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西洲》喵粉冰砂

47、第四十六章：上元

　　“诶？等一……”

　　攸溶倾还没来得及阻拦，双方便已经开始打了起来。

　　明婉不愧是女修中数一数二的用剑高手，兰夜剑光犀利，每次出剑都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干净利落，灵活又刁钻。另一边的墨昳身手也并不输她，躲闪的速度更是快得在空中闪出了残影。

　　墨昳一个弯得夸张的下腰躲过明婉一剑，而后单手撑地，双腿灵活地夹住兰夜剑身，趁明婉收剑之时，用巧劲一扭，那长剑便不受控制地脱手而飞，落到了远处。

　　双方旋即分开，明婉飞身而退，手臂轻扬，兰夜自动飞回手中。

　　墨昳翻身落到攸溶倾身边，反手拔出他的佩剑，略微颔首，冷笑道：“怎么，还打吗？”

　　不愧是画上的美人，当真是身手不俗。

　　明婉这样想着，未置一词。

　　“差不多行了。”攸溶倾拉着他胳膊，“一会儿被翊桓君逮到可怎么办，后山禁械斗的。”

　　“那是你们宇泽山的规矩，你与其对我说，还不如问问她。”墨昳冷哼，“战她也是应了的。”

　　“师姐，他是我们朋友，今日心情不好，多有得罪，师姐海涵，别和他计较。”攸溶修做惯了和事佬，两人好不容易分开，生怕明婉一句话又打的不可开交，连忙劝阻道。

　　“还有你，让我省点心好不好？入乡随俗行吧，你人在宇泽山就稍微遵守一下规矩吧。”攸溶倾苦口婆心，“行了，把剑给我。”

　　墨昳“啧”了一下，不情愿地把剑还给了他。

　　“好了，那边的公子，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吧。这回可以认识你了吗？”明婉收剑入鞘，歪头看着墨昳。

　　“不可以——”他话没说完，就被身后一个冷淡的声音打断。

　　“不可以？可以械斗，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攸澄声音响起的时候，在场的四个人都惊了一下。

　　“攸溶修，门规第十一。”攸澄面无表情，看不出是怒是冷。

　　“是。后山严禁械斗，违者重罚。”攸溶修低头道。

　　“攸溶倾，门规第四十五。”他语气依旧，只是声音越发沉了。

　　“呃、邀客进山，客犯门规，宇泽山弟子重罚；与客共犯，禁闭。”攸溶倾木着一张脸，抖着声音背道。

　　“明婉，你可忘了门规？”攸澄看向明婉，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十足的严肃。

　　“未曾。师兄，今日之事是我莽撞了。”明婉咳了一声，不自在地低头盯着裙边稍微染上的泥土。

　　“既来之则安之。今日不咎，如若再犯，便按门规处置。”攸澄看向墨昳，没留半点情面。

　　索性墨昳是猫，也没在意。

　　“啧，知道了。”墨昳稍有不耐，迫于攸澄的积威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扭头看向旁边，哼哼道：“有空吗，我有事找你说。”

　　“你们呢？”攸澄闻言扫向另外三个人。

　　“我来交罚抄。”

　　“我陪溶倾的。”

　　“我随便逛逛，没什么要事，不急。”

　　三人依次道。

　　“罚抄不必交了，回去再抄十遍一并送来。攸溶修，明婉同罚。明婉多加五天禁闭。去观仙台找宗主领罚。”

　　“是。”三人异口同声道。

　　说完，攸澄便抱着狐狸向处所走去。

　　墨昳愣了一下，回头示意攸溶倾让他们先回去，才放心迈开腿去追攸澄的步伐。

　　“嘶……”

　　二人走远后，攸溶倾才吸着凉气抬头，“翊桓君掌罚时果然还是这么……恐怖。”

　　“今天碰见你们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明婉叹了口气，揉了揉攸溶倾的头，无奈道：“走吧，我刚从宗主那回来，现在又要回去了。”

　　“对不起师姐，是我没和他讲清规矩，连累你要关禁闭了。”攸溶倾带着歉意道。

　　“我不是也应战了，该罚。说来真是奇怪，每次犯错准能被澄哥哥抓到，我这是什么体质。”明婉想到从小到大的禁闭有一半都是攸澄罚的，不由得感慨着真是一物降一物。

　　“师姐不像是一时冲动的人，为何这次意气用事了呢？”攸溶修抬眸看向明婉。

　　明婉看了他一眼，眯起了眼睛。

　　攸溶修依旧笑得温和，可笑容里却隐有些别的意味。

　　“没什么，就是我最近恰巧也心情不好。”明婉笑，“溶修，不错。”

