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骑凤》speckle

2、结义酒

　　这端虎头一拍大腿，气得嚯地站起身，挥拳愤恨道：“这浮屠鬼真可恨！不过是个贼匪自立门派，仗着地势险要就称山大王，截财害命，简直欺人太甚，等我练成十二玄腿，非闯进浮屠门，打他个流水落花不可！”
　　木五好奇问道：“虎头哥，玄洪门的十二玄腿还会落花的？”
　　他哥木四顿时笑起来抢答：“可不是嘛，落的还是‘血花’呢，你快别学‘南刀北剑’了，学这个‘落花’腿吧！”
　　木五年只五岁，又随虎头染了股学武的痴性，不知道他哥编排他，听说了兀自兴冲冲地拍手道：“雪花？好厉害！那我也不学其他的啦，我也学‘落花’流水。”
　　虎头也暗自认真道：“‘南刀北剑’哪是我们学得会的，先学这个是正经。”见他两这副呆气，木四和勺儿一齐笑起来。
　　听到此处，邻桌一人抚掌大笑：“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几位小兄弟这般有志气，不知是否与书中人物相识？”
　　木四看向这位听客，抱拳道：“这位哥哥见笑了。我们自然不识得浮屠恶人，至于九环刀派的各位大侠前辈，倒很想相识，就是不知道何时能有幸了。”
　　这番话稳重得体，隐隐不失少年豪气，那人不禁笑眯眯道：“好说。小弟今后若得此机缘，再夸九环刀为豪杰不迟！”
　　木四待要追问这话是甚么意思，勺儿也道：“我倒觉得胡代不似坏人，钟熊若真是英雄，为何还用银钱打通浮屠门。胡代箭法无双，劫富济贫……”话音至此，她无意间觉察了邻桌听客的目光，看将过去，只见他一双眼雪伶伶的，正笑望着这头，登时心下一突，脸上羞红，忙挪开视线，慌乱道，“……虎头，你打他我可要拦着呢。”
　　虎头随即竖眉：“他杀人抢镖，可见绝不是好人！”
　　勺儿也急了：“谁说杀了，我猜就没有，就算杀了，也未必是滥杀无辜。”
　　木四见他们又要吵嘴，忙安抚道：“别急别急，一会儿先生讲了不就知道缘由了么。何况咱们结拜兄妹，还能为此事吵个翻天不成？”说着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虎头和勺儿一听这话，心有灵犀，双眼一亮，异口同声道：
　　“你准备好了？”
　　语毕二人皆是一愣，对视了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虎头沉默地挠了挠光头，干咳两声，煞有介事地道：“二、二弟说的对，我们是结拜兄妹，我做大哥的，不应当和三妹瞎急眼。等先生讲完了，我们再来分辩。”
　　勺儿见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噗嗤一笑，抱拳向他鞠了一躬：“大哥所言极是！”
　　虎头不好意思地摸着脖子，四人尽嘿嘿笑了起来。勺儿趁隙向邻桌望去，那人却已离席了。
　　正此时，一个伙计忽然登台敲了板：“各位客官对不住了，今夜先生添了急事，不能够开后一场了，改日再续。”
　　台下的人登时拍手跺脚，唉声叹气，拉了他要问缘由，可惜小厮也不知道。正饶不过，人家却已毫不客气地开始扫洒请走了，听客们只得悻悻然出来，三三两两失落落地散了。
　　虎头一行人此时反倒不大在意此事了，他们四人神神秘秘地围在一起，头对着头，兴奋地追问木四：
　　“真准备好了？”
　　木四得意道：“那是，我托人在飘香酒馆买了一坛子好酒，就封在望乡林中那棵老松树下边儿。”
　　四人相互对望，只觉得胸中有不尽的激动。
　　在永阳村，四人自小意气相交、性情相契，说定了要做结义兄妹，肝胆相照，行侠仗义，将来学得武艺，做江湖儿女。他们一齐听说书、练拳脚，闲时赚些银钱凑着，预备买上一坛好酒，将这段情谊祭告天地。
　　燕报堂就在东门以内不远处，此时木四领头，四人疾奔向城门外，在山脚的松林里挖出了一坛酒。
　　一揭开红布，酒香四溢。
　　木四撒土焚香，取出四只碗。勺儿不禁夸道：“二哥，你用心了！”
　　木四摇头：“算不得什么，要不是虎头哥辛苦，咱们还买不起酒呢。”
　　木五抓着他的衣角，提醒道：“哥，你现在要喊虎头哥‘大哥’才对。”
　　“说的是。”木四举起碗，对着虎头笑笑，“虎头哥，喝结拜酒之前，我最后叫一次你的名字啦，你不要生气。”
　　虎头提起酒坛：“惯会笑我，我如何会生你们的气。”
　　木四、勺儿和木五捧着碗站成一列，虎头将四只碗倒满酒，走将过去，一只只交给他们。四人焚香而拜，齐举酒碗，高声道：
　　“念虎头、木四、勺儿、木五四人，虽为异姓，今同心而拜、结为兄妹。亲若骨肉，祸福与共；行侠仗义，为国为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天地日月，明鉴我心；背信弃义，粉身碎骨！”
　　说罢，再拜天地，将酒一饮而尽，四只碗砸碎在地。
　　他四人最大不过十一岁，年纪尚小，但烈酒下肚，却不嫌苦辣、不生醉意，只觉得这股一派天真的感情如一腔热血，沸腾翻涌。四人相视一笑，拔出刀来，在树上刻下了各自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