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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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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了一个亲戚家,一个连杨阳、朱利都不知道的远亲。反正穆颢肯定会帮我请假,我也就好好地放心地休养了一个星期。没有看了会让我心烦的人出现,逛街晒太阳发呆,我的心情好了许多。只是,有些问题,我依然不愿也不敢去深思。
希望时间过得慢些慢些再慢些,一个星期还是很快就过去,明天我便要回学校上课,晚上我谢别打扰了一个星期的亲戚,叫了车赶回家。
一开门,艾黎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头也不回地问:“回来啦?差点没以为你失踪。”
我将行李拖进门,将门关上。“也没见你报警,不觉的你会有多担心我。”
她拿着水杯往厨房跑,边倒水边笑。“还轮得到我担心?杨阳和你老师早就想这么做了!”
“啊?”我整理衣物的动作一顿。“杨阳,和老师?”
“对啊!你老师!”她一脸贼笑凑到我身边。“你怎么从来都没有说过,你老师原来这么年轻帅气啊?”
“喂,你男朋友明年可就是要迎娶你了的啊,别乱想了!”我提醒她的“已订婚”身份。“他和杨阳都来找过我?”
“嗯。我回来的那天,就看见杨阳守在楼下,问他什么事情他也不肯告诉我,就说你不在的话明天再来,并让我告诉你说,如果回来了给他打个电话,他急找,然后这几天都是这样。说起这个,你也真是的,突然就离开不说,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让人家怎么找你?”
本就不打算让他们找到才是,我在心里嘀咕。“那,老师呢?”
“那天晚上,杨阳前脚走,他后脚就来敲门,知道你不在后每天晚上一个电话,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负责任的老师呢,辉,你再不好好读书可就太对不起他了啊。”什么时候艺术家成了教育家?
我猜,穆颢是看见了杨阳,才会只打电话过来。“是,老大,我错了,我会努力的!”我虚应。
“你突然离开又是为了什么啊?连张起码的纸条都不留。”她走到我身边,开始兴师问罪。
“这个,我病了,然后,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所以就那个……”我支吾着解释,看见她的皱眉再次确定理由有多烂。
铃……
幸好,电话救了我,艾黎赶去拎起话机。
“喂?……哦,她回来了,你等一下。”她将话机丢给我。“你那帅哥老师。”
穆颢?我接过电话。“喂?”
“你失踪了整整一个星期。”电话那头,他的口气有些责备。
“哈哈,这个,你知道我病了,家里又没人照顾,所以就去了亲戚家……”我打着哈哈,虽然不认为这理由真的能让人相信。
“是吗?”也听不出这句话,代表着他的相信或是不信。“以后别做这样的事情,会让我着急,知道没?”
“……嗯,对不起。”
“刚到家?”
“不超过十分钟。”
“晚饭吃了?”
“吃了,亲戚家吃完才出来的。”
“病都好了?”
“活蹦乱跳的。”
“那早点去睡吧,明天上课别迟到。”
“好,知道了。”
“晚安。”
“晚安。”
挂上电话吐口气,想继续整理行李,却看见艾黎站在窗口往下张望。
“什么艺术品这么吸引你?”我凑过去,一脸好奇。
她回头,眼中有着调侃。“喏,自己看吧。”
她侧身让出位置,我探头——是杨阳,站在楼下的路灯边,脚边倚着他的跑车。
“什么时候开始他站在那儿的?”
“你老师电话来了后吧。要不要叫他上来,有什么事情当面说?你看你把人家一阳光少年折磨得难民似得。”她丢了把瓜子进嘴,一边伸手去拿话机。
“别,你就告诉他我还没有回来让他先走吧。我和他的事情,一时半刻说不清。”我忙阻止,其实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累了,要去睡了,明天学校碰到了再说不也一样?”
“好吧。”她拨下号码。“喂,杨阳啊,你回去吧,那死丫头还没回来呢!……啊?你等她?别等了,刚才她来了电话,说明天直接去学校……对,你回去吧,别受凉了啊……好,以后来玩哦,Bye!”
她放下电话,对站在门口听着的我道:“杨阳说,让我告诉你,他错了,请你听他解释。喂,你们到底怎么了?杨阳的道歉,可还真是难得啊。”
“都和你说了,没什么事情。我去洗澡,然后睡觉,晚安!”
