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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个、两个小可怜 ...

  •   这天气一刻都马虎不得,零下的冬天即使生起了火也冷得颤抖。青枝身上比小侄子稍好,不大的的皮毛至少还遮住了胸前。

      山洞里潮湿又阴暗,毛团的外部裹上了一层浑黄的泥浆,织也得时间慢慢来,说不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给件毛衣的话,有了毛衣就想要毛毯,有总比没有的强,在这里首先要懂得知足,青枝默默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青枝不由得想到以前,得亏她学过织毛衣,难得的还会几个花样。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在农村,上山挖过野菜,下田干过农活,卡着老树上的裂纹刷刷能上两米高,生活技能点满。

      后来生病那会儿,县城的住院部也就是个两层的破烂小楼,楼外栽了一排好些年头的青桐。平日里打针吃药,看着窗外泛着光的绿色,还真有那么一些小清新的氛围。

      结果一到晚上,那成片起伏的虫鸣蝉叫,吵得人心烦意乱。

      或许是那天失了点血,点滴挂完叫护士半天没有动静,倒流的血液已经积到了瓶口。看着头顶的白炽灯却是眼前一黑,是脑袋缺氧了吧,觉得窗前伸手能触碰到树叶的乔木也不过如此。

      她突然玩性大发,她后来是这么解释的。

      学着电影里自己扯着针管潇洒一拔,多活了二十年还能比不上小时候了嘿!

      来到窗前纵身一跃,刚吃完五碗饭的陈护士开门便看到这样的场景。瞪大眼睛一阵小跑上前——只摸到了她病号服的一角。

      外边的青枝显然情况也不乐观,梧桐的表皮平整光滑,显然不是老树皮能比。而她跟小时候比起来也称得上是一块老树皮,一个弹跳上去,双手只抠掉了一点包浆......

      嗯?怎么跟想象中的老当益壮不太一样,好丢脸。

      从楼下被抬回病床的青枝不好意思的蒙住头,另一端她一条腿高高吊起,空荡的裤管在空中晃晃悠悠。

      “老娘起早贪黑,房子都卖了,你在这给我跳楼?沈青枝你真有本事啊!”

      “不想活你早说啊,我犯得着费那精力花这钱吗,你个没良心的不顶用,我至少还能自己给自己养老。”

      姚女士头上一顶鲜艳的塑料太阳帽,身上是某平台黄灿灿的工作服,宽大的帽檐掀开立在头顶,叉着腰站在青枝的病床前破口大骂。

      “对啊!阿姨,你是不知道,我刚吃完饭回来,一开门吓得我饭都从鼻子喷出来了。”

      “当时地上一滩血,她手上更不用说,看这针头,现在还留在里面。我真的是尽我最大努力去拉她了,但我看她像是对这个人世没有丝毫眷恋了。”

      青枝:陈护士,你多少有点夸张了。

      陈护士还在喋喋不休:“阿姨,你可得好好说说她,不能辜负了你们......对,对不起,阿姨。”

      姚女士的脸一直是通红的,起先是跑外卖又急着赶过来热的。而现在她憋着一口气,咬着牙,眼中的泪一颗接着一颗,粗糙黝黑的手狠狠抹了把鼻涕,看着被子里青枝无动于衷,转身出了病房。

      直到护士挑出手里的针头也走后,青枝才露出头,怔怔地看着被子晕开的水迹,缓缓呼出一口气。

      脑袋放空着,手里握着青灰僵硬的四肢不停揉搓,原始人不爱洗澡,小侄子更是从出生就没洗过,直到掉下来不少泥灰,手中才感觉到些许暖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青灰一直昏迷不醒,青石也不知去了哪里,外面的天空中灰暗阴沉得看不出时分,这样的天气没人会选择出去,青石恐怕又是为了他们,如果他此时正在户外那不可否定的凶多吉少。

      将青灰安置在火堆旁,起身拿到了陶罐,掏出里面仅剩的食物放在一旁,在洞口团了个雪球擦洗了陶罐里部,没有水源,只好装上一罐干净的雪,青枝准备烧些热水喂给青灰,看他能不能醒过来。

      将陶罐稳稳地架在火堆旁,她不敢直接放在火上烤,谁知道这罐子受热能力怎么样,如果裂开就糟了。

      洞口挡风的树枝中还有几根新鲜的,她折下几根较细的,仔细剥下外皮,露出里面细腻的部分用作毛线针。

      回到小侄子身边时她周身又冒着寒气,在火堆旁烤得缓缓回温后才重新抱起青灰,看着洞外漫天大雪,感叹一声这难挨的季节,拿起毛线就逐渐上手了。

      很久没织起初手法较为生疏,后面慢慢熟练起来,线团很大,但想要各自织一套显然是不可能的,估摸着分量她打算给小侄子织一条套脚裤,是的,就是传说中的毛裤,还得贴身穿那种。

      恐怖如斯!

