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卷帘人》修忆

11、 喜相逢离燕归旧巢 示关怀巨富送宝箱

　　终于结束了风尘仆仆的行程，远远的望见夏府的宅门。怎一个喜庆了得。红灯高挂，鞭炮齐鸣。合家老小盛装以待，尤以老夫人的身影最为华贵。顾不得大家闺秀的风范，我几乎是飞到她的怀里。终于不必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来到古代后我似乎变得很依赖身边的人。思想退化的真快，“她”无形中影响着我。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不过，有人宠的感觉真好。
　　在二十一世纪，沈卓是有名的天才少女。似乎我就应该过目不忘，就应该无所不能。天才注定早熟，没有无忧的童年，没有同龄朋友。我一直一个人，独立习惯了都忘记自己也只是个女孩子。我也想要长辈的疼爱啊！
　　老太太热泪纵横，只重复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亲的身形依旧伟岸，慈祥的注视着他最疼爱的女儿，但笑不语。我端正身子，深深施礼，哽咽的说道：“父亲安好？女儿回来了。”
　　父亲抬手轻抚我乌黑的长发，声音变得沙哑：“好、、、好、、、”
　　那一瞬间，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盈盈的泪光，在鬓角看到斑白的发。心下一阵酸楚，扑在他怀中失声痛哭。
　　“奶奶，阿爹！文君一路也累了。”夏文眉拉着她家的小帅哥，“我们屋里说话吧！”
　　“瞧瞧！我都高兴糊涂了！”老夫人拉着我的手，“都忘了我的乖孙女一路辛苦。”转身对身边的赵嬷嬷说道，“快去厨房传话，今儿个的菜式全部按照二小姐的口味准备。”
　　赵嬷嬷应了一声，忙去准备。
　　老夫人一路挽着我的手，问这问那，一刻也不放松。吃得好不好？住得好不好？下人听不听话？皇上皇后有没有为难？路上有没有生病、、、、、、
　　我一一回过，一切都好。父亲一直宠溺的看着我，微笑的聆听。
　　须臾，已来到正厅。一家人分别落座，丰易挣脱母亲跑到我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小鬼！你爹想要杀了姨姨！”我低声在丰易耳畔说着，顺便挑衅的看着丹阳郡郡守李克非越来越黑的俊脸。这个姐夫还真是有意思。
　　“爹！你对姨姨不满吗？”丰易眨着灵动的大眼。
　　“爹没有。”牙咬的嘎嘎直响。
　　“相公！”夏文眉嗔怪。
　　“姐夫！你一郡之守这么空闲吗？”我才不怕黑脸包公，“百姓可不喜欢玩忽职守的父母官啊！”
　　眼看他要爆发了！父亲喝止我，“不得对姐夫无礼。”
　　我吐吐舌头，不好玩。丰易笑得奸诈，说，“姨姨是除了娘唯一不怕铁面爹的女人，好厉害！”
　　一句话逗得在做的人呵呵直笑，只有某人的脸越来越黑，不愧为“铁面”。
　　“父亲，为何独独不见文宣？”我不解。
　　一时间空气凝滞，气氛变得沉重。我大感困惑，这丫头不会是等不及我回来，赶着嫁人了吧？毕竟是姐妹啊，远比别人要亲近的。
　　“父亲！”我唤他。
　　父亲愁苦，但是仍然回应了我，“文君，你妹妹她殁了。”
　　“她”如遭五雷轰顶，一时竟无法回神，父亲哀痛的声音久久萦绕耳畔，一并穿透我与“她”的心脏，如一把利刃。
　　“何时？”“她”的声音颤抖。
　　“你走后半月左右。”夏明翰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失女之痛可是一时半会可以消除的？
　　怎么会这样？文芷的药下了慢性毒药吗？不会，“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我也很好奇。于是，我跟“她”开始抢这一张嘴。
　　父亲不答。
　　“好了，不要一回来就提伤心事。”老夫人不悦道，“文君你才刚回来，好好休息，此事以后再说。”
　　我一怔！是啊！我怎么糊涂了？这不是在一个父亲的伤口上撒盐吗？而且听说淑妃娘娘已薨的消息也传回来了。人已死，纵然追封为后又如何？还不是亲者痛、愁者快。
　　“奶奶不说还好。”我一揉肚子，“孙女这一路都没吃过一顿好吃的。看看我，是不是削瘦了？”
　　“是啊！把我的心肝饿坏了可不行。”奶奶嘱咐下人备菜，这边厢春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我的光辉历史。
　　一大家子人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一屋子女眷更是身在深宅，不知人情冷暖。突然之间有这么多的有趣事情解闷，她们听得聚精会神。
　　当她讲到广陵郡的事件时，连父亲都不禁侧目。
　　时间在欢声笑语中度过，除了春儿口沫横飞，中间也经常夹杂着女眷们的惊呼、叹息；还有老夫人和父亲的感概。外加小鬼时不时的插话。