　　“师姐过奖了。”

　　她这一句不错说得莫名其妙，可攸溶修依旧听出了弦外之音，垂眸应着，看起来十分谦虚。

　　小人精。明婉在心里自语了一句。

　　攸溶倾估计还在想着罚抄的事情，只关心着自己已经开始发疼的手腕了，并未察觉到二人微妙的对话。

　　三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言。磨磨蹭蹭进了观仙台，就看见明轩在和攸珞说着什么，还有两位长老时不时地发表看法。明奈蓝摇摇晃晃地满地乱走，一看见明婉瞬间眼睛弯成了月牙，笑嘻嘻地拿着拨浪鼓冲到她身前抱住她的腿，一只手把拨浪鼓举到头顶，奶声奶气道：“小姑摇！摇！”

　　“婉儿？”攸珞抬眉，“不是刚走吗？还有溶修溶倾，早上刚来问过安，怎么又一起过来了？”

　　“我们是来领罚的。”攸溶倾咳了一下，嗫嚅道。

　　“领罚？你们两个捣蛋鬼也罢，怎么这次还拉上溶修了？”明轩闻言颇为好奇，兴致勃勃地问道。

　　“师兄说笑了，我也算共犯……”攸溶修无奈。

　　“什么叫我们也罢，怎样！我们经常领罚吗！”明婉不由得冲明轩翻了个白眼。

　　“难道不是吗？”明轩笑眯眯道，“敢给明婉下罚的，也就那一个人了。他才离开不久，你们又干什么坏事了？啧，运气不好被逮到全过程了吧。”

　　明婉拍了拍明奈蓝的小肩膀，让她先去别处玩。

　　“明婉来领十遍门规和五日禁闭。”她按规矩躬身行礼，开始述错。

　　“在后山意气用事，和客人打了起来。违反门规，明知故犯，应当重罚。”

　　“攸溶倾领十遍门规。没能管好我带来的客人，该罚。”

　　“攸溶修领十遍门规。没能阻止双方械斗，该罚。”

　　攸珞眉间轻蹙，并未让他们直起身。

　　“你们在后山械斗了？和客人？”

　　“明婉知错。”明婉应道。

　　“客人呢？可有受伤？”

　　“并未，在翊桓君那。”攸溶倾道。

　　“是不是我平日太娇惯你们了？明婉，你知不知道后山是什么地方，门规是何作用！”她面带怒意，冷声道。

　　明奈蓝被吓得一抖，连走带跑扑进了明轩怀里。

　　“宗主莫要动怒。”明轩拍着明奈蓝的后背安抚，正色道：“景岚给的罚是不是轻了些，我看明婉就应该关到上元再出来，好好反省。”

　　“全由宗主做主。”明婉腰弯的更低了些，低声道。

　　“唉，算了，算了。婉儿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性格顽皮了些，但心眼不坏，从轻些吧。”一旁长老劝道。

　　“明轩净胡闹，哪有过年把人关到上元的！景岚的罚平日虽合理，可如今正是大年初二，宗主不妨用别的罚代了这禁闭吧。”另一个长老也在求情。

　　攸珞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皱眉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是景岚给的罚，那便就按他的意思。攸溶倾攸溶修，罚抄结束后写千字检讨交给我。明婉禁闭后来观仙台找我。都下去吧。”

　　“是。”

　　三人先后出了门，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分开走向不同方向。

　　“师姐可能知道南暝前辈和翊桓君的事了。”攸溶修边走边道。

　　“为什么？”攸溶倾楞。

　　“师姐看到墨昳的第一眼就很奇怪，似乎早就见过他一样。而师姐平时又不喜欢与人起争执，这次却一反常态。她定没见过墨昳，那只能推测，她见过容易和墨昳认错的人。所以，墨昳长得像谁？”

　　“像……”攸溶倾瞪大眼睛，“原来是这样吗？可师姐是从什么地方见过南暝前辈的啊？”

　　“最重要的是，师姐认错了。”攸溶修沉吟着开口：“虽然墨昳和南暝前辈相像，可只要见过南暝前辈的人再看墨昳都能一眼察觉出不对来。可师姐却没有。”

