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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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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二位公子想找的,是不是这个?”
攸澄沉默地看着柜台上的玉佩,表情凝重。
南暝仔细看了两眼,血红色的玉佩,精致复杂的太阳,数一数,六道光芒,正是六芒太阳纹。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啊。
“是。”他点了点头,“此物涉及甚广,请您一定不要向别人透露。”
“放心,这玉佩我一直藏着,还没有其他人见过。不瞒您说,当初看到这块玉,我也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收,”当铺的老板耳顺之年,满头斑驳之色,佝偻着背,叹了一口气:“按理说,这玉料上好,温润细腻,颜色均匀,皆为天成;雕工精细复杂,其精巧程度我还从未见过;就连缀着的流苏,亦有价值连城的珊瑚和珍珠作为装饰,看上去就是件不俗之物。我们普通百姓,哪敢收这种东西。陈涛那孩子孝顺又善良,若不是他母亲朝不保夕,他又不肯接受别人救济,我定不会收下这块玉佩的。”
攸澄把玉佩装进雪月花的盒子,收入怀中,又从怀中摸出些银子。
“唉公子,这您就拿回去吧。”老板摆了摆手,“您拿走这玉佩,说不定能免去我一家灾祸,哪还用什么钱呢。”
“好。”攸澄也不推辞,对老板点头道:“如有意外,可以来宇泽山找我。”
“宇泽山……”老板愣了一下,突然激动道:“莫非您是……翊桓君?”
“是。”攸澄点点头。
“早就听闻翊桓君气质绝尘,清冷无双,如今看来名副其实!”老板激动。
南暝撇撇嘴。
错了,都错了。他可不清冷,坏得很。
“告辞。”攸澄行礼拜别,转身出了门。
“不过小生越想越感觉这个玉佩有些眼熟啊……”南暝喃喃道。
“你见过?”攸澄看向南暝。
“不知道,”南暝也犯难,“小生记性不太好。”
“是,看得出来。”攸澄转回来。
南暝刚要说话,突然一股难以言说的诡异感在心中弥散。
“等等……”南暝拽住攸澄。
城南僻静,两人又在人少的小巷走,此时周围一片寂静,让南暝心里越发觉得古怪。
“南暝,”攸澄皱眉,“我没感受到有人。”
“其实小生也没有,”南暝皱眉,“只不过觉得不太对劲。”
攸澄右手握住霜河剑柄,蓄势待发。
南暝吸了吸鼻子,敏锐的闻到空气中隐隐有淡淡的血腥味。
好强的藏匿能力,若不是这股味道,他和攸澄根本感觉不出来有人存在。
“滚出来!”南暝转了转幻月,“趁小生有耐心,好好说话。”
眼前依旧一片死寂,似乎在提醒着南暝一切只是他的多心。
南暝眼中多了几分厉色。他轻轻打了个响指,两道纤长的风刃应声而出,凌厉地飞向血迹的源头。与此同时,攸澄也动了。
霜河出鞘,攸澄五指翻飞,操纵着霜河在空中结出一朵散着寒气的剑花,对着风刃所向刺去。
一个闷哼传来,霜河飞回,银白色的剑身沾染上几滴血珠,又被寒气凝结成冰晶,被攸澄甩落。
“中了?”南暝挑眉,有些讶然。
“刚才听见了衣物摩擦的声音。”攸澄眯起眼睛望向前方,低声应道。
“耳朵还挺灵的。”南暝笑。
空气中倏地掠过一阵风,两人面前一阵烟尘四起,随后一个身影出现在烟尘中。
“我只要玉佩。”那人从上到下裹得严实,一身黑衣,蒙着脸,声音沙哑。
南暝眼尖地看见他右侧手臂处的黑色浓重了许多,透着黯淡的黑红。
“凭什么给你。”南暝拉着长音,笑了。
“看来二位是想打一架了?”黑衣人冷声道。
“司徒氏与我们约定,”攸澄开口,“双方未经允许不得入境,如今阁下不请自来,是否应该先给个交代?”
