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甜》玄橘

76、蜜月

　　萧怜怕父皇乱点鸳鸯谱，但又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说，只红着脸扭捏着不知怎么办才好。

　　“父皇，儿子瞧着谢叔业不错。”萧衍放下筷子道。

　　萧律也放下筷子想了想，皱眉道：“谢叔业不就是谢照的儿子么？他可是告密者呢，这品行……”

　　萧怜一听大哥这话，小脸霎时间变白。

　　荀氏看小姑子面色不好，动了动嘴角还是没开口。她是贤妻，最重规矩，莫说她不认识谢叔业，便是认识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为了小姑反驳丈夫。

　　是时，尉迟氏看着阿桃道：“谢叔业是你娘家亲表哥，他为人如何？”

　　阿桃赞扬地瞧了自家婆婆一眼，然后对公公道：“大哥说得不错，我舅舅当初确实告了密，可也是为了保全谢家上下。我叔业表哥的品行是极好的，从小就天资过人，文武双全，是谢家倾全族之力培养的子弟之一。”

　　萧重喜点点头：“朕记得他，和王家的王峥还……朕还记得，都是好孩子。”

　　父皇这么说，萧怜便放了心，阿桃和萧衍对视一眼。

　　只有尉迟氏的脸微微发白。

　　别人没听出来，她听出来了，刚刚陛下刻意转了话锋，不想再提起三郎之死。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萧怜适时走到陛下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反正父皇不管点谁做驸马，都要经过我的同意才行，好不好嘛？”

　　萧重喜被摇得头疼，只得道：“好好好，你不愿意的，父皇怎么会强迫你呢？朕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萧怜这才高高兴兴落座重新吃饭。

　　萧律想到一件事，笑道：“儿臣还有喜事，这要禀告父皇母后，聪郎大半年后便要当哥哥了。”

　　萧律只有五岁大的聪郎一个儿子，现在时隔几年将再添丁，倒真是喜事。

　　众人一惊，旋即道恭喜。

　　小聪郎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想着终于有弟弟陪他玩儿了。

　　只有太子妃荀氏脸上虽笑着还礼，却始终带了几分勉强。

　　萧重喜和尉迟氏笑道：“这倒是喜事，哪日确诊的？怎么不早说？”

　　太子神清气爽说：“昨日。所以昨日我一高兴，便去帮阿衍挡酒了。”

　　萧重喜十分喜欢这种父慈子孝、棠棣情深的氛围，当下无奈地伸出手指点点长子，只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尉迟氏脸上的笑意也加深，冲着萧律道：“那你对人家好点。”

　　荀氏忙表态：“父皇母后请放心，儿媳定不会亏待为殿下开枝散叶的功臣的。”

　　“就是，太子妃最贤惠，这么多年以来将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萧律帮着妻子说话。

　　荀氏忙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是啊，那些小妖精会生又怎么样？她只要有聪郎便不怕。

　　饭后，太子夫妻带着聪郎回东宫，萧重喜将萧衍叫走，阿桃便只有赖在蓬莱殿。

　　尉迟氏拍着萧怜和阿桃的手道：“你们聊，母后去歇午。”

　　秋日阳光好，不晒人很温暖，萧怜便拉着阿桃出去逛园子。

　　“你和叔业表哥的事……”

　　“母后知道，暂时不敢让父皇知道。”萧怜忧心忡忡道。

　　“只怕今日之后，父皇定然心中有数。”

　　“管他的，他，他那么好，父皇应该会准许的。”萧怜想起心仪之人，脸颊上飘起红云。

　　阿桃点点头，捏捏好友的脸：“确实，我也认为定能瞧得上表哥当女婿的。只等表哥出孝，我们阿怜便要出嫁咯。”

　　萧怜双颊更红，抬手就要去挠嫂子的痒痒肉。

　　两个女郎在园子里洒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没多久萧衍便来接她回府，好姐妹恋恋不舍地分开。

　　回到府里萧衍便去了前院书房，这王府的新书房，同样叫不为斋。

　　阿桃洗漱后上床补觉。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掌灯时分。

　　萧衍回到后院，丫鬟们摆好饭，便退了出去——她们可是看出来，殿下不喜欢她们伺候。

　　“父皇今日跟你说了什么？”阿桃夹了一块松鼠鳜鱼到萧衍的盘子里。

　　“薛奉仁身体大好，想再次南侵，据说正在征兵，这次要征二十万人。”

　　阿桃瞪大眼睛：“父皇希望你怎么做？”

　　“自然是全力抵抗，不过你知道我的习惯。”

　　“你必定要亲自查探……你……你想去北陈？”阿桃激动道。

　　“他们宸王都敢潜入我建康，我为何不敢去北陈打探消息？”萧衍噙着浅笑，眼中却是一片凌厉。

　　“你和父皇说了？我也要去。”

