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对头绝交亿次》芸豆湿菇

18、18

　　男人由黑暗走入光明，身穿黑色皮夹克和深色牛仔裤，手拎一个行李箱，看起来风尘仆仆。

　　他坐了十二个小时的车，脸上些微有些憔悴，但眸光却好似嵌满了银河，熠熠生辉。

　　常烁激动地差点扑过去，幸好有村长的声音把他“按住”了。

　　“常医生，这位就是新来的老师。”村长介绍道，“谭修念，谭老师。”

　　“哦，谭老师你好。”常烁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指了指空着的床铺，“你睡那边吧。”

　　谭修念放下行李，笑盈盈地回道：“好的，常医生。”

　　村长完成了任务，乐呵呵地说：“那我不打扰两位休息了，晚安！”他说完便推门离开了。

　　好不容易等到两人独处的机会，常烁却头脑一团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眼睛像长了轱辘似的，到处跑，一双大长腿笨拙地上下晃动。

　　“乐乐……”

　　“你！那个……你……”

　　对方才叫了自己的名字，他就像含羞草被碰了叶子似的，立刻出现“应激反应”。

　　“你怎么来了？”他脸颊微微鼓起，为了掩饰心里的慌乱，语气并不友善。

　　谭修念早已习惯了他表达情感的方式，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反而笑盈盈地回答：“云川那边多了两个长期支教的老师，人家都比我专业，而且我听说这边缺人，就主动请缨过来了。”他弯起眼，如清泉般甜冽，“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你。”

　　灯光虽然昏暗，但依然能将常烁脸上的红晕照得一清二楚。

　　“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这？”他脆生生地问，“我爸和春姨没告诉你？”

　　谭修念笑得坦然，“乡下信号都不怎么好，我走之前特意跟我妈说，没有极为重要的事暂时不要联系我。”

　　“极为重要的事……”常烁一脸别扭，嘟囔着，“是啊，我根本不……”

　　“可是我收到了这个！”

　　他的话被谭修念打断了，只见对方晃了晃手机，笑容更大了。

　　“我妈给我发了条信息，告诉我，你来了庆港。”

　　谭修念这大喘气的操作让常烁从低谷直接坐上云霄飞车，飞向了外太空。

　　“那你就是知道咯！”他假装嗔怒，但嘴角却止不住向上扬。

　　谭修念笑着，没有回答他，而是说：“太晚了，我们休息吧。”

　　常烁再次爬上床，裹紧自己的小被子，只露出一个小脑袋，道了声晚安便闭起了眼睛。

　　他能感受到灯被熄灭了，接着就是短暂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再然后，只有窗外的蛐蛐叫还能听得真切。

　　他感觉身子开始变轻，意识也模糊起来，久违的睡意终于来了！

　　“咕呱——咕呱——”

　　常烁猛地睁开眼。

　　“咕呱——咕呱——”

　　他看看手机的时间，自己才睡了三个小时，就又被该死的臭青蛙给吵醒了！

　　距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他难道又要失眠了吗？

　　他翻了个身，看到办公桌对面的床铺上有团一动不动的“蚕宝宝”，顿时打了个激灵，“噔”的一声跳下床，赤着脚，“咚咚咚”地朝那边床铺跑去。

　　正在睡梦中的谭修念感觉有人在推他的身子，起先晃动还很轻微，到后来对方直接抓住自己的双肩，差点没把他的五脏六腑给晃出来。

　　他一下攥住那双“疯了”一般的手，坐起身，焦急地问：“乐乐，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常烁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你睡觉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

　　谭修念起身打开灯，揉了揉眼睛，“那你怎么不开灯？”

　　“我怕打扰你睡觉啊！”

　　“……”

　　谭修念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摸了摸常烁的头，“好了，我没死，咱们接着睡吧。”

　　“我……”

　　“咕呱——咕呱——”

　　常烁的瞳孔骤然放大，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严肃地说：“我要睡这。”

　　谭修念愣了一下，瞥了眼距离这张床更近的灯，明白过来，点点头，“好，那我睡你那边。”

　　他正要走，却被对方一下抱住了手臂。

　　常烁扁着嘴，好像憋着一口气，“你也睡这！”

　　谭修念蓦地心跳加速，眼睛微微睁大，“你，确定？”

　　常烁一下钻进被窝里，手还不放开他的袖子，任性地说：“我不管，我就要睡这，你也不许走！而且你睡外面，我睡里面！”

　　谭修念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唇，“好吧。”

