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西洲》喵粉冰砂

50、第四十九章：醒来

　　愉悦的轻盈感充斥到了身体的每个角落。

　　丰氲的灵力流连各处，扫清了躯壳中长久积压的倦怠和困顿，甚至能清晰地察觉到每一分灵力与妖气交叠纠缠，抽芽绽蕾，最后盘旋盛放成朵朵深黑色的花。
　　感知世界由混沌而渐渐变得明晰，一扫昏沉，耳边隐约传来呼啸而过的风声，五感重新与天地万物连接，甚至更为敏锐。

　　深沉的灵力不时叫嚣着，抑制不住想要奔腾流涌，肆虐周遭。

　　南暝一时觉得眼前灰蒙蒙的，起了一片浓雾；一时又觉得碧空朗朗，云遥地迥。沉睡与迷蒙的界限间，无论眸前景色如何交迭更变，周身却始终暖烘烘的，隔绝了从前无数冬夜里的冷意。

　　嗯……是不是该醒过来了。

　　——

　　“……”

　　攸澄停了右手的笔，垂眸看向怀里的一团。

　　“怎么感觉他最近颇为不安稳？”明轩略微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漫不经心道。

　　“可能要醒了吧。”攸澄轻轻拍着安抚狐狸翻来覆去动着的身子，“算算日子，已经睡了两月有余了。”

　　“他睡得舒服，外面都要翻天了，就等着他呢。”明轩左右看他不爽，哼哼了两句。

　　攸澄闻言无奈地笑了笑。

　　“他们俩信里怎么说？”明轩放下书，直起身看着攸澄桌上的信。

　　“前日在青临发生了第五起命案。和第四起一样，男性，肾脏，和汀芷湖等距。”攸澄看着手中的信，眉尖皱了一下，又提起笔继续回信。

　　“这次又没抓到……”明轩叹了口气，“明明别家也说要帮忙出力，到头来不还是他们两个和我们在查吗。这阵是绕着汀芷湖的，他们觉得咱们大题小做，等到真正出了什么事就后悔了。每次都是这样，怪恶心的。”

　　“一向如此，何必生气。”攸澄倒是平静，笔走龙蛇落下一行行工整的正楷，没过多久就写满了一页。

　　“你在写什么？”明轩走到他身边，拿起那张还未干的墨迹，读了两行后愣了一下，看着攸澄道：“这些可靠吗？”

　　“只是我的一点猜测。”

　　攸澄看他面上还有些疑惑之色，耐心地拿了张白纸，把目前涉及到的五个地点和汀芷湖全部罗列了出来。

　　“把汀芷湖看成一点。”攸澄蘸了些朱色的墨，随着讲解在纸上画着：“第一起是在枫漫山。按照命案发生的时间顺序，我依次连接：枫漫山正东——昀陵，昀陵西南——巽阳。按照顺序，接下来应该是发生第四起案件的莫州，随后是青临。但我觉得并非这样。”

　　“嗯……因为死者的特征不一样了？”明轩皱眉道。

　　“对。”攸澄点头，手腕轻滑，在巽阳和枫漫山间连了一条平稳的直线，“女与男相对；心脏属火、肾脏属水，水火不容，我觉得……是新的阵法。”

　　“所以是这个阵法是以汀芷湖为中心的三角。”明轩道。

　　“嗯。”攸澄垂眸，“随后我把莫州，青临看成另外一组阵法，却发现莫州在昀陵正南，青临亦然，在枫漫山正南；枫漫山向昀陵正东，而莫州向青临正西，像是反向重复了上一个阵法。”

　　“所以你推出来的淮阴是——”

　　“巽阳正北，并与汀芷湖等距。”攸澄放下笔，眯起眼眸低声道。
　　明轩这才发现，攸澄面前的纸上，朱砂的红色艳得夺目，正是两个完全颠倒的三角，相互交错，把汀芷湖困在了中心。

　　“我觉得大有可能。”他点头，拍了拍攸澄的肩膀，“你精通阵法，推演的有理有据，应该错不了。”

　　“若是错了，便是一条人命。”攸澄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有些疲惫道：“他们同去都未必阻止得了，如若分开在交手时出了意外……棘手。”

　　明轩看他这副模样，心知情况当真有些难应对，不由得也陷入了沉默。

　　斑驳的树影长上桌案的边角，摇曳时让暖融融的阳光洒向屋内更远的地方，还有一两根细瘦的树枝攀住狐狸银白色的绒毛，嬉闹着想要更进一步。

　　像是感受到了春光的暖意，攸澄怀里的狐狸哼唧着蹭了蹭他黛蓝衣襟上的银莲，一条尾巴直接扫上了桌，坏心眼地切断了那几枝抽芽的枝丛。

　　“他好像真的要醒了。”明轩见状笑道。

　　“别给他压力，”攸澄唇边弯出一道新月的弧度，稍微低了低声音，“他不善阵法。”

　　“没醒呢就开始护上了，醒了可得成什么样。”明轩看见他唇角的笑意，不由得戳了戳他的肩膀，回到自己的位子继续看书了。

　　气氛轻松了很多。攸澄揉了揉狐狸的耳朵，随后缓缓呼出一口气，提起笔准备继续给洛临和乐奕回信。

　　没过多久，敲门声突然响起。

　　“进来。”明轩应着。

　　来人一袭白衣，未发一言，拎着食盒把糕点放在了桌子上。

　　“溶修，你怎么来了？”