　　“他们的肤色和气质，完全不一样。”攸溶倾思考着，“所以师姐并没有见过南暝前辈本人，这么一说，会是画像或者描述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记得除夕夜宴时师姐脸色不太好，很没精神。综合她的反常，才忽然想到的。”攸溶修道，“不过，谁会画南暝前辈的画像啊？”

　　攸溶倾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得颇为勉强。

　　“呵……不能是翊桓君吧。”

　　他们两个双双愣了下，四目相交时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些怀疑的意味。

　　别真是翊桓君……吧。

　　之后的的日子就过得无趣了起来。该罚抄的罚抄，该禁闭的禁闭。攸溶修做事认真，连罚写都十分认真，加班加点披星戴月，不到十天就抄完了。反观攸溶倾磨磨蹭蹭，十天才刚刚写到一半，还每天嚷嚷着手疼，又企图说动墨昳练字帮他罚写。

　　“你就帮我写吧，一遍也行啊！”他甩着发酸的手腕哀嚎。

　　“我不会写字，也不认字，你自己慢慢写吧。你哥早就写完了，还顺带写了两份检讨，你抄完十遍直接抄他的就行。”墨昳趴在他床上晒太阳。

　　“你可以学啊，学会了就行了，墨昳救救我吧！！！”

　　“我学会了得什么时候啊，不管，自己抄。”墨昳无情拒绝。

　　“那时候估计我还没抄完呢，这得抄到猴年马月啊！”攸溶倾心在流泪。

　　“啧，你还不如赶紧抄了，有说话的时间又抄好几页。”

　　“可……”

　　“闭嘴，我要睡觉了，敢吵醒我挠死你。”

　　事实上这样毫无意义又浪费时间的对话每天都在重复。

　　再说那边的明婉，自从关了禁闭，每天给她送饭的人就是明轩了。明轩耍足坏心眼，每天都搬个椅子坐在那给她讲发生的趣事。谁又在长老门窗前放鞭炮被骂了，谁又晚上去小厨房偷吃碰见宗主了，谁又发现树上多了鸟窝去掏鸟蛋被蛇咬了一口了……他讲的绘声绘色，勾得明婉抓心挠肝的想出去。

　　“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你又要讲谁啊？”明婉端着食盒放在案上，边吃边问。

　　“今天没什么可讲的。”明轩想了想，又补充着：“今天别家仙门来拜访了，不知道谁家被宠坏的小姑娘追着景岚要玩他怀里的狐狸，场面一度混乱，我又不得不给他打了圆场，头疼。”

　　“就澄哥哥那样还有小孩子敢靠近？那小孩也是天才，稍加培养，必成大器啊。”明婉感慨着喝了口汤，随后道：“然后呢？澄哥哥那么宝贝那只狐狸，没把小孩打死吧？”

　　“没，只是吓哭了。”明轩一想到那孩子嚎啕大哭大约一个时辰的丑模样，不由得疲惫道：“最难的是蓝儿也在，那小姑娘哭的越凶她笑得越开心，这可倒好，那边听她笑又哭的更伤心了，吵了许久，真是让人心烦。”

　　“蓝儿那个小魔王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还没完呢。”明轩叹气，“刚开始哭时还有几分撒泼，声音不算大。长辈们最看不得小孩这样，稍微难过一点就恨不得哄着捧着，娇纵得要死。又说什么‘大过年的’、‘来都来了’、‘还不懂事’、‘别和小孩子计较’、‘让她玩玩怎么了’之类的话，我在一旁听着都生气，更何况景岚了。他也护短，不管谁劝都不理睬。谁知道那孩子没顺心意，又被蓝儿笑，假哭到后来就变成真哭了，吵的人头疼。景岚怀里睡得那么熟的狐狸都差点被吵醒，他一看便一句话没说直接冷着脸出了门。虽然有失待客之道，但我看那帮人也确实没必要给他们面子。宇泽山虽好客却也不是让他们放肆的地方。”

　　“呵，去年不也是吗，非要带走之前澄哥哥送给我的簪子。”明婉冷哼，“我还记得他们怎么说的呢：‘她比你小，你就让着点吧’，这话真是有些恶心人了。”

