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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小包厢内,两个男人相对而坐。
常烁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衫,上面的扣子别致精巧。
“没想到是你来找我,我那个不孝子呢?”杜利贵阴着脸问。
“有我出面就够了。”常烁面不改色,淡淡地说,“你开个价吧。”
杜利贵狡诈地一笑,“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挺讲义气。那边给了我五十万我才肯开口,你怎么着也得给我……”他伸出一根食指,“一百万吧。”
常烁磨了一下牙,神色未变,但眸底卷起千层浪,“没问题。不过在那之前,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黑自己的亲生儿子。”
“黑他?”杜利贵哈哈大笑,“我说得可是事实!”
常烁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你这‘事实’可太容易被戳穿了。你当年对春姨的暴行谁人不知?随便找个村子的老人都记得。还有,你们离婚协议可是清楚在案的,想抵赖也不行。”他探着身子,眼中充满挑衅的意味,“你在媒体上说春姨行为不检点、小念不给你养老,确实获得了不少关注度,可你除了能拿到五十万,还能得到什么?”
杜利贵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你懂个屁!”
常烁耸耸肩,“对啊,我就是不懂,你也知道以小念今天这个成绩,一本绘本的版权可不止几十万啊,你这么和他撕破脸,要想再从春姨那儿拿到什么好处,你觉得还有机会吗?”
“你不了解谭知春,她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如果我威胁她把那件事公布出去,她肯定会乖乖听话。”
“那件事……”常烁面若冰霜,眸子里是锋利的寒刃,“指的是你强迫春姨,让她怀了你第一个孩子,不得不和你结婚的事吗?”
杜利贵眯着眼,“你知道了?”
常烁冷笑,“你太小看春姨了,她虽然是个女人,但一点也不柔弱,这件事伤害了她一辈子,但她是个母亲,她会允许你用这件事来伤害她最爱的儿子吗?”他的笑容慢慢放大,“况且,你曝光当年的事,等于是自掘坟墓,强-奸罪会判几年,你最好百度一下。”
“艹!”杜利贵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我就是打得她太少!臭娘们!”
常烁轻轻摸了摸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杜先生,家暴也是要判刑的。”
“废话少说!”杜利贵恼羞成怒,“给我钱,我立刻在媒体上收回之前的话!”
“只要给你钱,你就可以捏造事实,对吗?”
“钱就是事实!”
常烁站起身,高傲地仰着头,“好,那你把账户给我吧,我在三天之内给你打钱。”说完,他便离开了包间。
还没走出酒店,手机上就进来一条写着数字的短信,他唇角勾起一抹混沌的笑意。
*
三天后。
谭修念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上的视频。
里面的光线很暗,可以看得出是偷拍。画面始终对着一个他熟悉又痛恨的面孔,阴险又猥-琐。提问者的声音经过机械处理,语调怪怪的,不过聪明人一听就能明白,他一直在引导对方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在视频的片尾,还打出了一个账号号码,含义不言而喻。
这条视频很快成为社会版的热搜,网友纷纷留言。
「这人渣!打老婆还跟老婆要钱!下地狱吧!」
「没想到miss 咻的爸这么坏,我为之前的冲动向老师道歉!」
「警察叔叔怎么还不出现?快把坏人抓紧局子啊!」
「咻老师的妈妈好可怜也好伟大,好让人心疼啊!」
一边倒的言论彻底扭转了前几天的“谩骂”风向。
谭修念吃惊地望着常烁,难以置信地问:“乐乐,这是你做的?”
常烁得意地抱着双臂,“怎么样,我的手法不错吧,虽然针孔在我扣子上,但我拍得一点都不糊。”
当然,这条视频还是经过处理的,他删除了杜利贵承认强迫谭知春的部分。
谭修念眉头紧皱,抓紧他的肩,“乐乐,这很危险!”
常烁微微撅起嘴,“这有什么危险的,我个子比杜利贵高,跑得也比他快,我还怕他打我吗?”
“不是……可是……”
“咳咳——”乔夏坐在一边,放下手机,轻声说,“那个账号很有用,我派人查到了杜利贵的转账记录,证明是‘漫宴’做的手脚,这下他们百口莫辩了。”
常烁笑着问:“乔夏姐,我这算是立功了吧?”
