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西洲》喵粉冰砂

62、第六十一章：血肉

　　冰层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越发密集，从四面八方传来，似乎在提醒二人情况危急，危险迫在眉睫。

　　率先破壁而出的虫蛊全部向二人席来，攸澄见状，一面飞速退去，一面用霜河在空中挽了道密不透风的剑阵。南暝也没闲着，控制着狐火形成一道银白的高墙，尽量围在二人周围，大范围隔绝了那些飞蛾扑火的虫蛊。

　　“怎会如此！”一道灵刃把漏网之鱼一分为二，南暝皱眉道。

　　“可能与那五个容器有感应。”攸澄冷声道。

　　“那他岂不是已经发现了？”南暝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先出去再谈。”攸澄说着，霜河剑光暴涨，剑气未至便将周围想要靠近的虫蛊纷纷冻结。

　　二人一路且战且退，踏着破碎的冰层，终于有惊无险地出了这个冷冽逼人的空间。多亏攸澄掌握冰门的机关，勉强把那些不知名的冰下虫悉数困在里面，二人才暂时躲过了它们袭击。南暝本以为到了冰层外的洞穴能安全些，谁料到二人刚刚站定，耳边便捕捉到了四面而来的摩擦蛹动声音。

　　“咳……”猝不及防被外面的瘴气呛了一口，南暝忙捂住口鼻，低声道：“进来的时候没有，现在倒出来了，难不成还和这个容器有关？”

　　“极有可能是他用来防止容器被拿走的机关。”攸澄眯起眼，借着霜河的幽光，斩断了一只从天而降的巨型蜈蚣，继续道：“若真如此，这些毒虫随时有可能暴动，不宜久留。”

　　“嗯，小生殿后。”南暝觉得听到的异响越来越多越来越急促，立刻点头，随着攸澄继续前进。

　　索性攸澄不知道是被这黑暗彻底同化还是一时间突然掌握了什么别的潜能，似乎比进来时看得更清楚了些，也能在开路时分出余力帮一帮南暝杀些漏网之鱼。

　　“有些虫好像不对，它们……怎么免疫狐火，而且在啃食这些毒虫的尸骸！”

　　南暝能看得比他更清楚些，便注意到了那些一路跟着他们却从不袭击的黑色不知名毒虫。他们二人是这里唯二的血肉之躯，又自带光芒，自然一路吸引了数不胜数的毒虫袭击。距离出口还有些距离，南暝怕一把火放过去连带他们两个都被困住，故只能敛了狐火的焰性，以妖气覆盖，确保它们只会在小范围燃烧。奇怪的是，每朵火焰下的并不是半焦化的虫壳，而是浑身燃着火焰却丝毫不受不影响的指甲大小飞虫，犹如细小的狐火余焰，静静地跟在二人身后。

　　“前方也有，”霜河粲然结出一朵水蓝色的莲花，随后那莲花继续发散，变成数十道让人眼花缭乱的剑气，逐一贯穿并冻结了那些奇虫的身体，“霜河尚可。”

　　南暝眼看他前方山壁上蛹动的虫潮，估算着分明比自己这边要多出数倍，于是敛起狐火铸了道火墙围住二人。鲜红的眼眸隐约燃起烈烈火光，幻月在浓郁的妖气加持下已经染上了一层墨色，南暝扬起手臂全力挥出，只见一道黑色的妖气旋风应运而生，咆哮着将一拥而上的虫群撕碎，又掀翻了无数跟在二人身后的不知名毒虫。

　　南暝不经意撇头时看见了侧面山壁上自己那绺被利刃牢牢钉住的银发，不由得松了口气，暗道以这个速度很快就能出去了。

　　正这样想着，忽然心头浮现起了密密麻麻的不适感，南暝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眼眸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谨慎地环顾四周，想找到那份危机感的源头。

　　周围除了黑暗便是黑暗，还有潮水一般似乎永远都杀不尽的毒虫。南暝心道不对，幻月连续划出几道新月状的灵刃，结果只是带出些切碎躯壳、汁液迸裂的声音，此外并无什么异常。

　　那刚刚那份危机感是因何而来……

　　“已经看见亮光了，南暝，可否有事？”

　　南暝被他声音从思绪中唤回，压下心头的疑惑，轻声回了句“无事”。

　　他的直觉一向敏锐，尤其是在面对危险时，那份动物与生俱来的鉴别危险的能力曾经帮他躲过许多致命的威胁。无论如何，万不可掉以轻心。如今攸澄虽能应付的过来这些毒虫，可他毕竟身处这片黑暗之中，深受其制，并未能施展出全部实力。若有什么差错，自己尚能凭着九尾神狐的血统过滤免疫一些毒虫的毒素，可换他……

　　一想到这，南暝越发觉得周围暂时平静的黑暗像是一只蛰伏的野兽，正虎视眈眈寻找着最合适的机会，意欲将二人吞噬殆尽。

　　“等等！”前方的攸澄突然出声，“出口好像有结界？”

　　“结界？”南暝堪堪收住脚步。

　　攸澄打出一道剑气，只见洞口骤然显现出一层幽暗的紫光，把霜河的剑气全部吸收，并未有一丝波动。

　　与此同时，似乎是知道二人即将冲出这虫巢，黑暗中窸窣的声音越发此起彼伏，如同触怒了它们，甚至南暝还看见了些许幽暗之中潜藏的红光——成千上万只毒虫正在盯着他们，看得南暝脊后生寒。

