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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默契 ...

  •   “她是七月,本是我的阿杉的冥婚新娘。当初我们找上她,她本来也是同意了的。可谁想冥婚结束后第二天,我们正要把她与杉儿合葬时,她竟现身作祟,连伤数人!可怜我的杉儿……活着的时候疾病缠身,现在连死了也不得安宁……”乐老夫人说完便伏在桌上,掩面痛哭。

      南暝沉默半晌,开口问道:“七月姑娘当初就同意以死身与先公子冥婚吗?”

      “不,不是……这事说来蹊跷。”乐老夫人擦拭着泪水,“我们与七月讲好是要她给杉儿守寡的。可谁知拜堂的前一天晚上,她竟倒在杉儿牌位前,待我们发现时,不知气已经绝身亡多久了……我们乐家历代吃斋念佛,香火不断,从不做杀生之事。就在几天前杉儿托梦给我,哭诉一人孤苦难熬,我才起了这冥婚的心思,倒也从不想害了那小丫头……可谁曾想……”

      “那今日你们的冥婚仪式又是为何?”南暝赶紧打断乐老夫人哭哭啼啼的前奏,“小生注意到了,那棺材里的是位公子。”

      “因为七月告诉我了……”那年轻妇人终于有了反应,哑声道:“从她作祟那天开始便夜夜入我的梦,一直在我耳边喊‘把他带给我’……从天黑尖叫到天亮……”

      “我们也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能把从前和她认识的男子带过去,只不过……好像她并不满意。”乐启坤看起来颇为无奈。

      “少爷,”屋外进来一个小厮,对乐启坤道:“看过了,和之前一样。”

      “知道了,下去吧。”乐启坤满面严肃,转头对南暝道:“南暝公子,刚刚的人伤势和之前被我们送去的人一样,双眼和嘴唇都被划烂,失血过多,现在极其虚弱,不知能否熬过来。”

      南暝面具后的眼眸扫过乐家的每个人,把他们的神态都看在眼里。乐老爷沉默不语,面色铁青;乐老夫人痛哭不止,似有怨怼之色;乐启坤神情低顺,可眸光闪烁,显然在算计着什么;至于乐启坤的夫人……脸色苍白,形容消瘦,似怒似惧,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她吓得颤抖不已,宛若惊弓之鸟。

      “师门规矩,除祟问因,恩仇相抵。七月在极短的时间内化为厉鬼连伤数人,想必怨气颇深,小生定是要探清她生前之事再做定夺。能让她自行离去自是最好,如若她被杀念完全控制,小生才会动手除她。”南暝沉吟片刻,道:“她所说的让你们带来的人,便是她作祟的根因。心病终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小生一旦出手她就会完全消散,与这样还不如助她转世投胎,此番也算是给乐家积了阴德。”

      “南暝公子所言我们并非不知,只是,谁知道七月想找的到底是谁啊。”乐启坤摇了摇头,叹气。

      “……”南暝眸中划过一抹精光,朗声道:“不如这样。今晚开始,小生会在城中寻找有关七月的线索,如若毫无头绪,明天日落之时,小生便去乐家祠堂除了她,定不会让她继续作祟。”

      “这……”乐启坤愣住,颇有为难。

      “乐公子如果担心七月会找上门来就大可不必。”南暝继续,“小生的师弟虽然伤势未愈,对付区区一个小鬼还是游刃有余的。他只在房中小憩,若有异样,绝不会懈怠。有他在七月绝对靠近不了乐府半步。”

      “如此便劳公子费心了。”乐老夫人眉间愁色消散几分,对着南暝连连道谢。

      “公子如此尽心尽力,乐家无以为报啊……只是七月生前只是乐家一个下人,能找到的人我们已经找得差不多了,老夫不愿再麻烦公子。”一直没出声的乐老爷道。

      “是啊。而且七月是个孤儿,没有亲人也没有几个朋友。一夜时间公子恐怕找不到什么。”乐启坤补充。

      南暝唇边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师门秘术。小生可要找的不只是人,或许是七月生前最喜爱的物件,或许是七月印象深刻的地方。哪里与小生有所共鸣,小生便能从哪里探查七月生前之事。所以小生才会说亲自去看看。乐老爷和乐公子心意小生明白,不过眼下唯有小生亲自去才能从中窥得一二,或许能找到些许线索。”