      但现在的条件也不考虑毛裤的舒适度问题了,保暖就好,剩下的还可以织一条宽大的围巾。

      手底毛线翻飞,青灰身体严重发育不良,等雪水融化至沸腾时,她已经完成了一只腿的长度了。

      用准备好的干净树皮舀起少量热水试了试温度,待不烫后小心递到青灰的嘴边,他现在没有意识张不开嘴,她便将热水匀在他的嘴间。

      虽然他现在的情况依然不太好,但好歹比之前强上许多。在火前烤了半天,渐渐的他紧闭的嘴唇张开了一条缝隙,青枝眼疾手快,热水一勺一勺地喂,他也慢慢开始了自主吞咽,直到青枝觉得差多了,便停下手里的动作稍稍松了一口气。

      随后自己喝了半罐热水下肚,她这才觉得找回点人气。

      青灰浑浑噩噩的,刚开始觉得自己头很重,他的头装不了很多东西的,他所有的记忆只有打他很疼的姑姑和抱着他笑得很温暖的阿父。

      慢慢他又觉得自己很轻,轻到只载得起一朵小花。

      那朵小花真的好漂亮,小小的开在草屋破败的角落,他记起他低下头,香味也越来越近,他太饿了,直到张开了嘴。

      一只沾满淤泥的脚折断了它脆弱的茎秆,花瓣被捻在地下,他也被一脚踢翻。

      一股热流顺着肠胃划入身体,他看到青枝冷漠的身影,似乎对自己的恶劣行径无所察觉。

      她真的好讨人厌,他还没有对阿父说。

      青石也时常克制着自己,怕自己的态度影响到青灰和青枝的关系。

      小小的脑袋不知道死是什么,青灰只想在忘记阿父前告诉他不要对姑姑那么好,她就像寒季,不会有温度。

      抱着人勤勤恳恳像个老母亲的青枝:我恨!但幸好我不知道。

      是阿父在抱着我?有舒服的东西钻到皮肤里、身体里,他没有那么冷了。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了他最讨厌的青枝。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青枝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怀里的动静,手下织着不停,出声问道。

      青灰全身没有什么力气,但看到青枝后还是尽力挣扎了起来,抗拒显而易见。

      为了保暖青枝坐的离火堆很近,青灰挣扎着腿脚乱踢,一不小心被火燎了一下,顷刻痛呼出声。

      青枝怕他再受伤,连忙远离了火堆将他放在地上。他跪趴在地,脚上没有力气站起来,便爬向草堆,躺在上面背对着青枝。

      青枝看这情形叹了一口气,她知道青灰和原主的关系,偏偏先前也很少和小孩子打交道,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交流。

      “你不冷吗?这里有火堆,我不抱你,你可以自己来这边坐着。”

      青灰无动于衷,这么一会儿他的背影就止不住地颤抖了,冷的。

      空气中传来柴火劈里啪啦燃烧的声音,青灰这才回忆起之前的温暖,脚腕出还有隐隐被灼烧的痛楚,他不知道这都是什么,毕竟他这短短三年的人生里没见过火。

      察觉到背后青枝的靠近,他紧闭着眼,攥紧拳头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脚踝,他害怕地瑟缩了一下,整个身体蜷缩起来,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但,并没有。

      青枝没有强迫着去抱他,而是抽走了他身上唯一一块脏旧的皮毛,他小小一只,刚才她已经织好了他能穿的毛裤,趁他没反应过来赶紧给他套上,又用皮毛将他的上半身紧紧裹住,做完这一切便回到火堆旁继续开始织围巾。

      青灰全程没有反应,他本来已经准备好挨打了,谁知道青枝接下来的动作完全让他不知所措。

      半响听不到青枝的动静,他小心翼翼地低头,一眼看到了脚上雪白的颜色,这又是什么?是雪吗?是软和的,她为什么要弄到我的身上,他想不明白。

      另一边青枝早就饿了,凭着胃里的感觉,她仿佛几百年没吃饱饭了,一早就想着解决吃饭问题了,当然,这里是没有饭的,只有一小撮野菜和更少的肥猪油,肥猪肉炼油,然后用猪油渣煮个野菜汤,这是她目前想到极少能做的了。

      先前担心小侄子的安危,她没时间,现在他醒了,看他皮包骨的样子估计也早就饿了,只能先做好再等青石了。

      在剩余的半罐沸水中化入雪水,将野菜和猪肉放入温水中洗净,虽然条件有限,但还是要尽量注意卫生的。

      冰凉的手泡在温水中很是舒服,青枝又冲小侄子喊道:“你要不要过来洗洗手?”

      ——沉默

      好吧,青枝继续她的工作。

      “完成一项日常任务,奖励随机,请注意查收。”

      “嘭!”东西倒地的声音,在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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