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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争吵 ...

  •   “忍她奶奶!”脱口而出的粗口,本是要在心头默念的,心道不好,连忙快走了两步。

      “昭和。”叶相恼怒,声音低沉严肃。

      我想了想还是停了步子,转过头,本要装出一张无邪的天真脸,瞧见宋萋萋躲在太后身后娇弱的模样,顿时恶狠狠道:“叫本宫干嘛?”

      “太后说得没错,你是帝姬的,应当有容人的雅量。”叶青昀冷声,居高临下的模样好生令人讨厌。

      “哼!”从鼻腔里发出的不屑,我转身既走,“你已非太傅,本宫也不是当初那个呆呆的小帝姬。”

      走了数步,手腕被一只大手抓住,逼得我退到红墙下。步步逼近之人是叶青昀,在他旧情人与新欢面前不给其颜面之人是我!

      “再说一遍!”他将我推到红墙上,手腕被他举过我的头顶,紧紧靠在墙上。

      半年以来,我见过他处理朝政时的不苟言笑,见过他受伤后的憔悴,见过他因属下无能而面有薄怒,却从未见过他怒气冲冲的模样。

      我有些怕,却依旧昂首道:“你并非太傅,本宫也再不是从前那个傻乎乎小帝姬。”

      两两对望,他漆黑深邃的黑眼眸中有个小小的我。

      “如今是什么身份?”片刻后,他沉声问。

      什么身份?无非就是眼睛长到脚底板下,错将他当作良人,嫁作丞相夫人。我浑身气到发烫,挣了挣,却并不能将被他禁锢的一只手挣出。“放开我。”我嚷道。

      他的力道松了些,我挣得更使劲,他又忽的用力,我的手腕往红墙上一靠,只听咣当一声,腕处一枚羊脂玉的手镯碎成了两半,落在我脚边,零落四散。

      “本相的夫人,自当恪守本分、贤良淑德。”他神情未变,语气冷漠,放开了我的手。

      深秋的风呼呼地刮,刮落银杏枯黄的叶,落在他的发冠、肩头,我微笑着伸出手,似乎是要贴心地为他拨落树叶,实则,我狠狠将一耳光扇在叶青昀俊俏脸蛋上。

      “青……”太后脱口而出。

      “相爷……”宋萋萋的声音极其娇柔。

      我再不想看叶青昀一眼,转身既走,氤氲目光中转角一抹明黄闪过,五爪金龙的图案那么耀眼,让我鼻头一酸,终究还是忍下。

      韶光不在,无人为我牵马。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不知前因后果的苓娘却知一声不吭,等我默默望着窗外发神。

      出了皇城,我道:“不回丞相府。”苓娘马上吩咐车夫改道公主府。我还未开口,苓娘道:“从前殿下从太学里回来,也会是这般模样,含章殿里总有个地方给殿下静静独处,那么大的公主府,还怕寻不到好去处。”

      我没忍住,落下几颗泪水,不自觉靠在了苓娘的肩头。听韶光讲,苓娘是我母后的随嫁丫头,母后逝去后,她就一直陪在我身边,直到被我赶出宫。我不知道当初我为何要赶这么温柔的她出宫,那时的我一定是被魔鬼迷惑了眼睛。

      “苓娘。我好累。想回家。”我呢喃。

      公主府陈设如旧,侍从也一个不少,我踱步到寝殿,自有丫鬟准备好热腾腾的洗澡水,我潜在水下,恨不得将今日之事统统都忘在脑后。晚膳自然是不肯用,只裹在柔软的锦被里什么也不愿想,渐渐睡了过去。

      半夜渴醒,我推推床榻前侍立的丫鬟,却推了个空,再瞧瞧另一头,也没人,只好自个儿起身去倒水,寝殿内虽燃着红烛,我却不肯睁开眼睛寻找鞋子,双脚扫荡一圈,没有荡到,索性赤脚去往桌案边。

      迷迷糊糊中撞到一个精壮的身体,吓得我连忙睁开双眼,“啊!”我双目圆瞪,不禁惊呼。

      “是我。”与白日的冷若冰霜不同,此时是温柔至极的二字,顺带抓住了我正要出拳的一只手。奇怪的是,他明知道会挨打,却放开了我的手,胸口处吃了我重重的一拳。

      “哦。原是叶相。”我故作不知情,坐下来冷声揶揄:“你夜闯本宫寝殿,所谓何事?喔,本宫健忘的很,忘了叶相身份。”

      “听苓娘说你并未用晚膳。午间在太皇太后跟前,你说不饿,晚上再不吃对身体无益。”他将一碟精致的糕点推往我跟前,“这是我亲手做的,给你赔罪。”

      “赔罪?”我捏过一块软香的糕点,将其捏碎,“敢为堂堂首辅大臣罪在何处?”

      “对不住。”他沉声道,言语中满是愧疚。

      我静静喝了口水,放落杯盏,将那碟他亲手做的糕点推远,“苓娘今早为我穿戴,将那枚玉镯捧在手心里,说那是孝慈皇后她娘也就是我外祖母所赠之物。孝慈皇后她娘曾告诫她:成亲之后应当以夫君为重。本宫今早以为这样的训诫虽然老套,却有几分道理。可谁知道,玉镯碎了,本宫的美梦也碎了,深夜里还来空谈什么?”