      南暝眼尖地看见那年轻妇人抖了一下,眼中全是慌乱。

      “阿坤……”她用力抓住乐启坤的手臂,声音在发抖。

      “依依,什么事回房再说。”乐启坤回头,声音低了下来,不知道是南暝多心,他似乎在乐启坤的话中听出一股威胁的意味。

      “乐夫人放心。”南暝声音温柔,“小生会竭力查清楚的。只要满足了七月的执念,想来她便不会再缠着夫人了。”

      “还不快谢过南暝公子。”乐启坤对柳依依使了个眼色。

      “多谢……公子。”柳依依咬了咬唇,低下头道。

      “那公子准备何时出发?”乐启坤问。

      “阿澄呢?”南暝把这家人摸得差不多了,想和攸澄商量接下来的对策,故问道:“小生想交代他些许事宜,安排妥当便去。”

      “随在下来吧。南澄公子在西客房,在下带公子过去。”乐启坤道。

      南暝跟着他出了门。

      “在下看公子谈吐气质不似普通仙门出身,不知二位师承何派?在下见识浅薄,公子所言贵派秘术竟从未听过,深感愧疚啊。”乐启坤问。

      “乐公子夸大了。”南暝心思一动,摸出自己怀里的玉佩,故作神秘道:“公子可曾见过这玉佩?”

      乐启坤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玉上精致的九尾狐花纹,回想很久也没有印象。

      “好像有些眼熟……”

      “我们师门百余年一向隐居北方深山潜心修炼,很少有人出关。”南暝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乐公子可曾知道几十年前,昀陵夜火一事吗?”

      “略有耳闻。”乐启坤面色突然凝重,“听说是不知何人在城中放了无法熄灭的银色火焰,最终大火烧了一夜,把夜空都映成了白色,直至天亮那无名火才自行散去。可昀陵却已然破壁残垣,化为灰烬。莫非……”

      南暝伸出手,一簇银白色的狐火在他掌心翩然起舞。

      “这莫不是……”乐启坤讶然,不可置信地看向南暝。

      “实不相瞒,掌门曾对小生提起过,放火之人是他的哥哥,我们的师叔……”南暝握拳夺走手中银莲的生气,缓缓道:“听闻他急功近利,走火入魔,心性大变,与掌门大吵一架后负气出走,最终在昀陵失控,失手烧了昀陵城,也烧了自己。”

      “这……”乐启坤已然说不出话来。

      “师门第一戒律,未经允许,擅自出关者,全部视作背叛师门。所以他的罪孽与我门无关。”南暝把玉佩收回怀里,继续道:“小生知道昀陵夜火至今仍是悬案,但还请乐公子保密,此事也非我派应当承担的责任。就当是小生除祟的报酬了。”

      “这是自然,方才是在下失态,让公子见笑了。”乐启坤敛起惊讶的神色,笑着道。

      “无妨无妨。小生不是在意这些细节的人,公子不必拘束。”南暝拉了拉宽大的外衫,道。

      “南暝公子是觉得冷吗,我说怎么有些奇怪,原来公子穿着两件外衫。”乐启坤看到南暝的动作,道,“我一会吩咐下去,给公子找件厚一点的披风吧。”

      “哦,不是怕冷。”南暝笑,“这是阿澄的外衫。他说此地阴气太重,非要让小生披上。听说缝了一道辟邪符咒。”

      “二位公子感情真好。”乐启坤道。

      “是啊,小生是看着他长大的。虽然嫌他粘人,但真要分开还是会舍不得。”南暝刚说完,便听到攸澄的咳嗽声。

      “前面便是。不过南澄公子好像咳嗽的厉害,真的不要紧吗?”乐启坤也听到了,回头问南暝。

      南暝皱眉。攸澄咳嗽……是他身体里的寒气又反复了?