乔夏淡淡一笑,“嗯,谢谢你。”
常烁搂着谭修念的肩,“看吧,你们领导都发话了,你就别纠结了。”
谭修念回望他,眸中汇聚了万千星辉,“谢谢你,乐乐。”
常烁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他收回手臂,低声嘟囔:“都说别跟我客气了。”
他无意中瞥到身后三个小年轻正用炙热的目光盯着自己,浑身不自在起来。
“那个,小念,你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他向房中的几人告别,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已经尽自己所能,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杜利贵的脸被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相信他以后上街买个东西也得被热心群众扔鸡蛋。
想到这他不禁笑出了声,准备往家里走,给常复华拿些换洗衣服。
坐电梯上了楼,钥匙一插入门锁,他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这门居然是虚掩着的!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家中,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却见主卧的门紧紧地关着,里面还传来轻微的声响。
他一颗心差点跳出心脏,赶紧拨通了110,接着踹门而入。
只见谭知春躺在床上,脖子被人死死地掐着,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而施暴者正坐在她腰上,咬牙切齿,显然要置她于死地。
常烁大喝一声:“杜利贵!你快放了春姨!”
杜利贵向他这边瞪过来,起身后一下拉起虚弱的谭知春,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水果刀。
“你别过来!不然我要了她的命!”
常烁屏住呼吸,让自己尽量镇定下来,“杜利贵,你别伤害春姨,我已经报警了,如果你还执迷不悟,你的罪行会更重的!”
“臭小子,你真当我蠢,还会再相信你说的话?”杜利贵把刀刃抵着谭知春的脖子,“你偷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谭知春深切又恐惧地呼唤着“乐乐”。
“春姨您别怕!”常烁知道现在不该刺激杜利贵,声音也缓和下来,“杜利贵,你好好想想,警察就快来了,你觉得自己能逃得了吗?不如放下刀,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闭嘴!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你冷静!”常烁喘着粗气,“冷静啊!杜利贵,你舍得死吗?你看这世界多美好啊,有那么多美酒,那么多美女,你拿了五十万可以享受好几年呢,你真的想就此葬送自己的一生?”
杜利贵的手不觉间落下了几分,脸上也出现了迟疑的神色。
常烁不动神色地瞥见几名武警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身边,隐藏在门口。
他深呼了一口气,接着说:“杜利贵,你是小念的亲生爸爸,小念是个非常善良又重情义的人,只要你主动道歉,他还会亏待你吗?”
他看出杜利贵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动摇,以眼神示意谭知春,并在背后与武警做了个手势。
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涌入房内,把猝不及防的杜利贵按倒在地,将谭知春毫发无伤地解救了出来。
常烁一下抱住了受尽惊吓的阿姨,不住地安慰:“都过去了,春姨,都过去了!”
谭知春流着泪,默默地点点头。
*
十天后,程冯冯的酒吧。
“让我们为美好的生活干杯!”
程冯冯开了个头,大家一饮而尽杯中酒。
一个小伙伴问:“老谭,杜利贵被判了几年?”
谭修念深深叹了口气,“四年。”
“这老东西,心眼坏,脑子也不好使,居然会威胁你和春姨。”另一个小伙伴愤愤地说。
程冯冯摇摇头,说:“他那是狗急了跳墙。他欠了一笔金额庞大的高利贷,开始想着跟春姨那捞一笔,谁知春姨不松口,后来他就打上了乐哥的主意,谁知乐哥更是个硬骨头。最后呢,那家叫什么‘漫宴’的工作室找到了他,想用他来黑老谭,结果怎么着?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那个新书卖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
“才四年啊!”小伙伴遗憾地抱怨,“真便宜了那个老东西。”
程冯冯神秘兮兮地说:“你们觉得欠了高利贷的钱,进局子就能不还了吗?”
“什么意思?你是说……”常烁恍然大悟,“行啊,冯冯,了解得挺详细嘛。”
程冯冯押了一口酒,悻悻地说:“我也是听你学长说的,具体情况你直接问他好咯。”
他前段时间和康凯一起调查杜利贵,果不其然让他们找到了他的前科,还顺藤摸瓜和他所欠的高利贷取得了联系。
回想起那位笑眯眯的帅哥和高利贷老大的谈话,他不由得寒毛直竖。
成年人的世界好恐怖!他想回自己的小酒吧醉生梦死一辈子!
谭修念看看时间,说:“有点晚了,我和乐乐先回去了。”
看得出大家意犹未尽,常烁补充:“今天就到这吧,我们改天有的是时间聚会!”
走出酒吧,喧嚣一瞬间被风吹走,夏风习习,宛如母亲的手,爱抚着她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