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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二章:潮热 ...


  •   最开始的异常是在一天清晨,南暝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压在攸澄身上。

      “早。”攸澄见他醒了,揉着太阳穴温声问早。

      “嗯?”南暝眨了眨眼,“你怎么在小生的床上?好啊攸小澄,嘴上说不和小生一起睡,结果半夜偷偷爬床是吧?你坏的很呐!”

      “你确定……是我,上了你的床?”攸澄唇边的笑容带着无奈,示意南暝看向周围。

      南暝闻言迷茫着起身,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正在攸澄的房间。

      “等等等等……不对啊,”南暝揉了揉眼睛,呢喃道:“小生昨夜根本没醒过啊,怎么会跑到你床上了?”

      “我也觉得你没醒……”攸澄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翻了个身。

      “你怎么了?别动!”南暝眼尖地看到他白色寝衫后颈处晕开的血红,按住他皱眉道:“这怎么流血了?”

      “嗯……昨晚你咬的。”攸澄无奈。

      “什么?”

      南暝呆住,随即拉开他衣襟,就看见后颈处白皙的皮肤被烙上了一个血红的牙印,最严重的地方甚至刺穿了皮肤,留下了一个微微结痂的圆点,明显是带着虎牙咬的。

      “怎么这么严重?”南暝看着那伤口有些心疼,“你也是,就这么让小生咬着不松口。”

      攸澄眼眸深处泛起了一层涟漪,似乎想起了什么,并未作声。

      “一会起来处理一下。”南暝俯身在周围完好的皮肤上落下一吻,又小心地把衣襟恢复原处,低声道,“对不起。”

      攸澄回过神,眼波温柔,轻声道:“无碍,也不怪你。”

      “怎么不怪小生。好了,起来吧,你不是还要去长老们那里吗?”

      “……”攸澄沉默片刻,低声道:“我可能……暂时起不来。”

      南暝愣了一下后才想起来,自己醒来时真的是各种意义上的“压在了攸澄身上”。

      “咳……你不会麻了吧。”南暝试探着问道。

      “有一点。”

      “……”

      当晚睡觉前,南暝特意委托攸澄在门外给他加了道锁。本以为万无一失,结果第二天清晨,南暝依旧是在攸澄身上睁开了眼睛。

      “小生怎么又在这!”南暝抱头,随即看向攸澄,“你没被咬吧?”

      攸澄费力地撑起身靠上床头,默默向南暝伸出了手腕。突出的腕骨被一圈牙印围住,这次倒是下嘴轻了些,还好没出血没破皮。

      “啊?”南暝彻底傻了,“小生……我、我没有夜游的病症,从未有过,怎会如此!”

      “而且……我终于知道你的尾巴是做什么的了,”攸澄收回手腕,看着那道齿印,无奈道:“被它缠住后几乎挣不开。”

      南暝下意识地摇了摇尾巴,然后头疼地趴回床上,直挺挺地不动弹了。

      “我倒是没事,只是有些担心你的状况。”攸澄看他这样,无奈地顺了顺他的头发,低声安慰着。

      “会不会……是小生喜欢这张床?”南暝闷在被子里道。

      “好,那今夜我过去睡。”攸澄应。

      南暝沉默着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扣住了攸澄被咬的手,轻轻晃了两下。

      “一会儿想吃什么?”攸澄看着眼前趴着的“狐狸条”,不由得笑了出来。

      “不吃你就行了。”

      当晚南暝甚至又自己加了个结界,就差把自己绑在床上了,心道他都做到这份上了总不能还会夜游出逃吧,没等攸澄回来,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所以当南暝第二天迷蒙中看见是自己房屋里的装饰时,潜意识里还是小小地得意了一下的。直到他清醒了一下后想起来昨夜睡的是攸澄的房间。

      “早上好。”

      南暝看着攸澄薄唇上的齿印,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觉得……你喜欢的可能不是我的床。”攸澄像是麻习惯了,起身的动作还比前两日快了一些,揉着发痛的眉心道:“今晚和我睡试试看吧。”

      南暝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和有些倦怠的神色,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晚上不用等我回来吃饭了。”攸澄活动着手臂。

      “怎么了?”南暝问。

      “昨日被长老们看到了手腕上的印,我模糊了过去;但今日这个……”攸澄拇指摸上下唇的齿印,无奈道:“恐怕过不去,要被留下说教了。”

      “那你准备怎么说?”南暝皱眉。

      “如实说。”攸澄不以为意。

      “那岂不是算坦白咱们的关系了?没事吗?”南暝有些担心。

      “你不愿意吗?”攸澄看向他,“你若想瞒,我便再瞒一阵子。”

      “不是不愿意,小生的意思是你这边会不会受什么影响。”南暝想了想,继续道:“你们不是有一个词叫人妖殊途吗?虽然小生觉得未必如此,但足以见得你们对人和妖相恋的忌讳,而你们又是男女婚配,不像域北无所限制。不给他们做好心理准备贸然提出,那些老古板……不是,那些长老不会把你关起来吧?”