“你——你是何人?”
“宇泽山,攸澄。”
“哦?仙门百家的第一公子?”黑衣人冷哼,“劝你别蹚这滩浑水,我也只是奉命来取我族玉佩回去,仅此而已。”
“此玉与我们追查的案件有关。”攸澄把南暝挡在身后,“至少现在还不能归还。”
“笑话。”那黑衣人冷笑,“挖心案与我族有什么关系?我族的东西你霸着不放,也配得上第一公子这一称号?”
“哈哈,哈哈哈……”突然,南暝在攸澄身后笑出声。
“你笑什么?”黑衣人不耐烦,问。
“笑你蠢。”南暝摘下面具,夸张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打自招。”
“你!”那黑衣人在看到南暝的脸时一愣,“等等,你……”
攸澄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不动声色把南暝又挡住。
“你别挡着!”那黑衣人又追着看了看南暝,“你!他身后那个,你和……南可儿什么关系?”
“谁?”南暝装傻。
“南可儿!”
“小生不认识什么南可儿。”南暝眨了眨眼,“转移什么话题,司徒氏派你来,不只是取玉佩那么简单吧?”
黑衣人疑惑地看了南暝一眼。
“案件结束,玉佩奉还。”攸澄开口,“除非阁下真想以一敌二。”
“……不就是雪月花那个破案子吗!”那黑衣人沉默半晌,突然颇为烦躁地吼道:“你们把玉佩拿给她也没用,她永远也等不到了。”
“什么!?”南暝问。
“说好了,我把事情告诉你们,玉佩给我。”黑衣人烦闷地踱着步,“我有任务期限,逾期自裁,今天必须返程。如若你们不给,横竖都是死,我便永远不会告诉你们。”
“一言为定。”攸澄道。
“玉佩的主人是镇北王嫡子,小侯爷司徒律。半月前传来消息,司徒律战死鬼域边疆,听懂了吗?”
“是司徒律?”攸澄皱眉。
“就是他。四公主派我来,取回玉佩。”
“真的只是取回玉佩?”南暝轻飘飘地问。
“……好吧,还有,杀掉司徒律安排南下的人,拿到司徒律的亲笔信,顺便杀掉持有玉佩的人。但雪月花不是我杀的。我还没到她就死了。”黑衣人道。
“四公主?她不会喜欢司徒律吧?”南暝听着好笑。
“王上赐婚,四公主和司徒律本来应该在半年前完婚,只不过司徒律以鬼域有变为借口,跑去支援镇北王。多的我不能说,可以给我了吧。”
“信。”攸澄道。
“不行,信也是我的任务。”黑衣人摇头。
“那你就去死吧……”南暝笑着,温柔的说。
“喂你——你是不是和南可儿有关系,连笑都是一个德行……”
“都说了小生不认识,你别转移话题。给不给?不给小生可要动手了。”
“好,给你们。”黑衣人不耐烦地从怀中摸出一封染着血的信,扔给攸澄。
“玉!佩!”他吼着。
攸澄拿出首饰盒子,递给了黑衣人。
“如果用玉佩下葬,记得连盒子一起。”他道。
“知道了。”黑衣人转身就走。
“司徒烨。”南暝突然在攸澄身后探出脑袋,轻飘飘地开口。
“干嘛——”黑衣人下意识转身,忽然发现上当,暴怒地大吼:“可恶!你果然和南可儿有关系!”
