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西洲》喵粉冰砂

51、第五十章：端倪

　　当攸澄拿着干净的巾帕和衣物来到温泉时，不由得手抖了一下，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呛到了嗓子。

　　“啊！”

　　南暝惊慌失措地看了他一下，立刻抬起手遮住头顶，有些窘迫道：“你怎么来了？”

　　攸澄咳顺了气，才抖着手指了指南暝头顶，声音里带着震撼的颤音：“你头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南暝闻言把头上的耳朵捂得更严实了，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这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样它都无法隐匿，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的！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咳……你先别急。”攸澄看了一眼南暝指缝中露出的银白色绒毛，轻咳一声，低声道：“先来吃饭吧，趁热。”

　　“我觉得……可能你要拿一套别的衣服了。”南暝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欲哭无泪道：“我还有九条尾巴……”

　　他说完，一条浅紫色的尾巴默默地从水下探出水面，和他人一样，那条湿淋淋的尾尖也在耷拉着，透出一股沮丧的意味。

　　看到那条尾巴的时候，攸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随即立刻转过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南暝发现自己的耳朵和尾巴无法隐匿时就已经开始焦虑了，现在察觉到攸澄有些不正常的沉默，不由得更加焦躁。

　　“怎么了！”他吼出来的声音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恼羞成怒。

　　“啊……没怎么，咳，没怎么。”攸澄回过神连忙道。

　　“你脸怎么红了……好啊攸澄！我都这样了，你还在脸红？”南暝咬牙切齿地扑到岸边，指着攸澄红透了的耳朵和侧脸，恨恨道：“攸澄！我劝你想清楚什么可以想什么不可以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睡觉时偷捏我耳朵！”

　　“……也没有偷偷。”攸澄伸手摸了摸脸，小声道：“就是……想捏的时候就捏了。”

　　“你说什么！”南暝闻言只觉得气血上涌至脸颊，抬起手腕扬出一簇水流，“你再说！”

　　“不说了，不说了。”攸澄笑着躲开空中飞溅的水花，放下手里的巾帕，蹲在岸边，伸出手捏了捏南暝的脸，柔声道：“别生气，别着急。先擦擦头发吧，我去找套宽松的衣衫。”

　　南暝眯了眯眼，看上去颇为享受他的动作。

　　“好吧。”他头顶的银白色狐狸耳不自知地动了一下，嘟囔着：“算你认错态度良好。”

　　攸澄的目光不由得被那两只晃动的耳朵吸引，视线停滞了许久，最终猛地移开。他起身，什么话都没说，离开的步伐相较于平日带上了些急促。

　　不过南暝也没心思再注意这些了。他心里乱的很，又催动灵力和妖气试了几次隐匿，结果依旧是还能摸到自己头上的耳朵，尾巴也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族中少医，所以南暝幼时和先生也学过一些医术。即使他并不是很精通，但那些医书典籍也是一字不差的背过的，可从来没有提及到这种妖形失控的情况。

　　南暝颇为郁闷地把半个头沉进水下，只露一双眼睛，盯着眼前从鼻子里呼出的气泡，再次陷入了沉思。

　　是因为这次睡得比往常要久？也不是啊，才两个多月，并不是睡得最久的一次。

　　难道是灵力和妖气恢复的太好了，以至于到了失控的境界？

　　可他明明其他的妖化特征都能很好的控制，头发是黑色的，虎牙也收了回去，瞳色和妖纹都应该是正常的，唯独就是头顶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不受控，无法隐匿。

　　而且……他总觉得自己有些奇怪。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就是不是平时的状态。

　　这份奇怪之情终于在南暝盯着攸澄亲自切菜时被稍稍冲散了。

　　“喔呦，看不出来，你这么熟练？”南暝立在灶边，手上抱着攸澄的外衫，看着他干净利落地把食材切丝、切片，挑眉道：“要做什么？”

　　“面，可以吗？”攸澄并未抬头，只是温声应着：“你刚醒，先吃点清淡的。”

　　“好。”南暝点头，“有什么小生能帮忙的吗？”

　　“不用。仔细油烟，别被呛到。”攸澄用手腕理了一下颊边的碎发，抬眸看向南暝，笑着问道：“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刚才又试了一下，尾巴能从九条变成一条了。”南暝抬手拽了拽自己头顶的耳朵，撇嘴道：“估计过两天能恢复吧。”

　　攸澄看着他头上的耳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尖轻轻皱了起来，垂眸时深邃的眼底还留着几分忧虑之色。

　　“没事，你也不用太担心。”捕捉到了他眸底的情绪，南暝不由得心一软，把他脸颊边碍事的碎发别好到耳后，笑眯眯道：“刚才也是刚睡醒，还迷糊着，脾气大了点。顶着耳朵就顶着吧，小生只是觉得有些丢人，索性也只让你一个人看了，若是让别人看去，那小生的脸可就都丢光喽。”

