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僵尸的保养手册》泠崖子

36、天命

　　事实真相与林屿舟所猜测得十分接近。在曾经的修仙时代，就有用灵草帮助他人改变体质的例子。季子钰读了许多古籍，选择了仿照前人。

　　修仙者在修炼时不可避免地会散发出多余灵力，而这灵力浸染灵草，灵草变回改变它本来的样子。只是林屿舟灵力还算弱小，无法覆盖整座灵泉山的灵草。每隔一段时间，季子钰就会让人去采摘距离林屿舟修炼洞府最近的那些灵草，浓缩炼制成一颗初星丹，但效果差强人意。

　　季子钰在宗门中挑了几个有资质的，带他们看了林屿舟这个成功案例，再问他们是否选择修仙，全凭他们自己意愿。若愿意，就服下初星丹。若不愿也不会强求。结果没有一个人反对。

　　听到此，林屿舟心想自然不会有人反对。他的师尊代表的是朝华宗至高的权利，若要拒绝，便要做好后面可能要离开朝华宗的准备。再加上的确有人成功修仙了，自己就不能成为这第二人吗？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独一无二，是天命之子，受上天眷顾，不会想着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出现小小意外就可能会死的普通人。抱着那侥幸心理，便一同上了贼船。

　　季子钰眼光不差，他挑选了八人，最后都成功筑了星门，开启仙路。可惜的是，其中有一半还是受了天罚，在世界法则之下陨落了。

　　罗师弟便是如此没了……

　　“在探索未知的路上总会有牺牲。”季子钰以这句话做结尾，讲完了他的故事。

　　“……”林屿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方面，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师尊似乎是对的。可一方面他又觉得师尊做错了，不该拿人做实验。是他眼界狭小，没有格局，他还是无法认同他的师尊。

　　“师尊，您也服用了初星丹吗？”

　　被林屿舟如此一问，季子钰愣了愣，并未回答，而是另说道：“我已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你，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的。”

　　“不要离开灵泉山吗？”

　　“是的。”

　　“为何？”

　　季子钰瞪了眼林屿舟，不满他装傻：“你答应我的。”

　　“是，我答应了。但师尊非要我留在这的理由是什么？”

　　“为了朝华宗的未来，为了这个时代能重新修仙。”

　　“可这关我什么事？”林屿舟从小待在朝华宗上，他只懂一个真理，想过得好就要靠自己去争取，他只能看见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保住自己的利益。后来跟了师尊他听话了许多，但那也只是为了师尊高兴而在压抑自己做个乖徒弟。他不懂为什么要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

　　“我告诉你为什么。”季子钰站直了身体，手指向那天空一指，“是上天选择了你，让你成了几百年来的第一个奇迹。天命如此，你只能遵从天意。”

　　季子钰拿上天来压他，可对于林屿舟来说还不如师尊的一句命令能让他在意。

　　林屿舟是个被动或者说是吝惜感情的人，他并不喜欢先付出自己的感情。因此，他会选择在罗师弟与林澄先对他释放好意后，才愿意与他们做朋友。尽管他期待得到师尊的关注，但感受到在师尊那什么都得不到后，便收了心不再去找师尊，直到师尊雪天为他下跪，才明白师尊也是在意他的。

　　师尊在意他，所以他愿意付出一切去回报师尊。可一旦发现师尊对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他便要开始计较。

　　“天命选中我，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若非天命，你早就死了。天命让你活下来，你便该去回报。”

　　“……”林屿舟撇过了头去，不愿再说什么。师尊满口仁义道德，他占着理，自己怎样争辩都像是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小人。师尊真伟大啊，满眼都是天下，可他只想自由地活着，想离开朝华宗，想去外面闯荡，想看一看外面是怎样的风景，不知那年在林澄家前种的东西是否已经长大了。

　　师徒俩不欢而散，林屿舟诅咒着所谓的天命，把自己关在灵犀洞好几日，连修炼都不愿意了。

　　在某个午夜梦回时，他梦到了林澄。梦中，师尊逼着林澄也服下了初星丹，只是那初星丹上并未沾有林屿舟的灵气，是再普通不过的丹药。林澄吃了下去，再又修仙，最后也受了天罚死去了。

　　林屿舟被吓醒了，他坐在床上发蒙良久，才醒悟过来刚才是梦。

　　想到师尊所为，再如此下去，或许噩梦会成真。

　　自这梦之后，林屿舟不敢再懈怠。他重新开始修炼，并且会特意释放灵力覆在身边的灵草之上。

　　大概过了两月，灵草又长大了一拨。这次林屿舟是诚心去做，这灵草品质比以前要好上许多。

　　林屿舟将这些灵草全都采摘，一半给了每日来送吃食的师弟让他转交师尊，一半自己留着，用灵犀洞中的炼丹炉炼制灵草，用纯粹灵力焚烧，花了整七日七夜炼成了极品的初星丹。

　　事不宜迟，当夜林屿舟就回了朝华宗，又去了林澄的闺房。

　　林澄见到林屿舟，先是一惊，再赶忙将林屿舟迎了进来。她半掩着嘴，笑道：“小师兄今年几岁了？几个月不见，越发俊朗了。我刚还在想我们朝华宗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翩翩公子了，原来是小师兄啊。”