　　他关了灯，小心地上了床。

　　常烁感受到身边有了温热，这温热好似一双手，伸入他的大脑，把他的理智一点一点捏碎。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浸在岩浆里，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他赶紧侧过身，几乎是完全贴在墙上，尽管这样，他也害怕第二天墙上会出现一个人形窟窿。

　　彼此接触的温度虽然灼热，但却给人十足的安全感，外面的青蛙叫依然如火如荼，却再不能清晰地闯入他的耳膜，都被这份安全感挡在了外面，淡化，直至消失不见。

　　谭修念仰面躺着，十指交叉放在腹部，两腿紧张地并拢，睡姿很乖巧，精神很集中。即便枕边人已经发出匀净的呼吸声，他还是睡意全无。

　　忽的，身边人翻了个身，还向下挪了挪，脸颊正好靠在他的肩头处。

　　他能清楚地闻到对方头发上香波的味道，虽然极淡，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咽了口唾涎，往外挪了挪身子，像是逃离这种力量似的。

　　谁知常烁居然像黏在他身上一样，也跟着挪动，并且“啪”的一声，一条腿踢开被子，搭在了他的双腿上。

　　酥麻感一下传遍全身，他的手指都颤抖起来。

　　他努力稳定住心神，愈加谨慎地向外动了动，可这“小狗皮膏药”真是一刻都不离他，甚至还抱上了他的手臂。

　　他狠狠地咬着牙，想把常烁往里推推，却听他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声：“抱枕真好闻，像小念打完篮球的味道……”

　　原本心悸到窒息的他，瞬间冷静下来，抬起另一条手臂闻了闻，确实有点味。

　　他奔波了一天，是该好好洗个澡了。

　　*

　　日光温柔地倾泻下来，洒在常烁安详的睡脸上。

　　他眼皮翕动，随手一摸，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倏地睁开眼。

　　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他莫名地慌了神，直到看到床边的行李箱，这才松了口气。

　　他跳下床，推开门，享受阳光无死角的“关爱”，然后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他猜测谭修念应该就在附近，便也不紧不慢地在学校周围转悠。

　　前面是有些简陋的公共卫生间，他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便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

　　“你醒了怎么也不叫……”

　　看到眼前的景象后，最后一个字堵在嗓子眼，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只见谭修念上身裸露，下面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头发和身子都湿淋淋的，显然是刚洗过不久。

　　修长的大手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着发梢，胸肌和腹肌随着这小小的动作若隐若现；水珠挂在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上，反射着他眸子中冷漠又孤独的光。

　　水滴在男人的肌肤上慢慢滑动，一点一点打在常烁的心上，在他荒芜的心田中慢慢砸出一个小坑。

　　谭修念听到他的呼唤，猛然抬起头，有些尴尬地说：“那个……我身上有点味道，过来洗洗。”

　　常烁的脸像烧红的铁，又烫又沉，沉到根本抬不起来。

　　他不自然地侧过一步，顺手抓起身边的水管。

　　“哦……”他边说边搓水管，声音干巴巴的，“我醒来没看到你，就……嗯……随便走走。”

　　谭修念加快擦头发的动作，“你稍等，我很快就洗好了，换你洗。”

　　常烁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大有把水管搓出火星的架势，“不着急，你慢慢洗吧。”忽的，他灵光乍现，“对，你慢慢洗啊，我先走了。”

　　他早该这么说，这样他早就能跑了！

　　他堪比高考前最后一秒的奋笔疾书，慌不择路地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手刚离开水管，就听到“砰”的一声，一道水柱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脸上。

　　他下意识大叫了一声，慌忙伸手挡住水柱，握紧水管的裂缝。

　　可一双手怎么能阻止得了这“凶猛”的喷水呢？

　　“暴脾气”的水柱把暴脾气的他直接浇成了没脾气。

　　谭修念见状，赶紧冲上来，把毛巾拴在水管上，狠狠地打了个死结。

　　趁着水流暂时被控制住的间隙，常烁找到水源总闸门，使劲一拧。

　　再一看那水管破裂的地方，慢慢不再渗水，这才舒了口气。

　　与此同时，他发现谭修念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急忙低头一瞧，只见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白色的T恤与肌肤贴在一起，宽大的裤子也粘黏在腿上。

　　特别是特殊部位，明显得让人臊得慌。

　　他像是一只茶壶，热得快冒烟了！

　　正在此刻，只听外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常医生，谭老师，我来给你们送饭了！”

　　谭修念眼疾手快，抢上一步抓起自己放在干处的外套，准备围住常烁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