　　“你这丫头！”
　　“胡闹！”、、、、、、

　　身处这样的其乐融融中，心也不知不觉变得柔软。有这样的家人真好！我真的要感谢“她”。
　　慈祥的奶奶；威严的父亲；变得贤淑的二夫人、三夫人；浪子回头的大哥；温柔的大嫂；端庄的文眉；暴躁的李克非；还有一个机灵小鬼头。
　　我真的很想对她们说I Love You，但是估计他们一定仿佛听天文。
　　晚膳时分，一家大小仍然对我的事迹津津乐道。掌灯时分才恋恋不舍的各自回房。老夫人和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休息，我终于告退，直奔离开了几个月的玉笙馆。
　　“小秋，明晨去问问你爹，文宣是怎么殁的？”我隐约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春儿服侍我梳洗。
　　恍如隔世啊，几个月前还经常能在玉笙馆听到父亲的妻妾抚琴的声音，如今却只剩寂静的夜空。
　　男尊女卑是封建王朝千百年不变的恶劣制度；三从四德是荼毒女人思想的罪恶之源。七出之条只为男人服务，似乎女人就该是附属品。封建王朝的女人何其悲哀？
　　“二小姐！”门外丫鬟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索。
　　“哪个房里的？”小秋到。
　　“奴婢是老爷房里的夏荷。”
　　“是姐姐啊！”春儿迎了一个端庄的女子进来。
　　她规矩的施礼，清秀的脸上有淡定的笑容。一双慧黠的美目，一张倔强的薄唇。这样的女子是丫鬟可惜了，虽然是有身份的大丫鬟。
　　“老爷刚收到亲家老太爷的书信！说明儿一早就到扬州。奴婢来告知小姐一声。”夏荷不紧不慢的陈述。
　　“有劳姐姐。”我是文明人，讲究平等。嘱咐春儿将我在长安买的珠花送一只给夏荷。
　　她接过，道了声谢出去了。
　　“夏荷姐姐哪里都好。就是总是忘记自己是下人。”春儿嘀咕。
　　“这叫做心比天高，身为下贱。”这样聪慧的女人丫鬟命，自己一定很不甘的。
　　“小姐不责怪她的无礼？”小秋问。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我还要帮一帮这些所谓“柔弱”的女子呢！
　　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奸诈。我是正愁没有胶，天上就掉粘豆包啊！虽然皇帝赏赐的金银珠宝已经俨然使我成为小富婆了。不过，还远远不够我实现自己的计划。我的亲姥爷啊！我那个徐州首富的外公，根本就是大燕的三大富豪之一。之前真是没拿豆包当干粮，幸好一路上总有人茶余饭后的聊起他，不然我就把这个大财主给错过了。
　　“小姐！你笑得有点阴险！”春儿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有吗？”
　　这次小秋和冬竟一起点头。

　　九月末的扬州依旧鸟语花香，完全没有北方的秋天气息。辰时三刻我才不情不愿的被冬揪起来，这个冰山一点也不通融，简洁明了的的帮我梳洗。
　　“冬！你能不能多跟我说几个字啊？小姑娘这样冷冰冰的很不讨人喜欢。”我打着哈气。
　　“小姐！仪态！”冬自顾自的平淡。
　　打败！我有点儿佩服。
　　“小姐！亲家老太爷巳时三刻左右就进府！”春儿从外面走进来。
　　“知道了。小秋还没回来吗？”我问。
　　“恩！大总管的口风一直很严。不过那蹄子应该有办法。”春儿笑说。
　　“你才是小蹄子。”
　　说曹操曹操到。
　　“怎么样？”我迫不及待。
　　“小姐，事情有些蹊跷。”小秋不忘瞪春儿一眼，“我爹说他也不很清楚。只是三小姐在七月二十那日清晨到城北的观音庙上香，晚间回来很迟。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三天，谁也不理，之后就服毒自尽了。”
　　自尽？我倒吸一口凉气。七月二十日在观音庙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不能猜测，但是一定跟夏文宣自尽有关系。
　　“爹难道没调查吗？”凭他一州刺史的权利，怎容许自己的女儿不明不白的死去？
　　“听说老爷一直在查，但是都没什么线索。”柳眉紧促，“但是，听说三小姐身上有很多淤痕。”
　　是吗？有谁敢打刺史家的小姐吗？
　　“还有就是，那日之后，三小姐身边的两个大丫头就都不知所踪了。”小秋继续说。
　　“夏月和夏阳吗？”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两张仗势欺人的嚣张脸孔。
　　“是的！那日三小姐是她们陪着进观的，结果出来的时候是三小姐一个人。”
　　从小秋打听来的情报来看，这件事情一定有所蹊跷。如果连老爷子都没调查出线索，就证明背后的人是有备而来。问题是他或者是他们为什么逼死夏文宣？又是以什么方法逼死她的?