      想来他一直穿着中衣,不会着凉了吧!

      “啊……应无大碍。”南暝心思百转千回,不动声色道:“不早了,乐公子早点休息。”

      “好。七月的事就有劳南暝公子了。此外还有一事,”乐启坤道:“这院子清幽偏僻,偶有野猫觅食,若是有些许走动声,南澄公子不必在意。”

      南暝眯起眼眸,藏住其中的杀气。

      “多谢公子提醒了。”南暝点头,推门进了屋子。

      “你怎么样,小生刚才听见你的咳嗽声了。”南暝摸着黑快步走到床边,问。

      “无碍。”攸澄靠在床头,借着月色在低着头擦拭南风,声音低沉:“如何?”

      “小生还以为你寒气又反复了,就知道吓人。”南暝探了攸澄的额头,得知他温度正常后松了口气,坐在床边,把面具摘下扔在攸澄腿上,笑眯眯道:“结果如何?那声咳嗽的试探结果不是清楚得很吗,明知故问。”

      “我总不能单凭一句话妄下结论。”攸澄举起南风,看着它在月光下荧幽的反光,略微点了点头,道。

      “这一家人都很奇怪,他们说的话相互矛盾。”南暝笑得讽刺,“还不知道有什么龌龊想法。小生怀疑七月是被他们逼着冥婚的,且死因蹊跷,不得不查。”

      “嗯,如此一说,我便断定乐启坤刚才话里的意思了。”攸澄倾身,动作温柔地给南暝整理好外衫,低声道:“出来觅食的并非野猫,而是恶意。听你与乐启坤的交谈,应是要出去吧。小心身体,不必担心我。”

      “……”南暝看着他俊逸的面容,不由得轻轻伸手,抚上攸澄的眼眸,轻声道:“你我默契是与生俱来的吗。”

      他还什么都没说,攸澄便从他与乐启坤说话内容里推出了他的计划。

      攸澄抬眸,眸光深邃。

      “日夜相对,日积月累。”

      他纤长的睫毛轻轻扫过南暝的手指,细细密密的酥麻感直接让南暝从指尖痒到心里。

      “小生的嘴唇……”南暝凑近攸澄的耳边,拉着长长的气音,“还在肿吗……”

      攸澄钳住南暝的下巴,把那张肆意作恶的薄唇从耳边推回面前,挑眉道:“在。”

      “在?”南暝眨了眨眼睛,又向前靠近了几分,“半天了还没消?”

      “消了。”攸澄低头在南暝的下唇轻轻咬了一口,笑道:“我是说现在。”

      南暝眯起眼睛,把攸澄扑在床上,掐着他的下巴恨恨道:“你这个小坏蛋,看上去正经,调起情来比谁都坏。如实招来,这些都是和谁学的?”

      “天资聪颖,无师自通。”攸澄低笑,揽着南暝坐起来,推了他一下,低声道:“不早了,去办事。”

      南暝起身,回手掐了掐攸澄的脸,摸出那条银白色的狐裘搭在攸澄腿上,抄起面具翻窗离去,几步轻松飞上屋檐,而后便消失在黑夜中。

      攸澄看着半开的窗户,右手轻抚自己的嘴唇,眸光幽深闪烁,隐隐扬起微弱的弧度,隐逸在夜色不禁宠溺。

      南暝固定好面具,跳上乐府大门的高墙,鬼魅一般无声落地,直奔镇上的医馆。

      现在他不知道七月是什么情况,只能听听这个和七月相识的人怎么说了。刚才他听到棺材内的撞击声便说明他也是被逼的弃子,说不定能在他嘴里听到另一套与乐家众人截然不同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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