　　明轩也没仔细看，随口问道。

　　“恭喜师兄又认错了，是我哦。”攸溶倾笑眯眯地抽走明轩手上的书，“感谢师兄让我赢得了今晚一人独享一张床的机会，回头再孝敬您。”

　　明轩歪了歪头，笑道：“又和谁打赌了？”

　　“一只霸占我床的臭猫。”攸溶倾撇了撇嘴，随后眨了眨眼睛，道：“怎么样，这次也很像吧？”

　　“不错，本来就是双生子，刚才又没张嘴说话，真和一个人一样。”明轩笑容并未直达眼底，声音越发温柔，“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那还不快滚！你没事干了是不是，明天考你课业！”明轩笑着，长腿一伸，直接把他踹了出去。

　　“哎！师兄饶命——”

　　他半个人飞出了门，话音在空中还没落地，就被另一道清冽的声音叫住。

　　“先回来。”

　　明轩看了看攸澄，起身又把攸溶倾从门外拽了回来。

　　“翊桓君。”攸溶倾小声叫了一声。

　　“把墨昳叫来。”攸澄并未抬头，边写边道：“明日早课，我会去考你灵韵的基本功，错一处二百俯卧撑，滚吧。”

　　攸溶倾张了张嘴，怕是突然想起了上次一句话就加遍数的门规，硬生生地给憋成了个气鼓鼓的河豚，咬牙应了声“好”，随后缩回原型，垂头丧气地跑了。

　　“皮痒，欠罚。”明轩看着他的背影幸灾乐祸，随后转向攸澄，“景岚，我也走了，母亲说近来轮到我们侍坐长老了。你这只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我先替你顶着些吧。但教过你的长老们那边……怕是你得亲自过去一趟。”

　　“好，我挑合适的时间，这几日便过去。”攸澄点头。

　　“对了，许长老好像碰不得动物的绒毛，你过去的时候可别把他也带去。”

　　“嗯。”

　　就这样过了十几日，攸澄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时间。

　　忙完给洛临和乐奕的回信，他又去翻了一遍和阵法相关的书籍。前几日收到洛临的信，他们和墨昳成功会合，三人正在商量各自的行动轨迹，准备一个尽量周全的应对办法。

　　近期南暝也愈发不老实，动作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幅度也越来越大，离开怀里时一个不留神都能从桌子上翻到椅子上，着实让人不放心放他一个人。

　　索性昨天明轩把汀芷湖内的阵法图纸拿来了，他现在还在查阵法，把这贪睡乱动的狐狸锁在怀里当个垫书的暖炉倒也还不错……

　　当南暝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时间被窗外的阳光晃了一下，不由得重新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

　　他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被死死锁住，挣扎间头顶被安抚着拍了拍，待他停下动作后却是捏上了他耳朵，南暝一时间毛都炸了，瞬间眩晕着瘫成了一滩。

　　怎么回事！他明明刚醒不要这么刺激好不好……

　　从这阵眩晕中找回魂，南暝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略有清冷的睡颜。攸澄隐逸在阴影处，单手撑着额头，就这样靠在桌上睡着了。他换了身藏蓝色的衣服，越发衬的皮肤白皙，眉目疏冷，带着些不近人情的距离感。

　　他睫毛好长，闭上眼睛时像是林间斑驳的枝影。莹白的侧脸透出些粉红，呼吸间如同暮夏天际流动的晚霞。薄唇柔软，宛若衔了朵新绽的桃花。

　　南暝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了许久，心中突然生出些奇异的宁静之感。奔腾的灵力安定了下来，盘旋的妖气无影无踪，时间久了，这方天地间只剩下耳边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和鼻尖清冽悠远的冷香。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攸澄睫毛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眼。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南暝捕捉到了那双黑眸里氤氲的水雾，带着几分迷离的脆弱和茫然，而后逐渐恢复清明，渐渐染上江南微雨般的温柔。

　　两人谁都没说话，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最终是南暝败下阵来，颇为不自在地甩了甩尾巴，缠上了攸澄的手腕。

　　攸澄的眼眸一向深邃，甚至现在能凭空勾了他魂魄。

　　“睡得好吗？”攸澄顺着他尾巴上的毛，笑着问道。

　　“嗯。”南暝点了点头，“小生……想沐浴。”

　　“去吧，”攸澄拍了拍他的头，“出门右转有温泉，饿吗，我去准备点吃的。”

　　“好。”南暝蹭了蹭他的掌心，“要吃你亲手做的。”

　　“依你。”攸澄失笑，把他放下，“去吧。”

　　真好啊……

　　南暝沐浴着从枝节缝隙间倾泻而下的暖阳，不由得伸了个懒腰。

　　睁眼时不再是彻骨的寒风，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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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仙时间更新。我现在脑子都是糊的，如果有错别字，给点容忍度吧。
我最近真的太忙了，更新时间不稳定，灵感有些滞涩，又没有存稿，对不起！谢罪！
我努力，我真的争取更！
睡了，再不睡要重生到澄哥和狐狸的世界里当上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