　　“二小姐！”夏荷高挑的身影立在门外，“亲家老太爷到了。”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梅红色的儒裙，迈步走入大厅。正首端坐的是一身暗青色缎面大衫的老夫人，对面是白发白须满面红光的健朗老人。
　　夏文君残留的记忆又一次帮助了我。眼前威严肃穆的老人正是财神爷，我的外公。此刻，他已收起大商家的戾气，慈祥的看着我。
　　我佯装乖巧的走上前施礼，开口唤道：“外公！”
　　“乖了！”他起身扶起我，“让外公好好瞧瞧你这没心肝的爹有没有亏待我的小宝贝。”
　　我忍着笑，什么时候那个威严的老爹变得敢怒不敢言了？
　　“外公！您老可别带坏我！爹爹待我很好的。”看我多孝顺，爹啊！你以后要更对我好一些哦！
　　“亲家公！你看看文君现在的机灵劲头，就知道我们是不是待她好了。”老太太赶忙帮腔。
　　“是啊！爹一直待二妹最好了。”夏启霖也道。
　　“听说你小子改邪归正啦？”李老爷子调侃道。
　　“看您老说的！呵呵、、、”
　　“大哥你的脸可以当熟透的苹果卖了。”天要下红雨喽！夏启霖也会不知所措。我忽然对眼前的老人肃然起敬。
　　“你这丫头又忘了规矩！”夏明翰剑眉微挑。
　　“你吓唬我外孙女啊？”老爷子不乐意了，“你这混帐小子，欣荀就这一个血脉，你想怎么着。”
　　“岳父！看您说的。”夏明翰赶忙回复恭顺状态。
　　“亲家公这次来是为了什么？”老太太转移话题。
　　李老爷子抚须大笑，“老夫的小宝贝封了翁主，做外公的当然要表示一下啊。”说着让亲随抬进十口大箱子来。
　　“打开！”
　　老爷子一声令下！屋内顿时充满耀眼的光芒。我好奇的走过去。
　　只见第一口箱子里面赫然躺着八匹形态各异的白玉骏马。玉马通身晶莹，雕刻得形神具备，简直巧夺天工。
　　第二口箱子更绝，竟是两套茶具，一套是翠绿翡翠做的；另一套是红珊瑚的。
　　再看第三口箱子，一只雕着竹子的玉箫和一只精美琵琶。
　　第四口箱子里是价值连城的珍贵药材，什么人参、雪莲、、、
　　第五口里面是一堆已经失传的武功秘籍和医术药典。
　　然后是一只装着十二套华服的箱子，这些衣服一看手工就知道出自不同的裁缝，但是他们一定都拥有顶尖的技术。
　　第七口箱子里是五套首饰，一套金镶玉、一套黑珍珠、一套蓝田玉、一套玛瑙、一套蓝宝石。
　　第八口箱子装有三种兵器，一只寒光逼人的软剑、一条据说是龙筋做成的鞭子和九把无坚不摧的精美飞刀。
　　第九口箱子和第十口箱子却是空的，我不禁疑惑的望向正笑得得意的外公。
　　“宝贝！这第两口箱子我本来想装他们两个来着。”他一指立在旁边的一男一女，继续说到，“可是他们死活不进去，所以我只好让他们走着进来。”
　　两人看起来四十上下年纪，男的脸若刀削，□□有形，目光寒冷；女的柳眉杏眼，神色泰然。两人一刚一柔相得益彰。“他们是？”
　　“他们是你外公、老夫我的义子和义女，你就叫她们飞舅和廉姨吧！”老爷子自顾自的说，“飞狼、月廉以后文君就拜托你们了。”
　　“义父放心。”两人异口同声。
　　“岳父你这是、、、”夏大人估计也没见过这阵势。
　　“给文君点小玩意，至于飞狼和月廉，是保护我的小宝贝的。”老爷子目光犀利，“听说文宣丫头出事了。证明什么？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儿。老夫的心肝不放心交给你。”
　　夏明翰脸色铁青，却说不出辩驳的话。
　　“外公！您再这么对待父亲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见你了。”这老头子当扬州刺史是毛小子教训，丝毫不给面子。