细雨绵绵,阴暗的天色,潮湿的街道,似乎整个世界都是属于雨天的灰色。我走在鹅卵石铺成的街道上,行色匆匆。
“啊啊……啊!对不起!”雨打湿了路面,脚下踩到了长在石子上的青苔,一滑撞上了对面走来的某人,我忙赔礼,一边蹲下身帮他捡拾掉落在地的苹果。
“是我走路不小心,没有看见你……哦,谢谢你!”似乎,是个很客气的人,边替我接过边伸手接过我递给他的苹果。
抬头,我以为我看见了太阳神,他的头发闪耀着黄金般的光泽,刚才的灰暗被一扫而空。他有端正英俊的脸,挺直的鼻,炯炯有神的双眼,还有,那有些腼腆的笑容。
我听见了那瞬间我心脏不规则的跳动,告诉我眼前这男子让我心动。
“怎么了?撞疼你了吗?”他俯下身,关心地问。
“不,不,没有……”一根链子从他的衣领中掉落出来,悬在我眼前。一只精致的银制十字架。
“你,信奉天主?”我迟疑地问。
“是啊,我家世代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他伸手扶起我。“雨有些大了,我们去哪里的餐馆吃些东西吧,如何?”
“……真不好意思了。”
“别这么客气,就当是我撞了你的赔礼。对了,我叫杰克,杰克·伊佛林,你叫什么?”
“我?我叫……”
又是迷蒙的雨,落在人的脸上眼上如情人轻柔的吻。眼前,是座巨大的教堂,白色大理石雕刻成的圣徒们耸立在高处俯视着他们脚下如蝼蚁般的我们。
“辛格尼特,真的决定了吗?”清脆的女声,来自身边那用纯净的白纱蒙面的女子。
“对不起,莉莉,我已经决定做一个天主教徒。”
“只是为了一个男人?辛格尼特,一旦你信奉了天主,你将永远被族群驱逐,你可知道?”
“我知道,可是我爱他,为了做他的新娘为了能满足他在教堂中迎娶我的心愿,我愿意做一切牺牲。”我缓缓地但坚定的说道。
她轻轻叹息。“那,你进去吧,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将来的路,你会独行,但我永远会为你祝福,我的朋友,不管你我身在何处。”
“谢谢你,莉莉,这一辈子我都会为了认识你而骄傲,”我吻了吻她的侧脸,拎起裙摆踏上教堂的阶梯。
她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辛格尼特,我曾经为了你们的将来做过预测,水晶球内弥漫着黑雾,夹杂着鲜红。同样身为占卜师的你,应该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是的,我明白,那是代表死亡的黑暗,和血的鲜红。如此不祥吗?可我为何依然毫不犹豫地往上走,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立刻,柔和的光从被推开的门缝中泻出……
音乐,是教堂里的颂歌吗?慢慢睁开眼,对上熟悉的天花板。
是梦,原来我又做那些梦了。关掉那让我误以为是灵歌的音乐闹钟,从书桌里掏出纸笔记录下刚才的梦境,然后冲出房间。
原来那天,也在下雨,细的迷蒙,像雾般,撑着伞也不觉得有用,索性在雨中漫步,来得痛快。只是衣物吸足了水分,感觉沉了些,潮湿得让人不舒服。眼前一切都有些虚幻的感觉,甚至让我会去怀疑是不是还在梦中。
在车上,我开了关机将近一个星期的手机,没一会只听嗡嗡震动,五十来条短消息,除了朱利询问病情的两条,其余都是杨阳的号码。我没有看,直接全部都删除。
进入教学大楼,放了雨伞换了鞋,和相识的打着招呼,随着人流一起往教室走。从二楼上三楼时,发现许多人站在楼梯口那儿指指点点得,往那儿看去,原来不是外星人,只是杨阳。
不过这样的杨阳,倒是和外星人没什么大区别,一个星期不见的他瘦了,一脸憔悴样,双眼无神地盯着自己的脚猛瞧。那头天生有些泛蓝色的头发也似乎没了精神,搭在脑门上。这样的杨阳从未见过,惹人怜惜。
看着他,我心里直疼。这个我爱的男人啊,就算下定了决心退回到朋友的位置,爱他的心却无法改变,毕竟,我已经爱他这么多年,爱早就成了深值在心的某种习惯。
“辉!”他看见了我,双眼立刻有了神采,像跌下来似的冲到我面前站定。“你来了?”
