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风骨》万古空

10、姐妹2

　　齐国此时，一行人正急匆匆的从宫中向外出与各藩王，大臣报喜。
　　一人来到济王府，扣门求见。看到接见的是文抔玉，便问：“文大人，您家齐大人观战陈国不知何时可以回来？”
　　文抔玉温声问：“莫非陛下有要紧军事？”
　　那人说：“这倒不是，只您家大人的女儿，齐妃有喜了，特来给齐大人通禀。”
　　文抔玉答：“大人回来我会告知他的。”
　　宫中来人走后不久，齐昭显便回到府上，陈思追突然的罢兵回朝，令他恼怒不已。又想到本朝昏君当道，不由再次心生取而代之之意。
　　文抔玉见他回来，宽慰他说：“陈思追受制于那姑娘，大人也是知道，莫要动怒，白白伤了自己。”
　　齐昭显听后心中本愤懑不平，如今更是恼怒：“黄毛小儿犹知无国便无家，陈思追所谓南朝第一名将，却是如此鼠辈，受制一妇人。不战而退，我心甚恨。”又言：“再看我朝君王，不行仁政，好以声色。吾心欲取而代之，先生如何打算？”
　　文抔玉看着他踌躇满志，自知劝阻无用，便说：“大人方才可见京中贺喜人？”
　　齐昭显答：“此次外出归来，我心生大计，便秘密入城，只先见先生您。”
　　文抔玉说：“籍妃有孕了。”
　　齐昭显顿时怒不可遏，言：“昏君无道，吾女未有长子，那小婢何敢有孕。”又继续说：“桓温曾言‘不可流芳百世，亦可遗臭万年’。况且如今我有先生您这样的大才，必然可避赴桓温后辙。”
　　文抔玉说：“皆听大人意，只是皇帝手握禁军，您明目张胆要调兵，恐怕会惹那位的注目。对形势不利。”
　　齐昭显也是担心此事，问：“那该如何？”
　　文抔玉：“不如我去赴宴，说您还未回，您秘密出发，带兵入城。”
　　齐昭显摆手，说：“不妥，陈国撤军消息已出，我若久久未归，皇帝必猜疑先生。还是我入宫，先生出统军勤王。”
　　文抔玉说：“那我岂不是将您置于险境？”
　　齐昭显说：“沉淀酒色的竖子小儿，一个昏君而已不足为惧。况且先生于我，如王猛与苻坚，诸葛亮与刘备。多次因您才得救，脱困于危难。将您置于险境，我心难安。”
　　文抔玉再三请求，最后还是被齐昭显拒绝。不久齐昭显便入宫会宴。
　　文抔玉有些伤感说：“我骗了他。”
　　昨日的那女子抱着小婴儿，从帘后出来说：“猫哭老鼠，你骗的人多了。”
　　文抔玉听她揭伤疤，不由笑说：“是的。我骗的人的确多了。”
　　那女子好奇问：“真的是籍妃有孕，而不是齐妃有孕吗？”
　　文抔玉说：“嗯。皇帝很聪明，他知道怎么通过我去激怒齐大人。”
　　那女子调侃说：“你的齐大人就要被你害死了呢。”
　　文抔玉否认说：“此为命，人谋避无可避。他的性子活不过这场动荡的。你便也去北方吧。”
　　那女子问：“你这种玄学家也有称王拜相的心思？不一起离开么？”
　　文抔玉说：“我去勤王。”
　　那女子看着文抔玉，沉默片刻，说：“搞不懂你们这种无聊的文人，明明骗了人家，还要去和人家一起送命。留一句，士为知己者死的坟话。算了，算了。我带着你家亲亲小宝贝走了。”便柔声哄着怀中小丫头，离开宫中。
　　文抔玉点头。然后带着皇帝给的九州节军使敕令和齐昭显的济王令前往边关。
　　宫中发出齐妃有孕消息后，皇帝萧偃告诉禁军统领，齐昭显入宫便立刻拿下。又安排了宫中几家其他势力的人，告诉她们齐昭显欲行刺皇帝，幸而得樊将军拼死相护，遂逆贼被伏诛。书写好诏书，旨告天下，撤去齐昭显军权，其余人无罪。
　　然而完美的计划，第一步就失败了，皇帝安排的禁军有齐昭显的亲信，他们保护其逃入宫中，随后组织起军队，竟然凭借外城特殊防御优势，与禁军僵持不下。
