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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一章: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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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是人?”攸澄疑惑,“何解?”
“总会有特殊情况的。”南暝皱眉,“但也不应该是……算了,这件事小生去查吧,可能会和域北产生些关联,小生查着也方便。”
“嗯。”攸澄点头,“还有就是汀芷湖的阵法。前不久我得到了那阵法的简图,似乎是没有记载过的阵法,你要不要去看看?”
“看看吧。”南暝用手帕擦着被辣出来的眼泪,点头道:“但你也知道,小生并不精通这些,知道的阵法也十分有限,不要抱太大希望。”
所以当南暝拿到那份复杂繁乱的阵法图时,不出所料地吐出了“不知道”三个字。
“但是……这上面有些符号感觉有些眼熟。”南暝指着阵法右上角和右下角的两个未知符号,皱眉思索道:“小生……应该是在哪见过这两个符号,具体是哪里……要不容小生问问?”
“怎么问?”攸澄道,“你要回族吗?”
“不用。”南暝摇头,拿起桌子上的纸笔,运笔飞速:
——寒沐,近来如何?可儿回去过了吗,阿姐的气有没有消些?
——这次还是拜托你帮我查些东西。??,这两个字符我总觉得眼熟,帮我跑一趟藏书阁,翻翻那些阵法合集。
——还有上次提及的牵机蛊与阵法还没收到消息,若是我错过了,再重新写一份吧。
——被一些事情绊住了,还要在人间多待一会儿。族中的事就交给你了。
——辛苦,回头我去你府上请你喝阿姐酒窖压箱底的酒!
——南暮离亲笔。
指尖燃起的狐火把信纸燃尽,南暝蓝紫色的眼眸里摇曳着银白的火苗,看不出情绪,却莫名让人觉得深不可测,山雨欲来。
“等等吧。”南暝看向攸澄,示意着自己指尖上的残焰,“他手头上事情多,这又是个需要查阅大量典籍的活,自然可能会慢些,多给他一点时间。”
“是你手下的人吗?”攸澄问。
“是也不是。”南暝思索着,“虽然他在小生手下做事,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曾经又一起上过前线,算是过命交情的兄弟?”
攸澄点头,伸出手把被南暝带乱的纸张笔墨整理好。
“再跟你说个有意思的,”南暝突然想到了之前喝醉酒的画面,笑眯眯道:“小生之前喝多了,还想过去亲他呢,把他吓得连夜收拾行李,往后三年小生连他的影子都没见过。这么一想上次在你面前喝醉了的事,看来小生酒品好像真不怎么样。”
攸澄抬头睨了他一眼,难得地哼了一声气音。
“你还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小生。”南暝靠坐在他身旁的桌子上,满不在乎道:“小生很少喝醉的,之前是被他们轮着灌酒,还有就是和你比酒量。还不是你太能喝了,不然小生也不会醉得断片吧?”
“又怪上我了?”攸澄不怒反笑,抬眸看他,语气平淡:“好啊,那今后戒酒吧。我不喝,你也不喝,这样来弥补一下我让你喝醉的错误?”
“呃——”南暝眨了眨眼睛,眼观鼻鼻观心:“下次一定。”
似是料到他会这样说,攸澄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耐心地把散乱的卷宗图纸典籍收归原处,道:“这日子我要去长老们那侍坐,白日可能会少些时候陪你。”
“就你一个人吗?”南暝挑眉,“没有那个追着你喊‘澄哥哥’的小妹妹吧?”
攸澄有些意外地抬头,沉声道:“你也能睡着时听别人讲话?”