　　“那我一会儿就去周围设个结界，只出不进。”攸澄看着水上沸腾的气泡，一边把面下锅，一边低声应道。

　　“嗯？不用那么麻烦吧……”南暝揉了揉眼睛，拉着长音道。

　　“需要。”攸澄略微抬头，轻轻瞥了一眼南暝那对在黑发中格外醒目的银白狐耳，喉结轻轻滑动，收回目光，淡声道：“以防万一。你这个样子……最好还是别让人看见。”

　　“嗯，也有道理。”南暝想了想，毕竟在宇泽山，人多眼杂，被撞见了也不好解释，还是稍微规矩点，让他们俩都能省心点，于是道：“那就按你想的来吧，交给你了。”

　　攸澄点了点头。

　　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刀与案板相碰的声音。春日午后的暖阳偷着窗缝溜进来，一半洒在攸澄身上，给他瓷白的脸铺上一层暖金色的鎏金。从南暝的角度，甚至能清楚地看见他细密纤长的睫毛上折射出的彩色光晕。

　　空气里飘着面食水煮过后独有的香气。攸澄垂着眉目，睫毛下投出的阴影遮住了那双漆黑的眼眸，却掩饰不掉他认真耐心的神色。控火，翻炒，无一不能从容应对，看得出是长久做惯了这种事。他平日里虽清冷，但如今也被这升腾的蒸汽和“呲呲”的油声镀上了烟火气，落进了油盐柴米，碎冰碰壁的人间生活中。

　　南暝一时看得唇边弯起一抹笑而不自知，越发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人的喜爱又深了些。

　　“以后就这么过也值了。”南暝看着攸澄侧颜那抹不听话的碎发，忍俊不禁道：“至少不用忍受阿姐的那些黑暗厨艺了。可以放点辣吗？”

　　“嗯。”攸澄点头，“过两日吃水煮鱼怎么样？”

　　“诶？你怎么知道小生喜欢水煮鱼？”南暝歪了歪头。

　　“猜的。好了。”攸澄把他推出了厨房，“先坐好，我把面端过去。”

　　南暝乖乖听话。过了一会儿，不仅等到了自己的面，还等到了一壶好酒。

　　“好香啊！你不是说宇泽山不储酒吗？”南暝打开封坛一闻，瞬间就被这股扑面而来的桃花味道勾了酒虫。

　　“不是宇泽山的酒，喝吧。”攸澄坐到了他对面。

　　“对了，攸小澄，咱们之前查的案子怎么样了？”南暝还没忘正事，一边吃一边问道。

　　“你慢慢吃，我说给你听，别呛到。”攸澄道，“在你睡着了的时间里，他又杀了两个人。详细情况都在书房，吃完再过去。总之，我通过他作案的地点和死者特征，综合些别的，推出了一个不是很确定的地点，有可能是他下一次动手的地点。”

　　“嗯。”南暝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一口面，才道：“时间呢，你算过时间了吗？虽然我们没办法确定他作案的具体时间，但有没有算过死者生辰之类的？”

　　“查过了，大海捞针，暂时没发现什么头绪。”攸澄叹气，“还有那个地点……若是错了会耽误事，所以我让墨昳和他们两个一起了。”

　　“墨昳？”

　　“那只猫。”攸澄补充，“他是叉尾猫。”

　　“叉尾猫？他们族不是被杀了吗？”南暝擦了擦鼻尖冒出的细汗，“就大概五年前？当时还闹到我们这里来了，最后不了了之。”

　　“他因为离族躲了那一场。”攸澄递给他一条手帕，继续道：“他追查的凶手特征和我们的有些重叠。”

　　“嗯？那这凶手真是无恶不作，从域北杀到人间了。”南暝皱眉，“叉尾猫一族也蛮倒霉的，不知道哪得罪了那凶手，据说他们一族死的很惨。”

　　“你不知道？”攸澄愣了一下，“叉尾猫的传说。”

　　“什么传说啊？”南暝疑惑，“那些传说本来也就是你们人类编的吧，我们怎么知道？叉尾猫有什么传说能被人虐杀全族？”

　　“相传第二条尾巴掌管生命，每只叉尾猫都有两条命。”

　　“怎么可能？”南暝笑，“若是真的，都不用那凶手动手，叉尾猫族早就被众妖族瓜分了。”他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小生从前看过那么多典籍，去前线打过仗，和各组来往过，这样也从未听说过这传闻，应该就是你们人类编撰的。”

　　“你的意思是，域北的妖族都不知道吗？”攸澄皱眉。

　　“当然了……等等！”南暝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咱们之前推测凶手是蛇吧，蛇族生活在域北的北方，讨厌和外族认相处，就小生都很少看见过他们，更别提来人间。”

　　“这个传闻在人间流传甚广，无论修仙与否，都是家喻户晓的程度，而且……一般的志怪书籍都有记载。很少会有人拿出来闲谈……”攸澄道，“我觉得，凶手可能和人间或人类往来甚深，或者……”

　　“或者他是……人，至少曾经是人。”南暝一字一句，表情凝重了起来。

　　他皱眉，眼眸深沉，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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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要出门 随缘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