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点壹｜八尺之境》山海观

38、第 38 章

　　踏上联盟委员会的停机坪，看到来接自己的路泽，听到自己身后的飞船起飞，驶离陆地，来到自己曾住过的小院，走进房间，看到路泽关上门，此刻方达彦脸上已经再也看不到面对轩辕澄时的破碎表情。

　　和路泽简单交谈后，方达彦联系了良谦。良谦的表哥已经开始逐渐地在恢复“茧”，他们在尝试优化之前的缺陷，将“茧”打造成更为强大和安全的情报网络。
　　方达彦知道轩辕澄并没有骗自己，可万一他的情报有误呢，万一聂勋要利用的就是那几秒的时间差？
　　良谦的话让仅有的希望也破灭了。

　　“达彦，抱歉，我晚了一步。我已经查到劫持你的事和李晟有关，但那天我想提醒聂勋小心的时候，他已经出发了，然后就…..
　　这次的事应该也和李晟有关，但我要过些天才可能找到些切实的眉目。
　　达彦……”

　　“我知道了。”方达彦低声说道。
　　“节哀。”
　　“嗯。我稍后再联系你。”

　　方达彦冷冷地切断通讯。
　　路泽无法从从方达彦脸上看到一丝悲伤。
　　1年前，路泽见过因为方达彦病重而伤心欲绝的聂勋，而他自己至今都无法从聂勋已经离世的悲痛中缓过来。
　　可方达彦为什么看上去毫不伤心？

　　他不知道方达彦是怎么摆脱的轩辕澄，自己能接纳方达彦，完全是念在聂勋的旧情。
　　但方达彦竟然一点也不伤心。

　　“你现在打算做什么。”路泽说
　　“先休息一下吧。我好久没睡觉了。”方达彦说。然后他用右手握住左手的无名指，一咬牙，生生将那个机械手指整个扯了下来。

　　路泽惊呆了。
　　他看着方达彦把断指扔进垃圾桶，随后转头看向自己，抱歉地笑了一下说：“得麻烦侍卫处理一下了。”
　　“你的手…..”路泽说。
　　“稍微包扎一下就好了。”方达彦抬手看了看，狰狞的断口并没让他的眉毛皱一下。

　　好在断口在接机械指前就精细地处理过，这次并没流很多血。
　　叫人帮方达彦处理好伤口，收拾了“垃圾”后，路泽就带人出去了。
　　“你好好休息。”他说。
　　“嗯。麻烦了。”方达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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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达彦这一觉睡了将近两天。路泽觉得不对头、亲自查看时发现完全叫不醒他。
　　“马上叫医生过来。”路泽吩咐道。

　　就在医生即将进门的时候，方达彦醒了。他看上去很疲倦，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拒绝了医生的查看。
　　“我没事儿，就是有点累。”
　　“我没用药。”
　　“没有任何不舒服，不需要治疗。”
　　在方达彦的坚持下，路泽让医生离开了。

　　方达彦脸色白到透明，他伸手把挡在前额的头发撸到脑后，转脸对路泽笑了笑。
　　“抱歉给你造成了麻烦，但聂勋说你是联盟委员会中他最信任的人，是委员会的希望。”
　　“…..他说过这样的话吗……”路泽又想哭了。
　　“嗯。谢谢你收留我，希望这次我也能回报一些你想要的东西。”方达彦说。
　　“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知道。”路泽说。
　　“什么事？”
　　“你爱过他吗？”
　　“……你说的是聂勋吗。”
　　“对。”
　　“…..当然…….”
　　“但是他可能至死也不知道。”
　　方达彦僵住了，然后惨淡地笑了一下：“是吗。”
　　路泽看着方达彦，没说话。
　　“他会知道的。”方达彦说。

　　接下里的两个多月，方达彦看上去很忙碌，他的状态一直是麻木而冷淡的，除此以外人也越来越憔悴。
　　然后他请求了一次听证会，以neo参宿四星系公民的身份，实名指控轩辕政权对唐极帝国部分公民近百年剥夺人权的非人道控制，同时举报了李氏政权实验室的非人道实验，以及李晟对受委员会庇护的星系中立公民的谋杀。

　　对于以上控诉，方达彦全部都拿出了确凿的证据，这些证据来自他自己的内线，良谦，聂亭，以及“茧”。
　　联盟委员会成立了两个专项小组来分别调查轩辕和李氏政权，统一由陆泽全权负责，并责令唐极即时停止内战。对于李晟的谋杀调查，由于证据确凿、以及其对象涉及委员会庇护的中立公民，委员会批准了逮捕令，将李晟押往委员会所在地审问。

　　临别之际，路泽有些想要挽留方达彦，经历过这些后，他对方达彦的看法是有所转变的。

　　“你再住一阵吧。”路泽说。
　　“不了，我还有些事没完成。”方达彦看着路泽，神色平淡。
　　“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对自己好点吧，就算是为了聂勋。”这些日子，方达彦就像一盆被抽去了能量的植物，肉眼可见的一日日衰败着。
　　“我和他其实是有个约定的。”方达彦看向路泽身后的远方，瞳孔有些失焦：“所以我得抓紧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对了我有个东西，能否帮我交给聂婷？”
　　“给婷婷的？”
　　“对。”
　　“我会转交给她。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关于这个，我其实还有一个的请求。”方达彦说，他的嘴角一弯：“希望你能帮我最后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