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卷帘人》修忆

10、美诸葛挥泪别旧主 现代女感触话文君

　　我受邀住进了广郡守家中，成了座上宾。郡守大人是个和蔼的父亲，也是个清正廉洁的官员，这个只要看到这个家的摆设和氛围就可以感受得到。
　　对于我这个“贵客”，这一大家子估计是把全部的热情都拿了出来。我一时还真有些招架不住。恨不得马上逃之夭夭，不过，现下的另一件事情比逃跑更能吸引我。
　　王安柔的未来夫婿与夏夏的准夫婿竟是同胞兄弟。此刻两人端坐在房中大眼瞪小眼。哥哥温文尔雅，弟弟俊秀帅气，两道目光在空中兵戎相见，打得不亦乐乎。
　　“小傲！”我就是那个敢抚老虎须的人。“离家出走可是你的不对了，正所谓父母在，不远游啊！”
　　“翁主、、、你、、、”张傲匀焦急的望着我，估计是害怕我与他哥哥站在同一战线吧！
　　“小傲，你稍安毋躁。”我微笑道，“不过，张家三哥。”我话锋一转，“你们兄弟三人都不想做的事情推给小弟，这未免太有失厚道。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那翁主以为如何呢？”张傲奇发问。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张家兄弟四人均是闲散之人，不喜拘束，平生宏愿即是行侠仗义。可是山庄、家业总是要人接手的，总不能平白散去。所以，四兄弟你推我攘竟都不想要这他人求都求不来富贵。
　　三个哥哥私下达成协议，准备把小弟推出去。而张傲匀一听说要整天对着成堆的帐册，还要应付武林中的各种人，索性来个金蝉脱壳。
　　“夏夏！出来见过你未来的兄长。”
　　夏夏闻言，面对张傲奇中规中矩的施礼，算是见过。
　　张傲奇不解，遂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的义妹，乃女中诸葛。极其智慧灵巧，对于你们烦恼的事情，交给他就万事大吉。”我轻笑，你们张家四兄弟有福了。
　　“况且，令弟与吾妹情投意合，我也很中意这位妹婿。不知张三哥以为如何？”
　　张傲奇迅速打量了夏夏一回，颇为满意。但终有些疑虑：“夏夏姑娘当真有经商的天分？”
　　“当然！你如不信可以在夏夏到达贵府之后请两位高堂来决断。如二老不满意，我夏氏也不高攀。如何？”我自信满满。
　　“夏小姐，使不得！”张傲匀急忙打断我。
　　“你放心。夏夏当你张家儿媳妇当定了，除非你家二老老糊涂了，不拿明珠当宝贝。”我调侃。
　　张傲奇思索了一阵，说道：“张某愿意一试。”

　　后来，我收到夏夏的飞鸽传书。这张家二老简直把她当救世主一样的捧着，害得张傲匀大吃飞醋。还调侃说，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二老生养的。张家其他的成员更是喜爱这个小弟妹，因为有她，他们才有自在逍遥的日子；才有流水一样的金钱。
　　我不禁为夏夏感到惋惜，假若她的才华用在二十一世纪。那么福布斯的排行榜上一定有其大名。

　　由于行程已经耽搁了良久，我不便在王府久留，翌日变告辞上路。夏夏送了一程又一程，总是不忍与我们分离。
　　王安柔与张傲奇的婚事也已经敲定，张家兄弟准备几日后从广陵启程归家。夏夏也就夫唱妇随了。
　　我掀开轿帘，最后一次跟她道别。再送下去她就跟我回府得了。
　　“夏夏，古人云：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姐姐不能看你上花轿了，你要做一个幸福的新娘子哦！”说着，眼中一热，泪水夺眶而出。“她”又开始作祟了。
　　见我落泪，几个丫头再也隐忍不住，痛哭失声。
　　“小姐，夏夏不在你身边，你要千万保重。”夏夏哽咽的说，“小姐的大恩大德，夏夏永生难忘，来世必定做牛做马来报答。”
　　“谁要你做牛做马？我要一个疼爱我的亲人。”“她”破涕而笑。
　　夏夏激动得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泪眼朦胧中，她转向春儿，道：“春儿，以后不要莽莽撞撞的。有小姐自己冲动就好了，你要稳妥些。”
　　春儿猛点头，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小秋，小姐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小秋郑重的点头，他已经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夏夏继而转向冬，嘱咐道：“冬，你是最冷静的一个。以后再小姐头脑发热的时候要记得给她泼冷水。”
　　“知道。”冬依旧习惯简洁的语言。
　　“罗嗦！”我从“她”的思想中抢回主动权。居然把我当孩子一样托付给别人，我面对张傲匀，说道：“小傲，赶快把你家的管家婆带走。”
　　“夏小姐，谢谢你！”他煞有介事的说。
　　我摇头，真不愧是天生一对。
　　“好啦！不要再欺骗我的泪水了，一会我就缺水而死了。”都是“她”的错，我最恨流泪了。
　　吩咐车夫上路，夏夏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头深深磕了下去。
　　“夏夏、、、恭送小姐！”
　　我不舍得放下轿帘，就这样一直望着夏夏的身影，直到目光再无法涉及。她跪拜的身影深深的印刻在了我的心上。
　　送走了第一个，接下来是谁呢？我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给她们都找到好的归宿。决不能让他们重复封建妇女悲哀的桥段。