　　“北鸢！”南暝后退了一步，向外吼道。

　　“没用，”又是一道剑气，却如水滴坠入大海，并未惊起一丝涟漪，攸澄见状微微皱了皱眉，低声道：“这阵法只能从里向外破开，北鸢帮不上忙。”

　　“如何破？那些虫子要过来了。”南暝靠上他的背，盯着黑暗中数不尽的诡异红光，皱眉道。

　　“蛮力。”攸澄收起霜河，抽出南风递至唇边，吹出一首萧索消杀的急促乐曲。

　　像是被笛声激怒，洞穴深处传来阵阵蜎蜎而行之声，一时间这片黑暗中所有的巫蛊毒虫蜂拥而上，甚至狐火都难以隔绝。

　　“尽快！”南暝眼眸中的红色骤然加深，宛如泣血，咬牙撑开一道紫黑色的妖气屏障，粉碎了源源不断的虫蛊。

　　攸澄来不及看身后的光景，单凭那些毒虫爬行的声音就知道南暝此刻并不轻松。他闭起眼眸，本就穿云裂石的短笛声更是尖锐到极点，而他身边，一阵又一阵蓝色箭雨不断浮现、凝结，飞一样打在前方的屏障之上。

　　南暝额间浮出些细汗，心道若不是今年这一觉休息的好，他甚至都无力维持眼前的妖气。轻轻回头，有一瞬被攸澄身旁不断凝聚的灵力晃得睁不开眼睛，适应之后，在那些亮度不逊于狐火的羽箭之中，隐约能看见出口上的那层结界寸寸碎裂，几分紫光所剩无几。

　　洞穴深处的轰鸣越来越近，随后一阵虫鸣自远处袭来，穿过南暝的妖气屏障，直接钻入二人耳中。那声音过于尖厉，一时间震得南暝头中晕开阵阵刺痛，不由得踉跄了一下。

　　身后的攸澄同样听觉灵敏，头晕目眩时南暝甚至隐约听到了他笛声颤了一下，破了一个音。

　　耳中划过温热的触感，顺着耳廓缓缓滑下。南暝甩了甩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不被那虫鸣影响。

　　“没事！不要被它们影响，小生还能再撑一会。”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攸澄滑了个完美的一个音，随后一声细小的碎裂声响起，蔓延，而后纷纷破碎。

　　“走！”

　　攸澄抓住南暝的右臂，几步便能踏出洞穴，南暝则默契地借了他的力，从空中转过了身。

　　正当他们即将出去的刹那，南暝心跳骤然加快，心头突然涌现出一阵波及全身的恶寒。随后耳边便传来愈发尖锐的虫鸣，这次却是近在咫尺，避无可避。

　　会死！

　　电光火石之间，南暝抓上攸澄狐裘的帽子，直接扣在了他头上，随后一个用力把他扑在地上，压住四肢，用狐裘紧紧把人包在了自己身下。

　　“南……”骤然摔在了地上，攸澄甚至并未做出反应，便被他死命按在身下，动弹不得，一时间也不知道南暝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北鸢正在外面，看到二人身影时面上来不及松了口气，看见南暝一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和他们身后的东西时，眼眸骤然睁大，顾不上什么阵法，直接向他们飞去，欲施术帮二人脱险，可终归是晚了一步。

　　倒地的一刹那，南暝便觉得无数毒虫围在自己耳边尖叫不停，还未等头晕，背上瞬间传来剜肉剔骨一般的疼痛，疼得他不禁浑身发抖，一口气窒在胸口，张了张嘴，双眸瞪大了许久，硬是没发出任何声音。

　　若是任何痛苦只有一瞬，便是相当仁慈的事。

　　那份疼痛在背上蔓延，炸开，灼烧，变本加厉，肆无忌惮，无恶不作，像是要生吞了他的血肉。

　　南暝终于在第一波痛苦中暂时回了魂，忍不住痛呼出声。

　　“呃！！”

　　他脸上铺了一层冷汗，一时间变得惨白无比，抽搐着吐出一口黑色的血，十指全部攥入肉中，扣出一片血痕。

　　浓郁的鲜血味夹杂着腐烂气息慢慢散开，令人作呕。

　　“南暝！”攸澄自然听到了那些虫鸣，却因为被他按着四肢，并不能作任何动作，感受到身上人的不对，他声音冷得吓人，沉声道：“你怎么了！南暝！放开我！放开！”

　　“别——动！”分明几欲昏迷，南暝却是硬生生咬着牙按住了攸澄挣扎的身体，力气大得吓人。

　　别动，我怕我护不住你。

　　北鸢拦在二人身前，手中亮起逼人的金光，接触到那光的一切毒虫全部消散殆尽，连灰都未曾剩下，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原地蒸发。他回头看南暝时，眼眸震了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我的天啊……暮离！暮离！你先别动，天啊……”

　　“已经没事了！南暝！你放开我！”

　　南暝却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唯一剩下的就是背上那阵痛彻心扉的热辣灼烧感，一时恍惚觉得已经麻木，一时又能被那剜肉一般的痛楚激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好疼……

　　不知道当年亲手斩断尾巴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疼。

　　晦暗朦胧的视野中，隐约看见了攸澄面上震惊的神色。

　　啊，没事就好。

　　他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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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改一个轻松一点的名字。
想了好久，最后还是把自己带入到了读者的角度。我是作者，我想写我的风花雪月，我的文艺，但可能有些人并不喜欢，并不感兴趣你的文艺风。就连我自己看见文艺风，看见晦涩的语言也有些烦闷之意。既然我都这样，我也没理由去强迫别人要接受文艺的风格，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啥，嘿嘿，今日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