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颗星星给她》夏鹤清

15、第15章

　　“流血了……”

　　罗笙声音不大，但两个男人都把视线挪到了林潇被碗片割破的手指上。

　　秦默面无表情，林潇的手就算是截肢了也跟他没有关系。秦晔那边涌上无名火，硬是逼自己撇开了眼。

　　被碗片割破了手指而已，多大点事，不过就是有点疼罢了。让她疼，这样他心里才能平衡一些。虽然平衡，但很快就让心疼的情绪逼得缴械投降。

　　秦晔走到林潇跟前。

　　“是不是笨？不会用扫把？”

　　“大的碗片不好扫。”

　　林潇找了个塑料袋，把碗片放进去，怕收垃圾的人被割破了手，又拿了几个袋子裹了好几层。然后才用扫把扫干净碎渣，一起放到塑料袋里，打好结。

　　正常女生，在手流血后应该是去找创口贴。可林潇就是不正常，手一边流血，还一边收拾，不痛不痒的，跟伤口不存在似的。

　　“家里的医药箱在哪？”秦晔问。

　　虽然他把这里买下了，但是对东西放在哪个位置还不怎么清楚。

　　林潇把装着碗片的袋子放到垃圾桶里:“你要找什么药？我去拿吧。”说着就朝橱柜走过去了。

　　“创口贴。”

　　“家里没有创口贴。”林潇回过身来，目光从上到下把秦晔扫视了一遍，没有看到伤口。那是要找创口贴给她用？可她又不是娇气的富家小姐，手流血了还要用创口贴。她就没用过那玩意，伤口迟早会愈合的，没那个必要。

　　水槽里堆着碗筷，总得有人洗，林潇的手破了，肯定不能让她洗碗。秦晔拉住要去厨房的林潇，对旁边的两人说:“把厨房里的碗洗掉。”

　　“开什么玩笑？我哪做过这种粗活。扔掉吧，下去吃饭的时候再买。”秦默抱着罗笙，像树懒抱着树枝:“笙笙别洗，谁爱洗谁洗。”

　　林潇推掉胳膊上的手:“多大点事，我去洗就行了。”

　　她先进了厨房，秦晔停留了一会也跟着进去了。

　　他把林潇手里的海绵拿走:“我来。”

　　他洗就他洗，反正都是他和林潇的碗。秦默他们用的是送来的一次性餐具。本想平均分配，他们洗碗，他和林潇收拾餐桌，现在看来指望那两个人是不可能的了。

　　厨房太窄小，两个人很拥挤。秦晔个子高，都挤在厨房里林潇连呼吸都不顺畅了:“我去收拾桌子。”

　　她刚迈出去一步，就被秦晔喊住了:“放着吧，让他们俩找人来收拾。”

　　“找人？”

　　“嗯。”

　　林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下午闹过不愉快，现在找不到话说，待在厨房里的每一秒都是煎熬的，林潇悄悄地往后挪了一小步，看秦晔没什么反应，就溜出去了。

　　秦默果然在打电话叫人，一边还收拾着东西，像是要带着罗笙走了。这样的话，那家里就只剩下她和秦晔了。

　　见林潇总皱着眉头，罗笙过来问她:“你怎么了？”

　　“没怎么。”

　　“笙笙，走了！”秦默喊道。

　　罗笙:“这就来了！”

　　她看向厨房里刷碗的男人，对林潇说:“秦晔是我见过的，最没有大少爷脾气的男人了。你们要是互相喜欢，一定要好好珍惜对方。”

　　“我没有喜欢他。”

　　林潇垂下眼睫，阴影挡去了眼里的异样情绪。

　　“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了。秦晔的爸爸是个开明的人，不会太在意女方家庭条件的，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笙笙！你快点过来！”

　　秦默那边催个不停。

　　罗笙先朝他那边走过去，回过头来和林潇说:“别想那么多，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

　　她离得远，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林潇怕秦晔听见，就赶紧回道:“我知道了，再见！”

　　门关上了，屋里安静下来，只有秦晔在厨房里刷碗的水流声。林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就回房了。

　　夜里，有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屋里微微亮着。

　　外面的秦晔不知道在做什么，不关灯，不回房间，就在客厅里看电视，音量开的也没有很大。

　　林潇这边的窗户正好能看到天上的月亮，也不知道她爸那边怎么样了。她很久没有去看过他了，一是离得远，二是她爸不让她去，怕太麻烦她，耽误她的生活。

　　虽然他总是不让去，但心里肯定是想她的。要是明天没什么事的话，她就去医院里陪陪他。

　　“咚咚咚！”

　　有人敲门。

　　林潇心脏一紧，迅速从床上坐起来:“什么事？”

　　“家里的蚊香在哪？”

　　“好像是在抽屉里。”