　　坐在马车中，我不自觉的又翻出刘奕嘱托天乐公主交给我的信函。字里行间，无一不彰显他对夏文君的思念。可是，“她”似乎并不那么高兴。
　　“你未免太难伺候了吧！大小姐！”我用心跟“她”对话。“你喜欢的人也挂念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挂念的真的是我吗？”“她”质疑。
　　我服了，“当然啊！这美貌、这身段，不都是你的嘛！”庸人自扰！
　　“你今年芳龄？”“她”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十七！”
　　“比我还年长两年。”“她”喃喃的道，“那怎么会不懂呢？”
　　“不懂什么啊？”我拿“她”这难以琢磨的性子这是没办法。
　　夏文君不再理我，消失了。我只能哀叹。
　　春儿见我如此模样竟一脸坏笑，完全没了之前的主仆之别。我也只能自食其果，又是没法解释的误会。任她爬到我的头上来了。
　　“小姐，我到现在还真是无法接受你把夏夏许人了的事实。”春儿娟秀的五官都快要蹙到一起了。
　　我自然是不舍得的，夏夏是我的左膀右臂啊。硬生生割下，怎能不疼。但是，我不会让她知道，因为，下一个我要许出去的人就是春儿，我不能让她有所顾忌。于是便若无其事的道：“女子一生中最大的幸福就是嫁得如意郎君，博得个地久天长。夏夏寻到了一个好的归宿，我们只要祝福就好。”
　　春儿沉默一下，忽地说道：“小姐，春儿想听你再弹一曲那首有关明月的曲子，可以吗？”
　　我不忍拂她的意，也许不久后，我们就要天各一方的。
　　“小秋，取我的琵琶来。”
　　春儿希翼的目光是那样的殷切，我不禁动容。
　　瞬间，十指纷飞乐声悠然而出。轻启朱唇，“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
　　春儿不自禁的随和着，“转朱阁 低倚户照无眠、、、”
　　当唱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两句时。”连小秋和冬也不觉低唱，直至声音哽咽。

　　回过神来，我不禁惆怅，望着朝夕相处的三个丫头。给他们讲了卓文君夜奔司马相如的故事：
　　当讲到，司马相如一曲《凤求凰》惊为天人，打动了卓文君的心。三个丫头神情向往。之后讲到卓文君之父卓王孙百般阻挠，文君无奈之下夜奔司马相如。为了爱情义无反顾，富家之女当垆卖酒。
　　“这卓文君竟与小姐一般脾性，而且巧在竟与小姐同名。”春儿急问：“然后呢？卓小姐是否与司马相如白头到老了？一定的！她都牺牲如此之多了。”
　　“春儿，你认真听着，别打岔。”小秋不高兴了。
　　我暗笑春儿单纯，哪里就有付出等于回报的道理了？见她们三人殷殷的目光，我又再开口：“司马相如之才岂有埋没之理，不久即入世为官。卓文君在家日思夜盼，却只等来一封令她心碎的书信。”
　　春儿诧异：“信上怎么说？”
　　“都说让你仔细听就好了。”小秋面有愠色，似有些恼了。
　　看来这小妮子也是十分在意这个故事的发展的。我也就不再掉她们的胃口，淡淡然的陈述：“只写‘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看着三个人不解的神情，我继续说，“这这一行数字下来，独独缺了‘亿’，司马相如对卓文君无意也。”
　　“怎么可以？”春儿皱眉。
　　“是啊！太没有良心了”小秋愤慨。
　　“混蛋！”连我们惜字如金的冬都不高兴了呢！
　　“卓文君也回司马相如一首诗。”我缓缓道来：
　　一别之后，
　　两地悬念。
　　只说是三四月，
　　又谁知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
　　八行书无可传，
　　九连环从中折断，
　　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
　　千系念，
　　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说不完，
　　百无聊赖十倚栏。
　　重九登高看孤雁，
　　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
　　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
　　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
　　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
　　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
　　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
　　郎啊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良久，眼前的三个女孩缓不过神。
　　“后来呢？”春儿的声音变得沉重。
　　“后来司马相如忆起了当日的因由，念起卓氏的好，终于打消纳妾、休妻的念头，与卓氏重归于好。”终究有了裂痕吧！
　　“还好！”春儿舒了一口气。
　　“哪里好？”小秋仍旧愤愤，怒声说道：“已经这样决绝过，还能如以前一样吗？”
　　是啊！哪里能够呢？
　　“小姐，这个故事不好。”春儿不依。
　　“很不好。”冬冷冷的说。
　　我一笑带过，“说着玩的，就是想告诉你们，遇到有情郎的时候，千万要珍惜。不要轻易辜负他人的心意。有一位才女曾经感慨过‘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小姐，你有些奇怪，干嘛跟我们说这些话？”小秋不解的望着我，询问道。
　　我不想被拆穿心事，只道没事，敷衍过去。
　　后又有所思量问道：“你们喜欢我之前的性子还是现在的性子？”
　　三个丫头不解的看着我。
　　“我随便问问！”
　　“都喜欢！”冬道。
　　“是啊！小姐以前柔柔弱弱的，善良又单纯，对任何人都很温柔，从不大声跟我们说话。现在的小姐很乐观、开朗，有时会惹是生非，但是一样对我们很好。所以都喜欢。”小秋接着道。
　　“我也是！我也都喜欢！”春儿不甘落后。
　　我淡淡的笑了！“夏文君你可听到了？你不要那么没自信嘛！”
　　“谢谢你！沈卓！”她的心情愉悦了。
　　我想，我们需要找个和尚还是道士的帮我们看看。这样的机遇究竟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