“嗯,”我后退一步,保持些距离,不想感受他过于热切的眼。“病好了,当然就来了。已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你还希望我不要来?”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和你随便说的。快上课了,我先走了,一个星期没来很多事情要干。”我绕开他,欲往楼上走,手被他拉住。
我深吸了口气,稳了稳神,回头若无其事样问:“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我有话要对你说。”他急急道。
“那也先放开我手吧?”
“不,你会逃。”他坚定地道,一边将我的手握紧。
甩了两下,挣扎了几次,失败告终。“好吧,你说吧,什么事情非要这么说才行。”
“不要离开我!”他的瞳孔,微微颤抖,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
“我们还是朋友,那天我就说了,或许朋友才是最适合我们的关系。”我别开头,不看他,我怕看见那样的他,我会心软,会什么都答应。
“可我想要的,不是这样有距离的朋友关系!”他低吼,引来周围人好奇的注视,从刚才开始已经有不少人聚齐在我们身边围观。
“杨阳,我不想太引人注意,这些事情等到放学后我们再说好不好?”不是说想逃避,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感情弄得如此公开。杨阳是学校里的知名人物,他和谁呆在一起都会让人好奇,何况是这么公开道白。可是,我习惯了做我的隐身人,他不明白吗?我不可能像他那样对周围人的眼光视若无睹。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我可以解释,我可以发誓今后再也不会去欺骗你什么,不管那是出于什么理由!”他不理会我的建议,径自低哑地恳求。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妮妮,如果尊贵的天鹅,一步步慢慢向我们走来。她的脸是淡漠地,眼中是无视一切的高傲。
像是没有看见彼此一般,杨阳的眼没有离开我半毫,妮妮的眼也没有探视过来半分。一切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动作被一格格分得如此清晰。
擦身而过时,我看见妮妮的手,紧紧地握起,仅此而已。
“辉!”他捏我的手唤我回神。“你答应我吧好不好?”
答应吗?我知道他是在乎我的,看见刚才妮妮的动作女性的敏锐让我也明白妮妮对杨阳有着情谊。只是杨阳,你是不是真的毫不留恋妮妮呢?还是只是你现在担心失去我所以暂时放下她?
“我们,还是先做回好朋友吧。”我是下定决心了的,杨阳。如果你真的爱我,那么好朋友的位置不会对彼此带来什么改变,这么多年我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如果,如果你的爱只有那么可怜的一点点,那么朋友关系不也正好是一个可以让我们彼此都有颜面的下楼台阶?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我要的答案只有一个。”他摇头,手上使劲,将我拉向他。
“你要的答案,不可能。杨阳,我们现在需要的时冷静的思考我们之间是否能有将来,而不是头脑发热!”
他一把将我扯入怀中,让彼此间的距离缩小为零。他抱紧我,压我在他胸口,我能听见他快速的心跳急促的呼吸声,他说的没个字,好似随着他的心跳声直接从胸膛处传进我耳中抵达我心。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男友,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甚至没有分担过你的心情,只是自私地将你栓在我的身边。辉,我发誓我会改,辉好好待你。我理解你现在的不快,你想要重新来过我也可以答应你,但辉,我绝对不会同意这个新,是要从好朋友开始。”
“你先放开我!”我慌了神想要挣开,早忘了杨阳是体育健将的事实。
身旁的围观者,起哄的起哄,嘲笑我做作的嘲笑,指指点点的指指点点,却听不见一个人来感受一下我的心情为我说一句话,天地间似乎我只有眼前的这个胸膛可以躲避,无助地我茫然无措,甚至想哭泣祈祷这一切只是一个恶梦。
“杨阳同学,请你先放开她。”是穆颢的声音,只是听起来好遥远,好似隔着一道城墙。
有人将我从杨阳怀中拉出,我被揽进另一具温热的胸怀,熟悉的气味让我知道那是谁。
“老师,我和阎辉有些事情要说……”杨阳的声音,多了份收敛,也多了份反抗,似乎对眼前的穆颢有着不满。
“首先,杨阳同学,这里是学校。就算学风再开放你们再自由,你们在这里的首要原因,是学习。”穆颢的声音,是掩饰后的虚伪的冷静。他环在我腰上的手,揽得死紧,甚至有些发抖。“其次,”他接着说道,放在我肩上的手探上我的额。“阎辉的脸色苍白,怎么看也不像是解决某些问题的好时机,你说呢,杨阳同学?”
