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颗星星给她》夏鹤清

16、第16章

　　林潇洗完水果回来，她爸和秦晔正聊得热火朝天。

　　讲的都是她小时候的趣事，比如被公鸡追吓哭，欺负同班的男孩子被人家的家长找上门，甚至把她六岁还尿床的事都拿出来讲。秦晔听得很起劲，都要笑抽过去了。

　　“爸！”

　　林潇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声。

　　“潇潇来啦。”

　　她爸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秦晔那边憋得脸都红了，还死命地把嘴角往下压，笑得比哭还难看。

　　林潇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洗好的水果放到桌上:“洗好了！吃吧！”

　　“你一个小闺女说话别总是那么冲，温柔一点，学学医院里的那些小护士，不然以后都没人要你了。”她爸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摇着头。

　　此时，坐在床边的秦晔突然挺直了腰板，两眼放光的看向林潇爸爸。那眼神就像是在说:我不介意她凶，我就喜欢这样的。没人要她，我要！

　　林潇翻了个白眼，从塑料袋里拿了颗樱桃丢进嘴里，边咀嚼边说:“那你去找那些小护士当你的女儿啊，她们那么温柔。”

　　“我可不要她们，有潇潇我就很知足咯。”她爸笑起来满脸皱纹，说到潇潇时，眼睛里特别亮，笑得一脸幸福。

　　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可满足的，林潇心里发酸。但凡她争气点，都不会穷到把他们住了几十年的房子给卖了。

　　◇

　　走在小镇的街边，林潇突然一顿，停在女装店外面不动了。

　　玻璃橱窗里，人台上穿着一件法式长款白裙。泡泡袖，裙身由三片拼成，拼接的地方抽着细小褶皱，裙摆缝了一圈白色蕾丝花边，很漂亮。

　　林潇只看了一会，就很快地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秦晔还停在那，看林潇刚才那副样子明显是很喜欢这条白裙子。他追上前面的林潇:“给你买几件新衣服吧？”

　　她只有那么几件衣服替换着穿，很多上衣洗得都变形了。

　　林潇摇头:“我不缺衣服。”

　　“又不是缺衣服了才要买新的，有喜欢的就买。”秦晔握着她的胳膊，转了个弯，走回那家服装店。

　　现在大家都是网购，街边卖衣服的店都要倒闭了。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店员赶紧扔下正在放偶像剧的手机，笑盈盈地迎了上来:“想买什么款式的衣服呀？”

　　秦晔指向玻璃橱柜:“那条裙子多少钱？”

　　“两百四。我这店快关门了，两百块钱卖给你吧，凑个整。”女店员打开橱窗，取出那条裙子递给秦晔，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潇说:“买给女朋友的吧？眼光真不错。”

　　一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秦晔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从裤兜里掏出两百块钱给女店员:“这裙子是她看上的，是她眼光好。”

　　女店员笑着接过钱:“诶呀，小两口过得好幸福呀，百年好合啊！”

　　“借你吉言。”秦晔道。

　　这两人一唱一和，林潇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抱着裙子脸红脖子粗的。女店员以为她害羞了，就适时地收住话，推着她朝衣帽间走:“穿上试试，不合身我给你换个尺码。”

　　林潇赶紧逃离这尴尬的现场，一股脑的钻进了衣帽间里。

　　她穿上裙子，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总觉得很不自然，脸上的肌肉都开始僵硬了，都不知道一会出去面对秦晔时她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躲是躲不掉了，秦晔早晚都会看见的。林潇轻吸口气，把换下来的衣服搭在臂弯里，推开门出去了。

　　她故意不让视线落到秦晔身上，但又总是忍不住用余光悄悄地看他。能感觉到他朝这边看过来了，而且目光一直在跟着她走。

　　“真不错。”女店员由衷赞叹。

　　林潇本身就长得不难看，相反，她这张脸都能在小渔村里当村花了。

　　她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辫，长长的卷发披在一边肩膀上，该瘦的地方瘦，不该瘦的地方……也有点瘦，虽然是飞机场，但屁股好歹是翘的。

　　秦晔缓步走向她，上下打量着:“合身吗？”

　　林潇垂眸看着脚尖:“挺合身的。”

　　“合身就行，我去拿个袋子把她换下来的衣服装上！”女店员风风火火地去拿袋子了。

　　见林潇总是低着头，一副不敢见人的模样，秦晔用手指抬了下她的脸，微笑着说:“你穿起裙子来好乖呀，终于像个女的了……”

　　“我本来就是女的！”

　　林潇气呼呼的，拍开下巴上的手，感觉那块被秦晔手指触碰到的皮肤隐隐发烫。

　　女店员拿来袋子，把林潇的衣服装进去，双手递给林潇:“慢走呀。”

　　“谢谢，我来拿吧。”