　　“外公错了，小祖宗你就歇会儿吧！”老爷子终于服软。
　　其实我倒很高兴收到这么多奇珍异宝，随便拿出来一个都价值连城。这么多够我买下整个江南了，这个外公真是好大的手笔。
　　为了报答他，我这几天都陪在他身边陪他满扬州转悠。这老爷子排场大到不行，身边一等一的护卫就有十五个，而且武功皆与飞狼和月廉有的一拼。听小秋说，哪一个在江湖上都是一流的高手。
　　我有请教过廉姨，她说他们自小就被外公收养；外公待他们很好。愿意习武的就习武，愿意从文、从商的他都栽培。她说外公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不禁点头。这老爷子比我想的还要厉害得多。
　　老爷子临走的时候，又送给我一块通体晶莹的玉佩。我本来还不太上心，后来飞狼说，这支玉佩可以随意在全国的钱庄取银子，是李老爷子的信物。
　　我当时眼睛都快瞪成铜铃了，这个白发老爷子不愧是李富国；真是富可敌国了。那么大燕的首富万昌平和第二富翁唐开山家里岂不更不得了？
　　谁知老爷子悄悄的告诉我！万昌平和唐开山都是他的义子，他们的就是他的！所以他才是首富。
　　我当场昏厥，我居然有这么了不得的亲戚。之前怎么没人告诉我？

　　老爷子在扬州逗留了十余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飞狼和月廉商议之后决定要教导我们几个武艺，为了以后防身用。小秋自然不用，她的修为几乎吓到两位高手，直叹后生可畏。于是，我便吩咐小秋出去筹划我要开店的事宜。
　　这是我很早以前的想法，我要开绣庄。专门收罗那些无依无靠的女子，几个月来救下不少被拐卖的少女。但是施舍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自然是要做一些一劳永逸的事情
　　我把“她”召唤出来，威逼利诱。“她决定跟我统一战线。
　　老夫人在“她”的泪水攻势下也开始怜悯那些无依无靠的女子，于是帮我搞定了顽固的夏大人。条件是我必须女扮男装。我自然举双手赞同。我还嫌女装层层叠叠的麻烦呢！

　　冬的根基本就很好，飞狼十分欣赏她，两个冰山竟有惺惺相惜之感。义父、义女的就成了一家人。
　　我和春儿就交给月廉头疼喽。拳脚功夫一流，只是从未修习过内功修为；而春儿更是白纸一张。开始的时候月廉大呼头痛，但后来她总是惊奇的夸我是武学奇葩。心法过目不忘，招式只要她说一边就手到擒来。春儿就惨点，笨手笨脚的；月廉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于是只是交了她“瞬移”，是老爷子送的武功秘籍之一。还别说，这丫头这个学的超快。
　　之后的几个月，我几乎沉迷在各种武学里。很少出门，外面的信息都是小秋和那对冰山父女带回来。
　　张少华、夏夏、刘奕的信件常见。张少华的官运亨通，深得景帝赏识，春儿每次看到他的信总是露出小女儿的神态。夏夏在天下第一庄俨然当家主母的模样，与张傲匀恩爱异常。刘奕的病也有所好转了，字里行间尽是关怀，“她”经常嘿嘿傻笑，我阻止都组织不了。冬看不下去的时候总是说：“春儿和小姐，一对恋爱白痴！”
　　这个词还是我教她的，到用我身上了。虽然被骂了，但是恋爱中的女人本就智商不高。
　　但是，问题是，“她”恋爱了，我怎么办？看来，我们两个的问题还是早点解决的好。
　　于是，我开始让冬和飞狼在外面帮我打探一些所谓的活佛、半仙的下落。希望找来一个解决我和“她”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