杨阳不语,穆颢也没有等待他的回答,直接抱起我离开。
“我不想去医务室,刚才只是太闷了,我没事情。”离开楼梯一段距离后,我对穆颢道。
“我知道,我只是将你带离开而已。”他推开实验室的门,走进空无一人的教室后将门带上,把我放在实验台上坐稳后才松手。
“谢谢老师。”我低下头,看着他覆在我掌上的手,细长,优雅,骨节分明。
“真要谢我,就不要叫我老师。”他俯下头,乌黑的长发抚过我的脸。
“……谢谢。”
“你真是个会惹麻烦的小东西,一刻不看着你不行。”他轻声取笑,带着我所陌生的亲昵。
我由着他去说,不搭话,就当是回报他刚才的搭救。
“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你的心软的同意,或是坚定的拒绝?”他收了笑,手指插进我的指间与我交握。
“我想拒绝,可我如何去拒绝?”我抬头看向他。“如果说他和妮妮之间有什么,难道我和你之间就能算干净的吗?我也是一个背叛者啊,或许第一个背叛我们感情的人,就是我!我有什么理由以一个背叛者的身份来中止这段感情?我有什么立场?”
“何况,你还爱他,你爱杨阳。”
他的声音很冷,与其说是肯定句不如说是在等我的否定回答。
我别开头。是,我爱杨阳,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只是现在我的承让与否,有什么关系呢?
“知道答案的事情,何必再说?”
他听了,嘴角泛起抹苦笑,轻不可闻的叹息。我心里一疼,轻轻地紧紧地反手握紧他的。一个星期下来,疲倦的不止是杨阳,眼前地他也是。我让这个男人牵挂在心,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幸福感。
片刻的静默,他先抽回手,将我抱下实验台。“快上课了,走吧。”
我应了声,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往门口走去。
“我爱你,这能成为你离开他的理由吗?”他在我身后开口,轻声,却字字清晰,容不得我装作没有听见。
“……”我在心中叹息,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话,这也不是一个坦白的好时机啊!“我爱他。”
这就是我的答案。
我爱他,我依然爱杨阳。
我只是对于我和他的感情感到脆弱感到不安感到怯弱,却不代表我不爱他我放弃这段感情了。
他从身后抱住我,将我压上冰冷的实验台,还未来得及反抗,唇已被他重重吻上。
他的舌在我口中激烈地探索,带着绝望的愤怒,不再像以往那样温柔地小心翼翼,甚至有种想要吞噬一切般的疯狂。
他的手,紧紧压着我的,十指交缠,身影相叠,像是最亲密的情侣,也像是分手前倾尽心意的吻别。
当我以为自己快窒息时,他终于离开我,却没有放开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潮红着脸喘息。他的黑发直直地垂在脸两侧,形成的阴影让我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其实我也不想看,更不想让他看见我现在的柔弱。于是我转开头,死盯着那交握的双手。
立刻,下颚被扣住,闭着我面对他。
“是你对我的借口,还是想逃避我感情的借口?”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尽量让自己平稳的说话。
他死死瞪着我,突然俯下身在我耳边邪恶地低笑:“如果,现在我在这里要了你,你是不是就会成为我的了?”
我的心,猛地一突,立刻被我强制归于平静。
“那只会是你我一辈子的悲哀,因为你不明白什么叫做强扭的瓜不甜。”我转向他,却看见他眼中弥漫的悲哀。
我愣在那里,为他的悲哀而心疼,直到他再次吻上我。这一次,是温柔的,却在不经意间掠夺去我大半的神智,不知不觉中我的手揽上他的颈。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终于放开我时,我听见了他的深深低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