      还有半句他没说。照他现在这个夜游的情况,他怕攸澄晚上回不来自己会杀到那些长老们那边当着他们的面咬他一口。

      “不会的。”攸澄失笑,耐心着解释道:“其实这么多年他们也应该猜的大概了,如今告诉他们并不算唐突。他们……向来拿我没办法,放心吧。”

      “你还挺骄傲是吧。”南暝忍俊不禁,“那就都听你的。等小生恢复了,随你去见见他们吧。”

      攸澄点头,晨光倾泻进他的眼眸,化出阵阵柔和的光晕。

      攸沉当晚确实回来的晚。南暝趴在桌子上对着书打瞌睡时听见外面的脚步声,随后就是熟悉的冷香从远处袭来,攸澄推门而入,脱了满是寒气外袍,抱起南暝回了榻上。

      “辛苦,没被他们体罚吧……”南暝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道。

      “没有,睡吧。”攸澄吹灭了灯,把南暝抱进怀里,轻拍着他后背哄道。

      “嗯,希望这次别咬你了,小生看得心疼。”南暝声音越来越低,在他怀里动了动,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

      次日南暝是被窗沿外的鸟鸣声吵醒的,睁开眼时身边已经没了攸澄的影子,他眨了眨眼睛,理智回笼时才发现早已日上三竿,攸澄大概早就走了。

      不过这次总算是从哪里睡下从哪里起来的,而且既然攸澄能顺利起床,自己应该也不是压着他睡了一晚了。

      “非得和他睡才好是吧,”南暝敲了敲自己的头,恨铁不成钢道:“南暮离,你怎么回事,像话吗?”

      往后几日二人依旧是二人一起睡,南暝也再没犯过夜游、咬人的毛病。就在南暝放下疑虑专心研究自己的耳朵和尾巴时,第二个异常又出现了。

      这几日南暝闲来无事,做了个摇椅放在屋前。那天他躺在摇椅上看话本,正看的津津有味时,只觉得一道温热的液体从鼻腔内流出,他伸手一抹,只见手背上全是血迹。

      南暝赶紧仰起头,匆匆忙忙地找了帕子捂住。等血止住后,又打了盆冷水洗了洗脸,躺回摇椅皱眉沉思。

      先给自己诊了下脉,脉象沉稳有力,与平日无差。再回想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内里积热才导致流鼻血。

      近几日他是时常觉得闷热,攸澄特意换了些清淡的小食,倒也不是因为吃的。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为了不让攸澄太过担心,南暝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而后几日,一天夜里,南暝睡的正熟,突然被攸澄摇了起来。

      “嗯?怎么了?”南暝强撑着打架的眼皮,迷蒙问道。

      “你不觉得热吗?”攸澄皱眉看着他,一边穿上外袍一边问道。

      “还好吧……”南暝是觉得浑身有些粘腻的汗水,“这样好久了,每日早晨沐浴就好。”

      “南暝,你身体不对劲。等我一会儿,先别睡了。”攸澄穿戴整齐,俯身摸了摸南暝的额头,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没……”

      “别动!”攸澄低声道,拿出手帕擦了擦他流下鼻血,“算了,你也来。”

      南暝仰起头,从攸澄手中接过手帕,跟着他下床。逐渐清醒过来后,南暝才觉得一阵胸闷,呼吸都有些费力。身上更是热得他一直在流汗,也难怪攸澄把他摇起来了。

      攸澄给他披了件衣服,皱眉问道:“南暝,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有些不清醒?”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南暝被他这样一问才觉得不对,“不仅起的越来越晚睡得越来越早,醒神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不睡觉的时候也会突然走神许久。小生本以为是体热导致的嗜睡,可你这样一说……”

      “你知道你现在脸红成什么样子了吗。”攸澄细心地为他挡住带着冷意的晚风,眼眸深沉,“而且,我足足喊了你一柱香的时间,你从前不会睡这样死的。白日我不在你身边,还有什么别的异常吗?”