　　家里的抽屉那么多，里面还堆了很多杂物，秦晔肯定找不到。林潇下床，穿着拖鞋推开门，眼睛都没敢看秦晔就跑出去找蚊香了。

　　翻了好几个抽屉才找到，林潇用打火机点燃了蚊香头，放到铁丝盘里，递给秦晔:“现在这个天气还有蚊子？”

　　秦晔把手臂伸到林潇面前:“你看，都是蚊子咬的。”

　　他白嫩的皮肤上有四五个大包，上面还有指甲留下的抓痕。这里的蚊子咬人最痒了，都是黑白相间的大花蚊子，咬一个大包会痒很久。

　　“我记得家里有风油精。”

　　林潇又去翻箱倒柜，没事找事做，很怕面对秦晔时那令她尴尬得无地自容的气氛。

　　“喏，风油精。”

　　她把小瓶子递给秦晔。

　　秦晔把胳膊一抬:“我没手，你给我涂。”他手里端着蚊香。

　　就算是一只手，也能自己涂。再说了，他可以先把蚊香放下，林潇觉得他就是故意找她麻烦。

　　他的话语和举动都不容她拒绝。林潇抿了抿嘴唇，算了，擦个风油精而已，又不会少一块肉。她扭开盖子，把瓶口对准他胳膊上的包，按了下去，均匀地涂抹在红肿的地方。

　　期间，秦晔一直盯着林潇的脸，眼睛直勾勾的，一瞬不瞬。

　　“好了。”

　　擦完之后，林潇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她刚要把风油精放回去，秦晔把蚊香换了个手拿，又抬起了另一条胳膊:“这里也有好多。”

　　“……”

　　他怎么这么招蚊子！

　　林潇继续给他涂。

　　秦晔还像之前那样盯着她。

　　“没有了吧？”林潇问。

　　秦晔把胳膊翻来覆去地看，找找有没有遗漏的地方。都擦好了，没有落下的，他不禁有些懊恼，烦躁地抓着头发:“没有了，都擦好了。”

　　没有什么可以麻烦她的事情了，她很快就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了。那扇门关起来，他又看不到她了。

　　林潇把蚊香和风油精放到桌上:“东西我都放这了，要是再有蚊子咬你，你来这边拿就行了。”

　　“好。”

　　“我回去休息了。”

　　“好。”

　　她很快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秦晔很不想说，好。

　　他想说，林潇，陪我待会，今天的月亮真的很好看。

　　◇

　　凌晨四点，林潇起床。

　　电瓶车没电了，她得提前充上。

　　秦晔听见动静，立马就醒了，本来就睡得不熟，意识混混沌沌的。

　　他推开门，正好看见林潇进来。

　　“早上好。”秦晔微微一笑。

　　林潇也回以微笑:“早上好。”

　　昨天那件事之后，总觉得她和秦晔的距离被拉远了，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不得不说，秦晔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掌控的非常好，不过分亲密，也不会很疏离。她退不了，他可以步步接近。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他问。

　　要是没有的话，他想带她出去玩。

　　林潇打了个哈欠:“我今天要去医院看我爸，我好久没去看他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

　　“……”

　　◇

　　秦晔骑电瓶车带着林潇。

　　去医院的路上，秦晔买了些水果。

　　暂时拿不下林潇，只能先把他未来的老丈人讨好了。

　　病房里，林潇的爸爸在看电视。

　　他瘦了很多，两腮凹进去，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得很明显，身上的衣服也显得肥大了。林潇一看他这体型，就知道他治病受了不少罪，可在电话里还偏偏跟她说，一切都好，不要担心他。

　　“诶，这不是小秦么？好久没看见你了。”

　　亲女儿就站在眼前，他已经看不见了，眼里只有秦晔，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还带水果来了？太破费了，你们人来了就行，我这里什么都不缺。”

　　“林叔叔好。”

　　秦晔礼貌地打招呼，把水果放到桌上。

　　林潇始终低着脑袋，眼睛红红的。想到她爸被这个病折磨得不成人形，现在还乐呵呵地跟他们说话，她心里就好难受，很想掉眼泪。

　　“我去给你们洗水果。”

　　她拎起桌上的袋子，走了。

　　秦晔和林潇爸爸坐在床边，言来语去聊得好不快乐。

　　林潇的爸爸总是问秦晔，小秦有对象了吗？家里是做什么的呀？咱家潇潇今年二十好几咯，我这个病不知道还能陪她多久……

　　秦晔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苦笑道:“叔叔，我告诉林潇我喜欢她了，她没答应我。”

　　林潇的爸爸一愣，表情变得自责愧疚了起来:“潇潇打小就总说以后不谈恋爱不结婚，我因为这事还说过她，哪有女孩不结婚的，我又不能陪她一辈子。”

　　他停下来叹了口气:“她不想谈恋爱，肯定是让我和她妈影响的。我们那时候总是吵架，潇潇夹在我们之间没少受罪，夜里总是偷偷的哭呢，也不让人知道。我和她妈要是能给潇潇做个好榜样，说不定她就不那么害怕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