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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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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常烁精神饱满,除了腿上稍微有些疼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在他强烈的要求下,谭修念也不得不答应他可以出去工作。
但必须得他送他过去。
清晨的风与夜晚截然不同,虽然都有些凉气,但前者是吹面不寒,后者是吹衣立透。
常烁坐在电动车的后座,非常习惯地抱住谭修念的后腰,感受着晨曦的爱-抚。
他们很快就到了卫生所,谭修念扶着他慢慢进入牙科诊室,正好在中途遇到了江医生。
“常医生这是怎么了?受伤了?”江医生望着他腿上的绷带,吃惊地说,“快坐下让我看看。”
常烁一手搂着谭修念的脖子,一手摆了摆,“不用,昨晚小……嗯……谭老师已经帮我包扎好了。”
“我觉得,”谭修念一脸肃然,“你还是让江医生看看比较好,毕竟我是个外行。”
说实话,常烁是害怕看到对方这副神色的,尤其是此刻他们距离那么近,连谭修念眉头微皱的细微变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撇撇嘴,点点头,“那就看看吧。”
江医生熟练地拆掉常烁腿上的纱布,仔细检查了一下上面的伤口,最后露出释然的笑容,“伤口不深,再加上很好的处理,已经明显结了痂,相信很快就会完全痊愈的。”
常烁颇为自豪地扬起下巴,“看吧,我早就说没事了。这点小口子,要是再晚来几个小时,根本就找不到了。”
江医生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常医生,你可别盲目自信,要不是人家谭老师治疗及时,恐怕这伤口会感染的,到时候可不是村里的医疗条件能轻易治好的了。”
常烁的脸上写着半信半疑,“没那么夸张吧。”接着他又粲然一笑,拍拍谭修念的胳膊,“不过啊,我家小念的技术确实好,值得表扬。”
“小……小念?”江医生微微瞪大了眼睛,笑道,“室友果然是不一样啊,关系已经很亲密了嘛。”
常烁抿着唇,懊恼自己怎么一时说漏了嘴。
“那个……”他红着脸瞥了一眼谭修念,“是谭老师性格随和,容易相处嘛。”
谭修念唇角勾起,露出玩味的笑意,“常医生也是,脾气特别好,为人稳重,遇事还沉着,说话从来都是温声细语,根本就不会大声。”
常烁听他的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在讽刺自己,就故意歪着身子,挡住江医生的视线,瞪了他一眼。
他则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笑意更浓。
江医生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小互动,而是庆幸地说:“咱们这个团队真好,大家互帮互助,关系融洽,简直是梦中情队啊!”
他正感叹着,只听一个青年敲了敲诊室的门。
“请问医生,可以看病了吗?”青年礼貌地问。
江医生急忙应道:“当然可以。”
常烁赶紧让出位置站起来,“江医生,我们先出去了,你忙吧。”
谭修念扶着他出来,又把他送到了自己的诊室。
常烁坐在办公椅上,拍了一下大腿,“行了,谭老师,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上课、我该给病人治牙了。”
谭修念半蹲在他身侧,双手握住椅子的下部,关切地说:“好。但是你要答应我,感觉不舒服就回去休息。”
常烁低下身,目光与他齐平,笑盈盈地说:“傻子,江医生就在我隔壁,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对方呼出的气息轻轻喷洒在额发之上,谭修念只觉得心头一荡,润物细无声的欢喜附在唇边。
“你说得对。那我走了。”
常烁望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后,猛地捏住自己滚烫的耳垂,深深呼了口气。
*
一整天工作下来,常烁觉得比平时累多了,主要是他得一瘸一拐地走,实在太费另一条好腿了。
钟民本来邀请他和谭修念去家里吃饭的,谁知晓丹下午突然发烧了,计划只好作罢。
这也难怪,一个小姑娘确实经不起昨晚的折腾,所幸她只是感冒引起的发烧,不是很严重,吃吃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结果,钟民这顿饭,直接等到了暑假,同时也是扶贫队伍准备离开的日子。
还是在村委会,摆了两大桌,菜肴丰盛、美酒香醇。
虽然只有短短不到四十天的相处,但大家却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吃饭期间,孙老师给大家发了结婚请柬,邀请各位参加她的婚礼。
常烁接过烫金贺卡,望着上面浪漫的图案,不由得为自己之前的胡乱猜测而惭愧。
人家孙老师明明有男朋友,他却误以为她对谭修念有意思,真是太可笑了!