      “没有了。只是现在有些胸闷。”南暝摇头,后问道:“去哪?”

      “去药房吧。”攸澄道,“我给你煎两副去热的药。明日我去告假,这几日就不去了。”

      “从小生醒来,尾巴耳朵无法隐匿开始,小生觉得……夜游、流鼻血、无法清醒,都与之相关。”南暝皱眉,“你们藏书阁有关于我们九尾狐的传说之类的书吗,小生去看看吧。”

      “我都看过了,没有和你现在这样相关的记载。”

      “你怎么看那种东西?”南暝挑眉问。

      “南暝,你还记得之前可儿来找你时对你说的话吗。”攸澄并未作答,反而问道。

      “二哥,尽量睡过这个春天哦。”

      “那小崽子不会知道什么不告诉我吧,”南暝咬牙切齿,“好啊南可儿,又欠揍了。”

      “你能联系上她吗?”

      “小生都不知道她去哪了。”南暝无奈,“从来都是她主动回族的,问起行踪她也不会透露。”

      攸澄沉下眼眸,袖口动了动,眉目间划过一分冷厉之色,转瞬即逝。

      两人到了药房,南暝闻着空气中的药香,支着下巴看攸澄来来回回,眼皮不由得又开始沉了起来。

      “别睡。”攸澄路过时屈指轻轻弹了一下他额头,“听话,我知道你困,稍微忍一下。”

      “我尽量……”南暝甩了甩头,头顶的耳朵也蔫了下来,随着他的动作在黑发中摇摇晃晃,看着颇为惹人怜爱。

      攸澄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那双耳朵,继续去抓药。

      “一百多年了,终于找到了当年先生上课时小生头脑发昏的感觉了。”南暝换了一只手撑下巴,看着攸澄挺拔的背影,调笑道。

      “又是每晚贪玩。”攸澄转头回。

      “那个小孩儿不贪玩喜欢学习啊……”南暝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强撑着应道:“不会……不会是你吧——”

      攸澄听他逐渐拉长的声调,皱了皱眉,一回头果然看见他眼皮打架。

      南暝意识越来越粘稠,一时间觉得自己在下坠,一时间又觉得在翱翔九天。就在这层混乱的边界,突然觉得头顶的耳朵一疼,随后就是一阵酥麻瞬间传遍全身。那份炸裂的感觉直接驱散了睡意,逼得他猛地窜了起来。

      “呃!”南暝浑身都在打颤,勉强撑着桌子才能站稳,他看着罪魁祸首一脸风轻云淡地收回手,难以置信道:“攸澄!你刚才做了什么!我都说不要碰我耳朵了!”

      “这回不困了吧。”攸澄十分“温柔”地对他笑了笑,转身去煎药了。

      南暝踉跄了一下,盯着手臂上成片的鸡皮疙瘩,无能狂怒地捶了一拳桌子。

      就这样折腾了一夜,南暝喝完药时天都快亮了。

      “好些了吗?”攸澄问。

      “嗯……出了一身汗,没什么感觉。”南暝扇着风,“别太过担心,你脸色冷的吓人。”

      “怎么能不担心。”攸澄叹了口气,走到南暝身后把及腰的长发理顺,绾成了一个发髻。

      “那小生答应你,在你回来之前不打瞌睡不走神,可否稍微放心了些?”南暝笑眯眯道。

      其实他也有些没底,但一看攸澄这样紧张,倒也顾不上自己那些情绪了。其实还有一点,既然他身体这样的情况南可儿可能知道却没有提醒,那便证明至少不会危及生命。

      攸澄微微点了点头,面色依旧有些冷。

      “去见长老们别冷着脸。”南暝放下碗,“要不然他们会意味你在和他们闹脾气的。”

      “嗯。”攸澄眉宇舒了舒,轻轻吐出一口气,“我先送你回去,然后立刻去告假。”

      “不用了,你就去吧。”南暝笑着挑眉,“小生又不是不认识路,你还送什么。可能是你的药起作用了,总觉得现在没那么热了。正好一会儿回去沐浴,浑身黏糊糊的难受。”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快去吧。”