“当然了,不然少时上课贪睡是怎么应付过去先生们的。”南暝耸肩,不以为意道:“别转移话题,如实招来。”
“没有。”攸澄无奈,“只有我和师兄。婉儿是我师妹,没什么的。”
“就是那个说小生是狐狸精的那位?”南暝哼哼着,“小生可都听见了。”
“那我夸你时你也听见了吗?”攸澄眼眸里闪过别的情绪,表情未变问道。
“这个嘛……没听见。”南暝本就是想开个玩笑,还是笑眯眯地凑到他面前,“不过你可以现在说,小生就在你面前,机不可失。”
“胡闹。”攸澄笑,把他几乎贴上来的脸推远了些。
“哪里胡闹了,”南暝抓住他手,对着掌心轻轻吹了口气,眼波流转,眉目勾人,拉长声音道:“夸的我满意给你奖励哦。”
话音刚落,南暝就察觉到攸澄手轻轻颤了一下,故意用了力不让他抽出手掌。他盯着眼前那张冷淡的容颜,心里为他乱颤的睫毛偷笑,面上却是摆出了自认为无法精进的诱惑表情,步步紧逼。
“澄哥哥,怎么都不敢看我了。”
“咳、你……”攸澄喉结滑动,“你别学婉儿乱叫。”
“怎么,那婉儿这样叫你可以,换我就不可以了?”南暝满意地看着慢慢爬上他侧颜的红云,故意对他发嗲:“澄哥哥偏心!澄——哥——哥——”
“南暝。”他脸上的红云似乎又深了一分,颇为无奈,“别闹了,别这样说话。”
“好好,小生也觉得怪肉麻的。”南暝见好就收,举起双手退开,笑道:“去吧,去忙吧。小生一会儿去附近转转。”
“我和婉儿……”
“相信你。”南暝喝了口水,“小生还没到吃一个小丫头的醋的地步。随便逗一逗你脸都红成这样了,小生还犯得上吃谁的醋吗?不过你害羞的点真的很奇怪……哎怎么走啦?攸小澄?景岚?澄哥哥——”
“等我回来收拾你。”
南暝看着猛地被合上的门,终于抑制不住笑出了声。
“呼……好了。”他擦拭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自语道:“逛一圈吧。”
晴空沉碧,暖阳倾泻,山溪奔腾,银雾飞溅。背阴处的薄冰下也能听见泠泠春水,和着早莺争鸣,沁凉润透,生机盎然。
南暝看着流淌过指缝的溪水,不由得感慨一句宇泽山的春意来得早也温柔,不似域北天寒地冻,新化开的水都冷得像冰。
起身抬眸时,突然望见远处的屋舍,南暝来了兴趣,踱着步子走到了那屋的门前。门是虚掩着的,他推门而进,目光一下子就被庭中桌面上的琴夺去了注意力。
“这是……我的琴?!”南暝呢喃着,快步走上去确认。
整张琴是用域北的冷杉木制成的,琴面被漆成了黑色,琴头卧着一只被烟云缭绕着的九尾狐,半睁的眼眸处镶了两点深红色的血玉碎,透出妖冶诡秘的光晕。
原来他当初把琴送给攸澄了?
琴面光滑,不染一丝尘埃,看得出经常被人擦拭,认真对待。听说攸澄有一把琴,却从不在人前演奏,说的不会是这把吧。
南暝抬手轻轻摸上琴头的九尾狐,继而信手拨弦,便听到曾经的那个熟悉的音色。
他虽然并未给这把琴命名,但它也跟了他百余年,大大小小的仗都打过,杀过魅魔,屠过冥鬼,守过族界。这瑶琴每一结构都是当初他亲手挑选材料亲自制成,为此还闹了不少妖族的地盘。也正是带着它,才让众妖知道,南疆,九尾神狐一族的少主,是个千年难遇的修炼天才。
“情根深种啊。”他低声呢喃,垂下眼眸,目光柔和了下来,四指拢上那根颤抖不已的琴弦。
那时重伤醒来后找,却被左右告知他是带着琴走,空手回族的。他还在想究竟自己遇见了什么事什么人,连打架的东西都能送出去。到头来兜兜转转,果真是送给了他的小祖宗。
想想曾经他也是族内外“远近闻名”的风流公子,内亲外戚、内族外族送上的美人数不胜数,那时他只觉得烦闷,还夸下海口绝对不会耽于美色,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温柔乡哪有弹琴纵马征战外族有意思。不知攸澄这小祖宗十六七岁时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那时候满心修炼的他脑袋开窍,又是簪子又是琴的,不是情根深种还能是什么。
等攸澄回来得缠着他好好问问那些陈年旧事。
放下琴,南暝继续向里屋走去。推开门的刹那,被一片黑白交错的墙惊得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
他看着被贴了满墙的自己……只觉得一股莫名迷幻的惊悚感涌上心头。
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能画四面墙还不重复的?
墙上墨色浅淡,画工自是极好,张弛有度,收放自如。风景与人物兼具个人特色,简单却不失辨认度。没有多余的色彩,黑白交叠间,依旧能看出华贵之意。
如果画上的主角不是他,南暝还真能认真分析品鉴一下。只不过他看着这一张张不同姿态不同神色的画,只是觉得面上发烫,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起来。
他还真是小看攸澄了。呵呵。呵呵。
南暝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一面给脸扇着风,一面狼狈地跑了出去。
他现在是个什么感觉,就是感觉是一堆小娘子们把他围住,手里拿着他的画像,十分热情地对他说“君上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难受吧,倒也不是太过于难受;要说开心,越想越没法开心。
逃一样地出了屋子,南暝第一次觉得初春也会这样热。遇见阳光后脸上的热度并未消散,反而愈发升高了。
“怎么这么热啊……”南暝用手扇着风,嘟囔道。
都怪攸澄和那一墙的画,等他回来没他好果子吃。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