      “昭和。”他仓促伸出手来抱我,我未挣扎,深秋的寒风带着凉意,从窗缝里蹿入,我冷得很,正需要一处温暖的怀抱,“将玉镯碰碎并非我本意。我从不曾想过要伤害你。”

      你是无心碰碎玉镯,可也是无心纳萋萋?

      我想问,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他到底是将我放在心中还是没有,我都没有定数,这样问,实在是有失身份。

      “你我的婚姻本是各取所需,偶尔的伤害我不怪你,可是宋萋萋我不喜欢,你让她离我远点。”身为长公主的我,朝堂上有一席之地,家里也绝不落了颓势。

      “我会处理。”他诚恳而温和,与一脸冷漠的我四目相对。

      红烛噼啪爆响,将思绪拉回,我冷冷一笑,从他脸上移开视线:“本宫要歇下了,叶相请回。”

      说罢,我站起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抓住胳膊,我转过头冷冷盯着他。

      他的力度减缓,却俯下身,一手抱住我的腰一手环过我的膝盖下,“地上冰凉,小心身子。”

      他将我抱到床榻上,俯身而下,白皙俊俏的容颜近在咫尺,双唇微动,似要落在我额间,我连忙翻转身。

      深夜的寂静无言里,忽然落下秋雨,唰唰拍打着窗棂,叶青昀去关好了窗,走得悄无声息。

      而后苓娘进来为我掖好被角,我问她:“走了么?”

      “走了。”

      “雨下得大么?”

      “挺大的。马车就候在府门口。沿途都是好路,不滑。”苓娘惯会洞察我心事。

      一夜未眠,清晨我让侍从去尚书府邸请人。项少揾携着杨芹儿坐在汀澜敞亮的大厅内还在打哈欠,见了我,两人行礼如仪。

      “殿下一早将卑职找来可有要事?”项少揾拱手道。

      “本宫听说项公子刚在羽林军谋得要职,不知宋都尉待公子如何?”我问。

      “宋都尉?”少揾脸色不好,却仍强撑着,“宋都尉极体贴下属。”

      “喔?”我笑道,“本宫怎么听说宋都尉不满项公子聚众赌博,在本宫跟前抱怨过两句,本宫正思索着要不要将此事转述给项尚书听。”

      “殿下饶命。”两人互看一眼后,忽地跪下,杨芹儿率先道:“殿下万万不可啊,项伯伯要是知道哥哥他在大内设赌局,一定会将他抽筋剥皮的。”

      “哦。”我呢喃,“项尚书看起来并非如此凶恶之人。”

      “殿下。”项少揾求道,“若殿下肯帮卑职,卑职愿为殿下做牛做马、感激不尽。”

      “项公子言重了。”我含笑将她二人扶起,“本宫最是看不得同龄人被父母苛责,自然是要将此事隐瞒的。可是项公子、杨姑娘你们能帮到本宫的,也希望不要吝啬。”

      “殿下可是要查何事?”杨芹儿很聪慧。

      “宋萋萋。”从我嘴里极不情愿地蹦出三字。

      “宋侍郎的庶女?”项少揾呢喃。

      “如今可是摇身一变成了丞相府的姨夫人。”杨芹儿提醒,而后两人皆怜悯地看向我。

      “将她的底细说来听听?”我连忙催促二人。

      “宋侍郎为人低调,府中只有一妻一妾,妻生三子,妾只生了萋萋。听闻虽是庶女,确是嫡女的待遇,宋大人待她挺好,直到三位嫂嫂相继进门,皆不喜她,一度让她于旧都灵隐寺修心养性。未曾想,在灵隐寺中让她遇到贵人,便是那常去拜佛的丞相府老夫人。相爷未娶妻前,坊间猜测最盛的便是这宋萋萋,恐怕连她也以为自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哪里想到只不过是暖床的小妾。”

      我嗓子痒,轻咳了一声,少揾应是以为刺了我痛点连忙收声,我冷静道:“可知宋家与李太后可有关联?”

      “宋老夫人与李太后的母亲是亲姐妹,算起来李太后应该是宋萋萋的表姨,听说这宋萋萋能入相府,与宋老夫人入宫央求太后有关。”

      果真是李元香!我暗道。

      “小女有一事想不通。”杨芹儿疑虑道,“按说李太后与叶相有暧昧,应当见不得旁人与叶相在一处,为何肯送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入相府?”

      此话一出,项少揾还算清醒,连忙递眼色,示意她不可在我这个正夫人跟前信口胡说。杨芹儿爽快道:“你我都知晓,殿下肯嫁给相爷不过是当时形势所逼,有什么需要避讳的?殿下心仪之人明明是宋怔。”

      宋怔二字一出,方知自己着实说错话,怯生生看向我。

      “这问题正好本宫也在寻思,项公子聪颖,不妨分析分析?”我温声相问。

      “依卑职看,太后此举一是规矩,二是怀疑,三是不甘心,四是
      要羞辱殿下。”

      “五呢?”我问,两人无话,“五是要安插心腹,在本宫与叶相身边。”

      项少揾拍手道:“果然是一举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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