　　秦晔接过去了。

　　给她买衣服，帮她拎袋子。他们就好像是一对情侣了。

　　林潇穿着裙子，就不像平日里走得那么大大咧咧了。她现在跨的步子特别小，背都挺直了，看起来特别端庄，和秦晔终于有那么一点般配了。

　　“会穿高跟鞋吗？”秦晔问。

　　林潇想了想:“小时候偷穿过我妈的。”还不小心摔了个跤把膝盖磕破了。

　　“以后带你去品牌店里挑些衣服鞋子，这里的衣服没几件是好看的，都有点俗气。”

　　“俗气？我觉得挺好的。”林潇看着身上的裙子，真没觉得哪里俗气，多好看啊。是秦晔眼光太高，太挑剔了。

　　不远处的拐角里，一个胖男人拎着把水果刀，虎视眈眈地盯着秦晔和林潇。

　　他是鱼店的刘老板，前些天吃了官司，不仅把讹林潇的二十万块钱都吐出来了，现在还面临牢狱之灾。秦晔当初离开渔村后，派人把刘老板查了个底朝天，做的那些龌龊事都给他扒出来了。

　　很多女孩子不愿意做证人，因为被这样一个恶心的男人占便宜不是光彩的事情。但最后还是禁不住钱的诱惑，只要她们肯出庭指控刘老板，秦晔就给她们每人三万块钱。

　　现在刘老板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鱼店关门了，老婆跟他闹离婚，邻居看见他都得吐口吐沫，骂他不要脸。

　　秦晔和林潇在前面有说有笑，刘老板气红了眼睛，愤怒轻易地战胜了理智。他握紧手里的刀，笨重的身体在此时变得敏捷起来，飞快地朝秦晔和林潇扑了过去。

　　他们在明，刘老板在暗。

　　急促的脚步声传进耳里，秦晔本能地回头一看究竟。

　　阳光下的刀刃闪着寒光，晃了秦晔的眼睛。他退后一步躲开那把刀，又想到林潇肯定反应不过来。刀尖直直地朝她刺了过去，他爆发出以前从未有过的速度，抓住她的后衣领，一把将她拽到了后面。

　　林潇重心不稳，踉跄几步摔到了街上。周围来往的电瓶车很多，秦晔怕她被车撞到，想扶她起来。手才刚伸出去，身后就响起一道男人粗哑难听的闷吼声，秦晔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在下一秒，冰冷的锐物刺进了他的后背。

　　“秦晔！”

　　这一声，林潇差点喊破了喉咙。

　　刘老板没有刺中要害，秦晔把背上的刀拔出来，朝没人的地方扔出去好几米远，然后朝想要跑路的刘老板冲过去，一脚踹到他浑圆的肚子上。

　　刘老板五大三粗的，地盘特别扎实，硬生生地挨下了一脚都没有摔倒，可肚里的内脏就不行了，都要裂开了，痛得他上不来气。

　　他恼羞成怒，从地上捡了根竹竿就去抡秦晔。秦晔毫无压力地闪躲着，找准他的漏洞，抬腿狠狠地踹到他下巴上。这次刘老板直挺挺地倒下了。

　　苍天有眼，他倒下时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

　　还没等他摔到地上，就被那辆面包车给撞飞了。

　　驾驶员刹住车，从车窗里伸出脑袋，瞪向那倒在血泊中的刘老板，破口大骂:“哪儿他妈窜出来一个不长眼的大傻逼！活该！撞死你拉倒！”骂完就开车跑了。

　　◇

　　秦晔和刘老板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

　　刘老板那边凶多吉少，到了医院还有口气在就已经很不错了。秦晔背上的伤口很深，需要缝合，好在没有扎到关键的地方，等伤口长好了，拆掉线就没有问题了。

　　医生拿针给秦晔缝合伤口，林潇站在旁边看他。那根针一刺进肉里，林潇就倒吸一口凉气。针从肉里穿出来把裂开的部分勒到一起，林潇的心脏都揪紧了。

　　背上涂了局部麻药，秦晔没觉得疼，就是总感觉有根线在勒他的肉，而且医生的力气还不小，他都怕自己的肉被勒破了。

　　秦晔从小到大没吃过苦，最痛的时候大概也就只有腿抽筋了。这次为了林潇，他可真是把以前从没吃过的苦，都吃了个遍。

　　缝完伤口，林潇走上来问秦晔:“很疼吧？”问出这句话她就后悔了，肯定疼啊！这不是废话吗！

　　“不怎么疼，有麻药。”秦晔脸都白了，却还是笑得很无所谓的模样。

　　林潇身上的白裙子是今天新买的，可是被他的血弄脏了，很不好看。秦晔拎起她满是红褐色血迹的裙身看了看，皱着眉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把血弄到你裙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