“哈哈哈原来真是你这个冤大头,”南暝没想到真的猜中了,当即大笑着拉住攸澄,拔腿就跑,“快跑……”
“你!你告诉南可儿,我早晚会去找她算账!”身后是司徒烨暴怒的吼声。
“五皇子司徒烨?”攸澄问。
“就是这个傻子,哈哈哈原来他是皇子,怪不得怪不得……”南暝笑的合不拢嘴,“大概两三年前吧,小生那个不省心的妹妹说去人间玩,然后是被他追杀回来的。小生刚刚说玉佩眼熟,南可儿拿回来的玉佩是司徒烨的玉佩,听说是他们两个打赌被南可儿赢的,还附赠了十几颗夜明珠,数十箱香料茶叶和黄金,他不是冤大头谁是?当年他一脸暴怒站在狐族边境,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南可儿,气的脸都绿了,那可笑死小生了哈哈哈……”
“嗯。”攸澄看着他,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
两人回到邀月阁。受攸澄嘱咐,今日见到的雪月花的尸体已经衣冠整齐,绝美的脸上略施粉黛,双手垂在身侧,右手依旧捏着东西,安静地躺在棺材里。
“抱歉,玉佩不能留给你了。”南暝看着雪月花的尸体,叹了口气,“不过我们找到了他给你的信。”
白色信封上只写了雪月花三个字,沾染着血迹,褶皱破乱,让人有一丝莫名的伤感。
指尖狐火浮现,南暝看了信一眼,点燃。
狐火温度略低,南暝和攸澄看着信封在银白色的火焰中慢慢化为灰烬,泛起阵阵青烟。
宛若红梅落雪,两滴鲜红的血泪顺着雪月花苍白的脸划入鬓间。
攸澄取出她手中的东西,是一张染着鲜血的字条。
“我始终相信,会等到你。”
攸澄沉默良久,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
“可以让她入土为安了,只是——”南暝刚要说话,忽地眼前一片恍惚。
随后眼前事物通通消失,无端黑暗过后,天地间只剩下一片灰白色。
南暝环顾周围陌生之境,感受着自己被一股精神灵力的环绕,才恍然自己进了雪月花的神识幻境。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音乐声,南暝循着声音走去,终于看见了这片灰白色天地中唯一的色彩。
一袭火红色的背影站在水面上,伴着音乐翩翩起舞。犹如一朵傲寒而绽的梅花,拨开云雾,开得正盛。水波荡漾,广袖流仙,衣袂飘飘,袅袅婷婷,闲婉柔靡,翩然若惊鸿。
南暝就这么看着,心中唏嘘。
不知道雪月花跳这支舞时,心中在想些什么呢?希冀?憧憬?不知道她拿起剪刀生生剖开胸膛时,又在想什么呢?痛苦?解脱?
而此刻,得知真相,她又想说些什么。
不得而知。
无论她想什么说什么,能让她做出这一切的人,已经不在了。
司徒烨说的对,她等不到了。
最后一个动作结束,雪月花维持着那个翩然欲飞的舞姿,沉默许久,才转了个圈面向南暝,行了一礼。
“多谢公子。”
“舞真的很好看。”南暝由衷赞叹。
“我想,公子们一定想知道这个。”雪月花答非所问,广袖一挥,一把匕首浮现在空中。
“这是……”南暝眯起眼睛。
“如公子所想,的确有人要来杀我。”雪月花道,“而我选择自杀时,他给了我一把匕首,就是这把。”
通体漆黑,匕首柄上刻着一条盘踞着的蛇。
“多谢姑娘。”
“还有他的声音。”
南暝耳边浮现出了一段对话。
“他不会来了。”一个男声,有些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话造成的嘶哑感觉,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我知道了。”雪月花的声音。
“跳完舞,我会去取你心脏。”
“我自己动手。”
“那……这把匕首借你。”
“不必。”
“剪刀很钝,你……会很痛苦。”
“此痛苦……不及苟活半分。”
“……多谢。”,
“多谢?”南暝喃喃道:“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杀人取心另有所谋?”
