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与木》Shh嘘

2、初见（二）

　　女人的眼角还带着泪痕，眼线都花了些，温和地问：“小朋友啊，你怎么会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啊？”

　　李千凰心下有些不开心了，自己都高三了，这个女人看起来绝对不超过25，凭什么叫自己小朋友。她抿嘴，小声道：“我喜欢你，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能不能给个机会啊？”说罢，眼睛就那样专注盯着她。此时的李千凰还是飘飘忽忽的，脑子里什么也没想，眼神既没有期盼也不含羞耻，只有坚定的认真。

　　秦柏看女孩盯了她好一会儿，那眼神好像要去执行任务的士兵，军人一般的坚毅。秦柏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又笑了起来，眉眼弯弯，调侃面前的小女孩：“小家伙，你不知道我是不是同性恋就来要联系方式是不是有些莽？”

　　小女孩瞬间挪开了眼神，不自在地满地乱瞟，和上一秒的女孩判若两人，声音还是小小的：“我就是知道……”

　　“我叫秦柏，”秦柏头一次对比自己小的女生产生了兴趣，语气欢快，“不过你还是高中生吧？十中的？”李千凰点点头。秦柏问：“你的名字？”

　　“李千凰，个十百千的千，凤凰的凰。”

　　秦柏听这名字，玩性上来了，嘴角的微笑拉扯出几分邪性，“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被打吗？”李千凰摇摇头。秦柏探身前去，右手手肘在那精致小圆桌上支着脑袋，左手拉住了正因距离拉近感到不知所措而退后的李千凰的手，轻轻罩着，拇指慢慢摩挲着对方手腕内侧的血管，轻飘飘道：“我喜欢女孩子，就是喜欢的有点多，时不时就容易出轨。”李千凰看着她轻佻的眼神，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和我一起你不会想出轨的。”

　　又是那种认真，秦柏突然感到有些无趣，这小孩要是甩掉有些麻烦啊。“怎么，你怕和我在一起吗？”李千凰看出了她的犹豫。秦柏笑的幅度缓慢变大，手指尖轻轻骚扰着李千凰正抓着她的手，牵起对方一阵阵颤抖，连着抓她的力度都小了不少，“怕倒是不怕，不过你看起来是那种我要是出轨就会不停纠缠的人啊。”说罢，她抽出了自己的手，说：“我讨厌纠缠不清。”她又仔细打量了下李千凰，心中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是个清秀可爱的美人，看着自己的那种认真眼神也确实勾人，只是可惜，又是高中生，又是贫、乳。

　　李千凰看她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主动说：“我成年了，今年高三。”

　　秦柏挑眉：“不够大。”

　　李千凰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对方促狭的信号，红着脸说：“会长大的。”又补充道：“你如果出轨，我不会赖着你，我会主动分手。”想了想又问：“你出轨的那个女生不会还在和你谈吧？”

　　秦柏摇头：“刚刚那个就是得知自己被小三的。”

　　李千凰陷入沉默。

　　“还是算了吧小朋友，高中生要好好学习，不要早恋哦~”秦柏拿起饮品就准备离开。
　　李千凰扯住了她的衣袖，心想，最后问一次，实在不行就算了，“真的没有机会吗？秦柏。”

　　——————————————

　　“真的不能继续了吗？秦柏！！！”女生跪在洗手间的地上哭的凄惨，眼泪鼻涕都混在一起了，“求你、求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会和父母坦白的，我现在、现在就去！你别走！！”

　　秦柏只觉得昔日情人面目丑恶，可恨又可怜，“那你现在打电话，我就在这里听着。”女生愣住，秦柏转身便要走。女生这才慌忙拿出手机，随意抹了两下脸，眼睛通红，急急点了几下屏幕，还举起手机给秦柏看，示意自己已经打了电话开了免提。

　　滴的一声，电话被接通。
　　“喂，妞妞啊，怎么啦？生活费不够了吗？”中年女性的声音响起来。女生听到这句话，眼泪又止不住地流，抬头看向秦柏，秦柏表情淡漠，看向她的目光却是可怜。
　　女生攥紧手机，哽咽道：“妈……”
　　“妞妞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受委屈了？怎么哭了？别哭别哭，和妈说说怎么回事——”
　　“妈，”女生绝望地仰视着秦柏，秦柏倚在洗手台上没有看她，低头点了根烟，她继续抽噎，“妈，我是同性恋。”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寂静。

　　洗手间也只余女生克制不住的哭喘。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那头打破寂静：“妞妞啊，妈妈老了，不要和妈妈开这种玩笑，你们那边是不是正在聚会啊？故意整蛊妈妈……”
　　秦柏分了一个眼神给女生，女生咽了口口水，嗓音沙哑：“妈，我是认真的，我是同性恋。”
　　“嘟——”电话被挂断。

　　洗手间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秦柏吐了口烟，说道：“继续。”
　　女生凄厉地尖叫起来：“秦柏你不能这样！！！秦柏是你掰弯我的！是你的问题！！你不能逼我！你凭什么逼我！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是我！是我帮你在学校掩盖你的性向！！”

　　秦柏冷漠看着女生崩溃发疯。她从未想过掩饰自己的性向，女生一厢情愿觉得自己喝她一样不愿意别人知道，躲躲藏藏，自以为地掩盖得很好。

　　女生停了下来，没听到秦柏说话，突然感到了害怕，膝盖一点点磨着光滑潮湿的瓷砖地面跪行过去，抱住了秦柏的小腿，哀声乞求：“秦柏，我真的不能和我爸说，他真的会打死我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男同结假婚，我爸会打死我的，他真的会活活打死我——”

　　“继续。”秦柏的语气毫无波动。

　　腿边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秦柏抬腿便要走，女生死死抱住，也不在乎对方会不会踢伤她。秦柏只好弯下腰，把女生的手臂一点点掰开，女生被掰开又迅速抱回去。就这样纠缠许久，最终女生没力气了还是被迫放开了手。

　　秦柏低头看着这个陪她过了三年半的爱人，想起她们的情话，她们的约定，去世界各地旅游，去流浪，去国外结婚，语气轻柔地问：“结假婚？那孩子呢？”

　　女生低头攥着手，几道血痕都被她抓了出来。随即她迅速跑到了洗手间的窗口，站在那儿朝秦柏吼道：“你是不是想逼我死，你要是跟我分手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秦柏停下，回过头抱胸站在门口，语气十足嘲讽，“你不会跳的。”
　　女生已经坐在了窗口，嘴唇颤抖，恐惧着此时此刻对方的冷静，“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凭什么！！”
　　“你连告诉你爸的勇气都没有，你怎么敢跳下去。”秦柏表情怪异。

　　女生滑跪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是不停哭着。

　　秦柏感到无趣，离开了这里，走出公寓的时候把自己拼命兼职攒了两年买的钻戒随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扔完又感到后悔，回到垃圾桶前，嘟囔了句：“三年半呢。”又叹了口气，离开了，不再回头。

　　————————————

　　身后是那个叫李千凰的小女生，秦柏回过头笑的诡异，“你和家里人出柜了吗？”
　　李千凰想了想，觉得母亲的反应不像是相信她是同性恋，于是说：“没有。”
　　秦柏拍拍捏捏女孩的脸，感慨手感真好，说：“你今天晚上要是去跟家里人出了柜，明天这时候还来这里找我，我和你谈恋爱。”
　　然后转身便走了，也没管女孩说了什么。

　　李千凰站在原地，一声“好”简单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