　　“我前几天还看你带着那簪子呢，怎么保下来的？”明轩问。

　　“哦，也没什么。”明婉吐出排骨里的骨头，满不在乎道：“我就说了句‘那我还比她要早死呢，她怎么不让着点我’，然后被母亲骂了两句不懂事，正好趁机跑了。”

　　明轩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不过明婉关了五天禁闭后因为罚写没抄完，又自请多关了几天。表面上是在认真罚抄，实际上就是在躲这几日别家来访。她心思虽然通透，却实在不喜欢与人的交往周旋，也懒得和他们客套，乐的在禁闭室享清福。

　　就这么懒着享受清闲，一晃就是上元佳节，宇泽山弟子假期的最后一日。

　　明婉连玩带着刻意，也在十四结束了禁闭和罚抄，被攸珞训了两个时辰才回到自己的住所，热水沐浴好好休息，准备迎接上元。

　　攸溶倾终于肃清了所有罚抄欠债，看着那摞厚厚的纸交上去，攸溶倾不由得高呼自由万岁，他这辈子都再也不想罚写了好吗，这段时间都不知道抄了多少东西，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左右手已经不一样粗了。

　　“下山？”墨昳打着哈欠问。

　　“对啊。晚上有灯会的，虽然不是强制性参加，但每年大家都会去玩。”攸溶倾道。

　　“啧，不去，想晒太阳睡觉。”墨昳伸了个懒腰。

　　“你天天睡那么久有什么用，来玩吧，说不定还有什么奇遇呢。往返也不累，还有元宵吃。”

　　“有吃的？那好吧，哎，那个元宵好吃吗？”

　　“好吃啊，就是别吃太多，会腻的。”攸溶倾打了个响指，“到时候带你尝尝我的最爱，黑芝麻馅元宵，好吃到哭。我哥喜欢水果馅的，我觉得没有黑芝麻好吃，到时候你尝尝就知道了。”

　　“好，好。”墨昳翻了个身坐起来，“人类啊，啧，麻烦又有趣的种族。”

　　攸溶倾懒得理他，兴致勃勃地出门叫人了。

　　上元，灯会。

　　满城的灯火绵延不绝，暖橘色的灯笼顺着青墙黛瓦蔓延到夜幕的尽头。人头攒动，络绎不绝，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我的天啊，哥，你猜灯谜还是这么厉害啊……”

　　攸溶倾挑着攸溶修抱回来的灯谜小奖品，不由得感叹道。

　　“我给大家都带了，回去时记得给他们。”攸溶修数了数手上小玩意的数量，道。

　　“店家没哭着让你走吗？这么多东西，感觉老板直接赔光了。”攸溶倾把一个小兔子面具带到脸上，搞怪地冲墨昳吐了吐舌头。

　　“啧，丑死我了。”墨昳嫌弃地扭过头。

　　“我走了不同的灯谜摊位。”攸溶修把东西收起来，继续道：“你不是说要吃元宵吗，走吧。动作快点还能抢到河灯。”

　　“对，去年我都没抢到河灯！今年一定要放。快，先去买然后再吃元宵。”

　　说完他就拉着攸溶修去挤河灯的摊位了。墨昳“啧”了一声，看着那些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摊位只觉得头疼，便独自找了个灯光暗淡的地方，看着不远处一个糖葫芦摊位前的人流发愣。

　　快速流动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些不同寻常的色彩。一个身着黑披风的人，扣着大大的兜帽，整张脸完全隐匿在黑暗中。他小心翼翼地躲着人群，低头在糖葫芦车前经过，几步擦肩墨昳而过，停在了水边。

　　墨昳愣了会儿神，才想起刚刚出现自视野里的怪人。出于好奇，他回过头，却见河边早已没了人影。

　　“我们回来了，墨昳，来吃元宵吧！”

　　他把头扭回来，果然看见攸溶倾在人群里笑得灿烂，手里扬着一个河灯，见他回眸便晃得更起劲了，让墨昳莫名想到——狗。

　　“哦，来了。”他不由被自己这个想法逗到了，偷偷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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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失踪人口叩头谢罪：对不起，我真的太忙了……
最近考试复习周 我现在高数还什么都不会呢 明天就要考了 不出意外 明天会咕咕咕 后天也会 因为14号考古代汉语 也要复习
摸鱼一时爽 期末火葬场
我会在考完试努力补更的
再次抱歉 放了大家鸽子 森某磕头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