等等!常烁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人家孙老师相貌不差,性格温柔,工作能力也强,绝对配得上谭修念,按理说,好朋友有好女孩追求,他这个死党应该为他举杯庆贺才是,可他非但不开心,心里还落寞又难过,甚至……居然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他惊骇地望了一眼谭修念,见他眼角扫到了自己,又赶紧别过头。
过去的种种如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飞过,特别是在庆港的这段日子,他后知后觉地产生了一种荒唐的念头。
“常医生、谭老师,我来给你们敬酒了!”
一个爽利的声音响起,只见钟民带着女儿晓丹捧着酒杯走了过来。
常烁和谭修念一下站起身,也端起了酒杯。
“常医生、谭老师,感谢你们救了我家丹丹,你们是我们钟家的大恩人!”钟民神色切切,句句诚恳。
常烁看得出女儿在他心中地位,但也受不起“大恩人”这样的称谓,说:“钟大哥,你言重了。我和谭老师只不过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事而已。”
晓丹拿着一杯果汁,脆生生地说:“谢谢叔叔、谭老师,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不给爸爸添麻烦了。”
常烁低下身,摸着晓丹的头,笑眯眯地说:“晓丹,别忘了和叔叔的约定哦!”
“嗯!”晓丹郑重地点点头,“我不会忘的,叔叔,我以后会好好学习。”
常烁很是欣慰,然后对钟民说:“钟大哥,我作为外人,是不应该插嘴你家事的,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和晓丹说她妈妈的不是了……”他眼中满是怀念,“要知道,不管妈妈变成了什么样子,在孩子眼中,她都是最重要的。”
钟民叹了口气,“是啊,常医生,你说得对,我一个大男人没本事,媳妇跟着我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她现在终于可以享福了,我应该祝福她。”
谭修念扬起杯中酒,“让我们忘了过去的不快乐,向前看。祝钟大哥事业有成,祝晓丹学业进步!”他转过头,面对常烁,眸光似流光,明亮得耀眼,“祝常医生,笑口常开。”
常烁眼睛弯弯,脉脉的光辉与之交相辉映,“也祝谭老师,万事、如意。”
酒桌上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庞月娟见常烁和谭修念的身边终于没了人,这才姗姗来迟。
“常医生,谭老师,谢谢你们能来到我们庆港村!”她豪爽地一饮而尽。
常烁和谭修念也赶紧陪上一杯。
“哪里的话,月娟,我们该多谢你啊!”谭修念坦诚地说,“要不是你给我们送饭,帮我们协调和村民的关系,我们的工作不可能这么顺利。”
庞月娟热情地说:“都是举手之劳而已。”
“谭老师!”
一个村民喊了一声,一下把谭修念拉到众多学生家长中间。
庞月娟见他走了,脸上露出明显的狡黠和八卦,低声问,“那个,常医生,你以前是不是和谭老师认识啊?”
常烁定在谭修念背影的视线一下收了回来,怔怔地眨眨眼。
庞月娟笑着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明天你们就要走了,别让这个谜题成为永远好吗?”
常烁不好意思地皱了皱眉,“这哪是什么谜题啊。”他故作无所谓地说,“我们以前是认识的。”
“真的?怎么认识的?”
他手指挠了挠鼻翼,“我俩,高中同学。”
“哦~竹马情深呀~”
“不是!”他脸上浮现一层粉色,“我们都十年没见了。”
庞月娟拍拍他的肩,“嗯嗯,久别重逢,情更重。”
他失笑地扶额,不知该说什么好。
庞月娟突然严肃起来,“常医生,我只是个心理学的半吊子,但我觉得,人吧,得表达,不然让对方猜自己的心思,实在太辛苦了。”
常烁疑惑地望着她,“表达?”
庞月娟又咧开了嘴,笑道:“我都说自己是半吊子啦,随便说说,你别介意。”她说完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谭修念被家长们灌了个半醉,有些踉跄地回来了,常烁扶着他坐下,还给他倒了一大杯水。
他喝了一大口,感激地说:“谢谢你,乐乐。”
常烁摇摇头,心里一直回想着刚才庞月娟的建议。
表达……表达情感吗?
就像说“谢谢”“对不起”一样吗?
也许还有更多可以说的!
酒过三巡,终于在依依不舍的气氛中结束了。
常烁向钟民借了他的电动车,按着谭修念坐在后座。
“小念,我带你去兜风,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