      最后好说歹说终于把攸澄劝走了。南暝松了口气,慢慢散着步准备回去。

      旭日初升,夺目的阳光漫过山头,缓缓给昏暗的蓝紫色天空撕开了道口子。南暝窥得东方几缕晨光,不由得侧目而望,心里蓦然生出些迷茫的情绪来。

      他眨眨眼,不禁嗤笑出声。

      算了,管他究竟哪里不对,左右都是不明不白,何必过分忧心平添苦恼。

      这样想着,突然,一股异样的感觉自身体深处传来,紧接着就是心脏疯狂跳动的悲鸣。南暝一个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俯身摸上心脏,只觉得一颗心跳得要炸裂开来。全身各处开始发烫,视线渐渐染上一层氤氲的水雾,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四肢渐渐失力,理智也愈发模糊,南暝靠在树边喘气,模糊间好像看见脚下的地上正一滴一滴落着汗水。

      怎么回事……

      他勉强撑起身子,跌跌撞撞地往沐浴处跑。

      好热。浑身上下就如同自内而外地烧起来了一样,犹如置身一个巨大的蒸笼,冲腾的水汽逼得他难以呼吸,甚至连理智一点点丧失。

      南暝眼前发虚,一路踉跄着回到了二人的处所。

      他记得之前攸澄特意引过刚化开了山溪,水温不算特别冷,但解现如今燃眉之急的冷度也应该够用了。

      “咳咳咳……”南暝到了地方后就没了力气,脚下一软便直直地跪坐在了那池冷水边。

      冷冽的水流淋上脸庞,南暝终于觉得清醒了些。他眨眨眼睛,借着摇曳的水面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水中的人影顶着一双垂下来的银白色狐狸耳朵,由于头发被悉数扎起没了碎发遮掩,那双耳朵而十分明显。在向下看,一湾桃花眼湿漉漉的,起了一层山雾,水色潋滟,上挑的眼尾隐约泛着些暧昧的桃红。脸颊更是夸张,原本白皙的皮肤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薄红,还是不是有汗水低下,晕开道道水痕。他一路跑的急,有些衣衫不整。张嘴费力喘气时面上一片痛苦之色,可综合来看,南暝突然看出了些别的势头。

      他抖着手摸上自己的脉搏,很快,但依旧是一切正常。

      “二哥多少岁了?”“狐族成年多少岁?”“二哥可否有看见就会心动的人了?”“那个人是否也如二哥一样,甚至更浓烈的,喜欢着二哥?

      南暝如今想着南可儿的那番话,突然明白了。

      成年和两情相悦……该不会是……

      刚刚稍有平息之势的热流又一次汹涌着叫嚣了起来。似乎是特意为了证实南暝的猜测,那股热浪来势汹汹,矛头直指小腹之间,比刚才更让人难以招架。

      南暝咬牙切齿地抓住自己身后乱甩的尾巴,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

      发、情、期。

      这个动物永远离不开的词。

      少时读过的大部分医书上从未记载过与此相关的内容,即使有也是寥寥几笔,之前他还天真地以为向他们这种出生便能化形的上位妖族早已摆脱了这份原始低劣□□的控制。而就在他猜中发生什么的那时候起,他才会回想起九尾狐族开放的民风。

      医书上不记载未必是不存在,换一种想法,很有可能他在查找的根本不能被常人称之为“病症”……

      好难受……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逼得他随便怎么样都可以,好想把身体里这股乱窜的火发泄出去……

      “该死、我怎么知道这种事……咳咳哈……哈……”

      南暝仰躺在地上,困难地在喘着气。他一手捂住快要炸开的心脏,一手止不住地揉着尾巴就要向下腹处滑,而后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虽然人是风流公子,但实践的经验为零。他这副鬼样子要是真做了点什么怕是也只能止一时之渴,很有可能会让事态变得更糟。目前最正确的做法应该就是等攸澄回来帮他调息,压住这股潮热。

      “麻烦!”南暝烦闷地锤了一下地,认命一样拖着沉重的身体,头朝下扎进了这谭冷水中。

      虽然南暝平日里总是埋怨着水还不够凉,但如今却能冰得他打了个颤,又清醒了不少。趁着理智暂时还没被那些燎原的欲,望充斥,南暝毫不犹豫地封住了穴位,确保自己能一动不动地待在水池里。

      南暝沉默地挨过了阵阵热浪,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如此难熬。

      攸小澄,救命!简直是要疯了!

      再不回来,他就要被冻死或者被欲,火烫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新的软件码字 前后排版可能有些乱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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