　　皇帝则只好一边继续增兵，一边提前发出齐昭显已死的消息。
　　齐妃此时并不知她家大难将至，正枕在籍妃怀中，笑着说：“姐姐，她还踢我。”
　　籍烟笑说：“随你一样闹腾。”
　　齐妃笑，无奈看她：“姐姐如此说，我便不理你了。如今皇帝爱你，是我自讨没趣，曾经缠着你。”
　　籍烟故作深情说：“讨人喜欢的小家伙，是一辈子也看不厌的。”
　　齐妃好笑，悠悠的说：“要是在北魏，姐姐怕是不肯放过我了。”
　　籍烟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齐妃则是看着继续小心翼翼趴在她怀里，静静听着。
　　齐昭显带兵多年，此时明白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终究难保，心中愤懑不平，一个昏君竟然能置他于死地。
　　周围受伤的士兵越来越多，齐昭显意识到大势已去。
　　沉痛不已心说：罢了，何必白白死伤这些本衣食无忧的子弟兵呢。
　　看着远方，黯然伤神说：“先生，吾恐怕来世才能与您共饮庆酒了。”
　　便站在高处说：“我历三代君王，也战北唐，北魏，乃至南朝各国。如今已从军二十年有七。设想败于魏人手，却不想今死于宫中。起因则是我国国君，不理朝政，行于声色，诚不知是否古来圣君，竟是如此模样？想国日衰弱，约俱是我这不臣逆贼之责。望我圣君，在享乐中慢慢等着富国强兵吧。
　　诸位，你们欲杀我的，皆是各有所从，各有所志，人贵于不同，只是，我请诸君想想，请诸君想想，强敌环伺，这样的君王，真的值得你们这样付出么？他给你们钱，给的了你们命吗？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我自然知道。但你们的妻儿老小，为何必须依靠你们安身立命，因为在齐国，官中无人，就等于死路一条。这种顾小利而失大得的行为，望诸位好好思考，是否值得。
　　你们欲保我的，皆是心有大志，不满这昏君的有识之士。在个人角度，我心中很是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但对于这个齐国来说，你们不应该保护我，而是应该去跟随那些有能力荡邪驱魅，重整朝纲，去跟随那些有能力肃清祸乱国家之人，让你们的妻儿老小，不再颠沛流离的人，让这个国家重新焕发生机的人。那才是你们追随的。我已是乱臣贼子，不值得你们的保护了。
　　诸位，看着各地起义不断，凡有大灾，必然大疫。大批百姓的流离失所，甚至尸枕路边。我心甚痛，今日之死，也算个了结吧。但我相信，此事绝不会结束，有识之士在看着，苍生在看着。我的死，也算半个旗帜，这片土地，会有更好的君王，我坚信。”
　　遂投降于军中，不久所有谋逆之人皆被处死。士兵们无不哀痛。时人言：“魏将军不杀王，王死于非命也。”
　　萧偃听闻此言后，此时才惊觉他忽视了一个重要问题，他卖傻太久，不仅骗了齐昭显，还骗了齐国很多流离失所的百姓。如今他又不得不杀了造反的士兵，以免军中哗变，造成宫中危机。如此的结果，就是民怨四起。
　　如今的他，头一次感到无力感。为了处理掉这个节九州并军事，他付出了太多东西。民心，婚姻，吏治，乃至如今得到了这个岌岌可危的国家。
　　只能期望，边关能安静下来，他慢慢安顿。不过大江决堤，非一日事。文抔玉在边关按兵不动，正静待着一位客人。
　　齐王顾宁则在齐昭显死后第二天来到齐国都城，深知此国将有大变，顾宁便先前往齐国镇王府。以做万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