棠想了想,为稳妥起见,也就答应了。

      林晓棠所住之处,靠近谷主的居所,是整个山谷中位置最好的地方,然而,距离林畅然的住处却有些远。如今中秋已过,天气渐渐转冷,山间虽变化不显,然一出了房门,迎面吹拂过来的细风,却已带上了些丝丝的寒意。

      林晓棠忍不住缩了下,忙将腹部护的更严实了些,然后问道:“交芦馆那边如何了?新衣可上身了?被衾可还暖和吗?”交芦馆是上官筝所居,她现今已能在院中走动,林晓棠昨日才刚去看过她一次。

      红苕忙道:“都还好。我还特意去寻绿漪姐姐问过,绿漪姐姐说,一切都好,多谢夫人记挂着。”林晓棠听了,微微点头不语,脚下却一路向前不停。

      ...

      林畅然的居处最靠近后山,名唤做春邬,顾名思义,其春日的景致最好。只可惜,如今正是秋天,也不过是满院子一片光秃秃的枝丫罢了。

      踏入房中时,林畅然正独自煮酒品茗,怡然自乐,见她过来还有些吃惊,忍不住道:“出了什么事吗?”林晓棠抿嘴一笑,温声道:“哪里有什么事情?不过是看二爹爹日子过得惬意,女儿有些眼红罢了。”

      闻言,林畅然哈哈一笑,指着她道:“你呀,你呀,...”他微微的摇头,“你眼红也没用。这茶或酒,都不是你能喝的。”说毕,忽又想起了什么,忙高声吩咐道:“将昨儿得的那个羊乳羹取来,用开水化了,给大小姐端上一碗。”

      仆人们应了一声,立刻去了。林畅然这才回转过来,对她道:“昨儿个才送上来的,是凝固的干羊乳。我寻思着,这东西最补气血,已命人送了筝儿一半。

      余下的一半,本是要给你的,只不知,可适宜于你否。今儿一早,我便亲去问了老殷,他说无妨。我正要遣人给你送去,可巧你就来了。既如此,不如先喝上一杯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说话间,一碗热腾腾的羊乳已端了上来。那羊乳不知用什么东西煮过,竟毫无腥膻之气,待尝过一口,只觉满口香甜,唇齿间唯余奶香之气。林晓棠一边轻轻吹气,一边小口辍饮,不觉间已一碗下肚,只觉周身暖融融的,十分舒适。

      林畅然在旁含笑看着,见她唇角尚有余沫,忙取过帕子给她,问道:“如何?可还喜欢?”

      林晓棠接过帕子擦嘴,一边点头道:“我觉得很好。不过,二爹爹何不留些自用?我那里各式饮品已尽够了,倒是二爹爹,也该注意好生保养些。茶酒饮的太多,终究与身子康健无益。”

      林畅然听了,只佯做生气,板着脸道:“好容易避开了老殷,乖女儿却又来说教了。人生在世,光阴不过几十载耳,若不能纵情恣意,随心所趋,便是能长命百岁,又有何意趣可言呢?”

      林晓棠却不能赞同这种看法,忍不住就要去劝他。林畅然忙抬手拦截住,岔开话题道:“晓棠,你这会子来寻二爹爹,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一语提醒了林晓棠,她低头沉默片刻,然后道:“今日,我收到了一封书信。”她取出书信递给林畅然看。林畅然接过书信一扫到底,心下顿时明了,他随手将信件向桌上一掷,转过头来看向女儿,温言道:“所以呢?关于此事,你心中是个什么想法?”

      林晓棠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柔和,并无谴责之意,心下略松,这才道:“当日,我既选择了放手,便没想过要再回去。”林畅然听了,且并不回应,只一双眼睛关切的看着她,静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林晓棠心下思忖,口中继续道:“当日我离开时,已初步做好了相应的安排。众弟子们各有去处,继任之人选也有了,便是大护法宇文穆远。

      如今鲁王势大,不是重建的好时机,只宜暂时蛰伏。然而,花无百日红,焉知鲁王没有式微之时?以鲁王现今之处事作风,想来风光之期不会很久,待得那时,便由宇文穆远带领着众弟子们,重新组建重火宫,重振重火宫昔日威名,岂不是好?

      能建此等大功,必能获众弟子们忠心拥戴,也足以抵消他并非重氏血脉的缺憾。另外,若他能与武林同道们一起,携手对抗鲁王之淫威,岂不是正好能洗刷重火宫昔日之名声,重新与武林中各派交好?从这点来看,他非是重家人,反倒是个难得的优势。”

      林畅然依旧只静听不语。林晓棠静默了一瞬,又道:“我与穆远哥自小一起长大,自认为还是了解他几分的。他其实很像玉磐叔叔,最是品性高洁,为人自有一份傲骨。所以,我一直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他究竟是为着什么缘由,竟然会背叛于我...”

      说到这里,林晓棠忍不住叹了一声,很想倒上一盏酒来喝上两口,只一想到腹中孩儿,便又立刻忍下了。“...直到收到这份书信,我才恍然发觉,已许久不曾听到大长老的音讯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