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点壹｜八尺之境》山海观

18、第 18 章

　　返回蛮夷星的路上，方达彦特意选了一条远离聂勋驻扎的空间站的航道。但他内心始终无法摒弃“聂勋身处现在这个境地多少和我有些关系吧”这种想法。
　　虽然自己是被利用被欺骗的那个，但聂勋至少没做过故意伤害自己的事，他还曾不止一次救过自己。
　　怀着这样的想法，回到“不夜城”漱洗一番后，方达彦将阿晚叫到了房间。

　　“给聂勋的空间站送些物资去吧。”他说。
　　“好。您想送什么？”
　　“你看着办。”
　　“以什么名义呢？如果以您或’不夜城’的名义，或许会造成…..”
　　“去找个靠谱儿的第六星供应商，以那个供应商的名义。”
　　“好。我现在就去办。”阿晚走到门口后，又转身问道：
　　“那您要一起过去吗？”
　　“我就不去了。”
　　“知道了。”阿晚说。

　　回到蛮夷星的第三天，方达彦觉得自己身上的印子褪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前往“不夜城”的拳击场观看迪诺的拳赛。

　　迪诺是驻场拳师，在不夜城已经呆了3年多。他在很轻的年纪便获得过星际联盟拳赛的金腰带，现在虽然已经放弃了职业拳师路线、过了巅峰时期，但在“不夜城”里也是没输过比赛的。他的比赛并不频繁，但高额的驻场费依然让他很富有，除了比赛外，他还会指导方达彦打拳。

　　这次迪诺依然不出意外地获得了胜利。和对手拥抱后他看向场后有着漆黑不透明落地窗的包房，他知道方达彦在里面。
　　5分钟后他披着金色浴袍来到了包房，

　　迪诺其实很年轻，才40岁，作为职业拳师并没到该隐退的年龄。
　　“我想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不想再五湖四海地奔波参赛了。”当年他这样对方达彦说。
　　从外表来看，迪诺并不像个拳师——他的长相是很古典端庄的秀美，此刻他坐到沙发上，单手托腮，狭长的凤眼看向方达彦。

　　方达彦倒了两杯酒，走过来将其中的一杯递给迪诺，然后坐在他身边。
　　“多久没练了？”迪诺噙了一口酒，看向方达彦问道。
　　“两个星期了吧。”
　　“明天下午过来切磋一下吧。”
　　“好。”
　　“这酒是黑金吗？”迪诺挑眉问道。
　　“对。”
　　“悠着点儿喝，上次也是这个酒，你喝了几杯后胃疼了好几天。”
　　“嗯。”

　　“有心事？”迪诺放下酒杯走到方达彦的身后，俯身轻轻捏着他的肩膀，然后将鼻尖埋入他的发丝轻轻嗅着。
　　方达彦喝了一口酒，没说话。
　　“别想了，放松一下吧。”迪诺的手绕过方达彦的肩颈，开始解衬衫纽扣，他的动作轻柔缓慢，手指有意无意地滑过方达彦的皮肤，衬衫领口松开后，迪诺看到了方达彦的后颈有个颜色极浅的淡粉色印记，愣了一下。

　　迪诺知道自己不是方达彦的“唯一”，只不过因为技术过硬以及得当的分寸感而成为留在方达彦身边最久、最固定的“伴侣”。方达彦一向不喜欢接吻，更不喜欢相互在身上留下印记，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人让方达彦破了例。
　　迪诺的眼神扫过那个印子，不动声色地将鼻尖埋入方达彦的锁骨窝里轻轻蹭着。

　　方达彦并不知道迪诺此刻的思绪，他看不到自己后颈的印记，以为身上的吻痕都已退掉。他今天本来是有些“兴致”的，但这些兴致此刻并没有被迪诺蹭出什么更深层次的渴求。

　　感受到了方达彦的“冷淡”，迪诺绕到他面前，半跪下，望着他。
　　“你看着有点儿累，我帮你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很亮，脸上带着对欲求的渴望。

　　方达彦依然没有“要进一步”的冲动，看着迪诺的脸，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聂勋饱含克制的眼眸和眉心的浅“川”，顿时他心里对迪诺仅存的一丁点兴致也消失殆尽。

　　迪诺知道今晚没戏了。虽然他真的很想xxx，但他知道此刻必须克制才能继续维持和方达彦的这种关系。
　　“要么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打拳呢。”迪诺坐到方达彦身边，微笑着说道。
　　“好。”
　　迪诺转过身子，帮方达彦把衬衫纽扣重新系好，整理了一下领口，笑盈盈地看着方达彦。
　　“走吧。”他说。
　　“嗯。晚安。”方达彦起身离开了房间。
　　迪诺的笑容保持到了门关上的那一刻，然后他的唇角垂了下来，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向后靠在沙发背上。
　　脑子里全是那个白皙皮肤上的淡粉色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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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卧室，方达彦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久久无法入睡。其实这些日子他每晚都会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在那个破旧的基地、朴素的小房间的一幕幕。