　　林屿舟被林澄说得脸颊发红：“不就比你小三岁，你不记得自己年纪了？”

　　“那就是十六了，在我们乡下，早可以娶媳妇了。”

　　“什么媳妇……”林屿舟怪别扭地回了一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偷偷抬眸瞧了眼林澄。

　　如今林澄也是大姑娘了，这些年出落得越发标志。林屿舟一生也没见过多少女人，接触最多的同龄女性也就只有林澄。他觉得林澄变了，变得更好看了。曾经一起玩闹的同伴，在不知不觉中多了女性独有的魅惑力，举手投足间都是那么好看，多看几眼自己的脸变得越来越红了。

　　“我……我给你带来了东西。”林屿舟咳嗽一声，拿出来他亲自炼制的十颗初星丹。

　　“这是什么？”林澄贴近林屿舟，好奇问道。

　　“初星丹，这是我亲自炼的，不会有问题。你要服下这些才可修仙。你先吃着，不够的话，我再给你送来。”

　　“就是那个初星丹吗？”林澄挑眉，挑起其中一粒放在手中仔细查看。

　　林屿舟在一刹那间屏住了呼吸，也不知林澄抹了什么脂粉，好香。

　　“谢谢小师兄！”林澄高兴地蹦起来，拉着林屿舟的手在原地转了几圈，“我太高兴了，谢谢，谢谢小师兄！”修仙便可长生不老，有机会谁不愿？

　　情绪激动之下，林澄抱着林屿舟的脸就亲了下去。

　　“……”林屿舟满脸通红，僵直身体捂紧自己那半张脸，心里想着男女授受不亲，怎可亲他？嘴上却说，“你你你先吃，我走了。”说完，落荒而逃。

　　——————

　　回到灵泉山，林屿舟便埋头研究新一轮的灵草养殖。只是偶尔会发呆，回想起那一日的那一吻。

　　十六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而这时正好有位外貌艳丽，身材姣好的女子对自己释放好意，难免不会动心。

　　林屿舟有些飘飘然了，十六岁的少年懵懂又纯情，以为那个姑娘喜欢自己，还在为以后该怎么办而发愁。是拒绝？还是接受？若是拒绝，林澄是姑娘家，面子上必定过不去。若是接受……好像也没有什么是让他无法接受的。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托灵草的福，林屿舟又炼制了好几颗初星丹，像上个月那样，将多余的灵草交给送食弟子，就等哪一日风和日丽再去找林澄，送上新的初星丹。

　　或许是这几日的林屿舟比起以往多了些活力，送食弟子在收下新一批灵草后，主动与林屿舟搭话：“林师兄，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林屿舟看了他一眼：“为何这么说？”

　　“以前我见你修炼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近倒是勤快了些。”

　　被人当面说懒，心情已有些不悦：“送你的餐，废什么话？”

　　“林师兄别生气啊，与我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人肯定是师尊那边的，林屿舟并不想与他再说什么，就将人赶走了。

　　林屿舟此人，像是上天特意为这个修仙没落的世界创造出来的引路人，自他开始修仙，从未遇到过什么瓶颈，一路畅通无阻修到了“湖门”。现如今，他已与凡人彻底不同，以他现在的能力，并不需要一日三餐，三日一餐便足够了。因此，送餐弟子只需隔三日来一次，但也因此到了今日才发现林屿舟的满面春风。

　　有人动凡心了。

　　除了师尊亲自指导的那几年，其它的知识全是林屿舟从书中学来的。也就养成了有什么不懂就去奇宝阁找书解答的习惯。

　　虽如今，他无法轻易前往朝华宗，不过靠从前与那送食弟子交易，还是从山下集市里买来了不少书。其中就有讲男女之情的。

　　林屿舟筑起结界，把自己围在里面，看着书，学起爱情一事来。

　　这心中有所感悟，自觉有所成，林屿舟一手拿着新炼制的初星丹，一手采了长在灵泉山上最好看的花，趁夜又潜入了朝华宗。

　　只是这次，林屿舟失策了。在那送食弟子回到朝华宗后，朝华宗内已经做好了他会违抗师命，再次回到朝华宗的准备。

　　林屿舟被六个宗门弟子团团围住，手中的花被打落，初星丹也掉了一地。随着季子钰的来到，一声愤怒的“林屿舟”，逼得他不得不放弃抵抗，被那六人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