“他说要完整的心脏,我也不清楚。”雪月花身体开始慢慢变淡,“如果公子想要找他,就朝西南方向走吧……”
“安息。”
随即感到一阵天翻地覆,世界重新染上色彩,眼前是攸澄担心的神情。
“可否有事?”攸澄探了探南暝的脉搏,问。
“没事。走吧,雪月花说向西南走。”
“绯儿怎么办。”攸澄道。
“这……是啊,绯儿可怎么办……”南暝一时间也犯了愁,“不能把她留在邀月阁。但越往后就越难预料,如果带她走,小生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问问她吧。”
攸澄交代了一些雪月花下葬的事宜,又和南暝回到了客栈。
绯儿正好醒着,歪着头坐在床边,正抓着一脸不耐烦的小黑猫的短毛,想扎起一个辫子。
“绯儿,雪月花姑娘晚些会入土为安,你……打算怎么办?”
“啊,公子们放心吧。”绯儿放了小黑,“前几天安姨来找过我,说内务司缺人手。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负责饮食。公子们应该是在查什么案子,我一个小孩子不便拖公子们后腿,就留在这吧,正好还能陪着姐姐。”
“好。”攸澄点头。
“公子们什么时候走?”绯儿问。
南暝看向攸澄。
“下午。”攸澄略微沉吟,道。
“现在都中午了,岂不是一会儿就走?”南暝看了看窗外天空中正耀眼的太阳。
“你想什么时候走?”
“吃点好吃的?”南暝眨眨眼睛。
“城西有一条小吃街,”绯儿开口,“昀陵特色,正好能从西门出城。”
“攸小澄,走呗,去逛逛?”
“贪吃。”攸澄话里有些无奈,转身下楼。
“就知道你会答应!小家伙,走喽!绯儿姑娘,保重!”南暝笑眯眯开口。
“是。公子们保重!”
黑猫跳到南暝肩膀上,最后窝在了他怀里。
“公子,我好像要化形了。”
“你跟着小生许久,不自己历练一番怕是难以挨过化形那一劫。”南暝沉吟片刻,揉着小黑的头道:“出了昀陵就此别过吧,好好修炼。”
“同行这么久,我有些舍不得公子。”小黑蹭了蹭南暝的手。
“如若你化形成功后依旧想来见小生,打听翊桓君的踪迹便好。”南暝道,“再过一两月是不是人间的除夕?翊桓君多半是会回宇泽山吧,而小生也不得不……所以,如果实在寻不到我们,就去宇泽山碰碰运气。”
“好,我一定会去找公子的!不过,我受公子妖气影响,修得容貌应该会和公子像很多,公子到时候可别吓到啊!”
“哈哈……别像太多,小生可不希望平白无故多一个儿子。”南暝捏着他的耳朵,笑着说。
“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小黑小爪子拍了拍南暝的手,“公子,不要捏我耳朵,痒。”
“对吧,小生也痒。原来不止小生一个。”南暝又捏了捏。
“嗷!公子!我要挠你了!”
“哈哈哈……”
“笑什么呢?”攸澄回头看他。
“小生以前一直认为只有小生自己被捏耳朵会痒,”南暝指着小黑,“他也一样。看来动物的耳朵很敏感……啊!你干什么!”
南暝捂着突然被袭击的耳朵,直接窜了起来。
攸澄面色如常的把手收回,挑眉道:“嗯,是很敏感。”
“你……你!都说不要碰小生的耳朵了!”南暝的耳朵已经烧起来了,热度甚至隐隐烫到了脸颊。
“啧,公子,你的才叫敏感,真的。你刚才都快窜到二楼了。”小黑看着南暝一瞬间红到滴血的耳朵,啧啧地叹道。
“闭嘴,留你一条猫命。”南暝不爽地搓着他的猫头,跟上了攸澄。
“切。”
攸澄这个小坏蛋绝对是故意的!
而且南暝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万一攸澄以后用他耳朵这个弱点威胁他,他可真是活不了了……
阿森:莫非您就是……大预言家?
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