　　很明显聂勋在有些事上经验严重不足。例如那天，他一开始全身僵硬、各种不顺从不配合，因此方达彦并没有在x上获得完美的体验。但那些温柔的拥抱，那些轻抚、绵长的深吻是方达彦从未体会过的。即使在药酒的作用下、面对酒醉的自己，聂勋依然始终保持着一丝克制和小心翼翼，这简直无限度地击中了方达彦的xp，比x更有吸引力，让他深陷其中欲罢不能，以致于卸下了所有的武装，即使后来聂勋像个愣头青一样弄得自己很不舒服，他都咬牙忍了下来。
　　事后他觉得这事简直不可思议。
　　在和聂勋重逢前，除了被轩辕澄强迫的那次外，他没被人压过，虽然现在对于那件事他已心如止水，但内心对于被人压在下面却一向是极为抗拒的。
　　只有那天，面对聂勋….

　　都是因为药酒的作用吧。
　　但为何那些迷醉之后的场景却能带给自己如此深刻的记忆，甚至好像有点儿上瘾。是对那瓶酒上瘾了吗？

　　方达彦转身从边柜里拿出一瓶药，就着“黑金”吞了几粒下去后，翻身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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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下午，方达彦精神有些难以集中，训练状态不佳。
　　迪诺绷着脸，紧抿着嘴唇，勉强坚持了一会儿后，转身将拳击手套脱下摔在一边说：“算了，别练了。”
　　不管平日态度如何，训练场上的迪诺一向是极为严肃认真的。
　　方达彦也摘下了手套，走过去挺诚恳地道了歉。
　　“今天就不要继续了。”迪诺依然绷着脸说：“你这个状态太容易受伤。”
　　方达彦揉着额角说：“昨晚助眠药吃多了，到现在头还是很晕。”
　　“你吃了多少？”
　　“…..记不清了…..”

　　迪诺眼神凌厉地斜睨着方达彦，然后转头冲着阿晚说：“阿晚，你老板滥用药物这种事儿就没人能治治吗？”
　　阿晚没说话，笑容有些尴尬。
　　迪诺看向方达彦：“拳击场上，保持良好的状态是对自己以及对手的尊重。我不想和ke药成瘾神智不清的人切磋，等状态调整好了再来找我吧。”迪诺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大步离开了训练场。

　　虽然知道错在自己，方达彦还是感到有些莫名。以前自己也有状态不好的时候，但迪诺似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大概由于曾经是专业运动员，迪诺对服用药物这事儿比较敏感，之前就曾劝过自己不要太依赖药物。但方达彦认为适量的用一些止痛药和助眠剂完全没有问题。
　　大量服用助眠剂是最近这些天才开始的，因为他只要躺下一闭眼，就能想起那晚和聂勋缠绵的画面，根本无法入睡。
　　这确实是个需要被解决的问题。

　　“老板，您回去休息吧。”阿晚说。
　　“嗯。”
　　方达彦披了条浴巾往休息室走。阿晚跟在他身后。
　　休息室只有他们两个人，阿晚汇报道：
　　“刚才第六星的供应商传来讯息说，物资已经以他们的名义安全送到空间站了。”
　　“很好。”
　　“但是聂少校尚未签收，他似乎对这批物资的来历存疑，正在调查。不过那个供应商办事很牢靠，聂少校应该是查不出什么端倪的。”
　　“好。”
　　“您确定不联系一下聂少校和他打个招呼吗？毕竟只要这批物资在官方的名义上是……”
　　“不用了。”
　　“好吧。”

　　方达彦洗好澡坐在沙发上休息时，阿晚请求通讯。
　　“怎么了？”接通后方达彦问道。
　　“刚才聂少校的副官联系了我。”
　　“什么事？”
　　“他说聂少校想和您通话。”

　　半个小时后，聂勋的声音接了过来。
　　“达彦。”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正常，但方达彦的心还是猛跳了几下。
　　——可能药确实有些过量了——方达彦心想，然后用稀松平常的语调说：
　　“聂勋？怎么想起联系我了。”
　　“你回到蛮夷星了吧。”
　　“对。”
　　“我今天收到一批物资，是以一位第六星财阀的名义捐赠的。”
　　“恭喜基地，终于有金主爸爸了。”
　　“呵呵。”聂勋笑了：“金主爸爸很大方，看来不差钱。”
　　“差钱的话又怎么能被称为金主爸爸呢是吧。”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感激这位金主爸爸？”
　　“需要谢吗？这些是他们该有的觉悟吧。”
　　“那为什么前几年没人有过这样的觉悟？”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聂勋。”

　　聂勋轻声笑了几下，他笑的声音很好听，方达彦心里有些痒，不禁想到，聂勋的笑容是很迷人的，他的右唇角会比左边高一些，眉飞入鬓，神采奕奕。
　　“我还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以表感谢。”聂勋说。
　　“哦？你想做什么呢，心里有计划么？”
　　“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方达彦沉思了一会：“要么以身相许，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