　　萧衍笑着点头：“你自然要去，你可是有大本事的人。”

　　阿桃十分开心，谄媚地给夫君夹了几筷子菜，两人这才放下琐事高兴用饭。

　　-

　　次日回门，阿桃和萧衍起了个大早，一起去练功房晨练后，梳妆整齐用过饭后便坐马车往卫国公府去。

　　崔大总管中门大开，站在门口脖子都伸长了，总算是见着魏王府的马车，忙去松鹤堂禀报老太君等众人。

　　马车在国公府门口挺稳，萧衍下马车后伸手扶着阿桃下来。

　　二人手牵手进府，老太君、国公爷、崔三爷、谢氏等人已在垂花门等候。

　　老太君、崔良恭、崔三爷、谢氏等人将行礼，萧衍一把扶住老太君和崔良恭：“都是一家人，老太君和岳父、岳母不必多礼。”

　　崔良恭被这声岳父叫得心甜面笑，老太君也高兴得笑成一朵菊花，便站直了身子。

　　但其他人还是需要行礼。

　　认过人之后崔良恭、崔三爷和崔家五位郎君带着萧衍去书房聊天。

　　阿桃则留在松鹤堂陪老太君和女眷说话。

　　谢氏见女儿气色很好，谈笑自如的样子跟以前一样，稍稍安了心。

　　老太君问了些日常，便叫阿桃和谢氏去怡贞堂。

　　到了院子，谢氏将丫鬟们都赶了出去，问道：“你跟娘说实话，殿下待你可好？”

　　“自然是好的。”阿桃毫不犹豫。

　　谢氏又低声问：“那事呢？可好？”

　　阿桃一愣。

　　诚然，母亲大人肯定不是问的殿下的技术，而是问是否待她温柔。

　　她想了想，洞房那夜他很照顾她的感受，她不怎么痛。第一次他两刻钟结束，最后一次半个时辰多才结束……

　　“挺好的。”阿桃郑重点头，“进步”那么大，应该算好的。

　　谢氏便放了心，嘱咐道：“岑妈妈那儿还有几个方子，是给妇人用的，现在你已经成亲，多听岑妈妈的话，早日用起来。”

　　岑妈妈给了她当陪房，整天在蓁叶院的小厨房里带着沉鱼熬各种补汤，确实滋补还能快速解乏。

　　“什么方子啊？”阿桃好奇。

　　谢氏耳语了几句，阿桃小脸微红，打定主意，明日便开始用。

　　萧衍并不知道他的岳母和新婚妻子在考虑如何让夫妻生活更加快活，而他在和岳父谈论政事。

　　“我在苍岚城得到的消息，薛奉仁确实是差点病死，但又奇迹般痊愈。”崔良恭分析道，“征兵二十万不是小数目，这已经九月，今年冬日里来犯可能性不大。”

　　“那岳父还回苍岚城么？”

　　“过几日便走，这个你拿着。”说着崔良恭解下腰间的鲤鱼玉佩，递给女婿，道，“这是我的信物，凭此物能随时随地调遣边塞军。”

　　萧衍受宠若惊，郑重收起玉佩，起身肃然揖道：“多谢岳父信任。”

　　“别说那些，我就阿桃一个女儿，交给你，你待她好便是。”

　　崔良恭虚扶起女婿，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别有深意道：“你是我女婿，我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支持你的。有这玉佩，就算我不在边塞，只要还有一个崔家军在，都会听你的。”

　　萧衍自然明白这话和这玉佩的分量，当下道：“衍定不负岳父嘱托，也绝不会辜负阿桃一片深情。”

　　“你小子知道便是，行了，说点高兴的，老子过几日便要回苍岚城，你小子不给我整治些好酒？”

　　萧衍立马道：“珍馐坊是我的私产，岳父需要酒，随便提。只需提前跟掌柜打声招呼，他好调货。”

　　崔良恭笑得鸡贼，指着萧衍道：“就知道你小子有钱。”

　　萧衍毫不谦虚地笑了笑。

　　晌午吃饭男女分席，崔良恭和崔瑾等灌了萧衍不少酒。便是萧衍再海量也喝不过七个酒量很不错的郎君。

　　阿桃吃完午饭便去了惜瑾院，和嫂嫂妹妹们一起闲聊。

　　聊得正高兴，三嫂朱晚娘便瞧见羞花在门口伸进个脑袋，就打趣道：“哟，咱们的王爷妹夫真是离不得我们阿桃呢，这才聊了多久？半个时辰不到呢，就来找了。”

　　众人大笑。

　　八娘道：“看来咱们七姐姐御夫有方，咱们都是白操心。”

　　阿桃奇道：“我们八娘竟然还知道御夫有方？”说着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八娘。

　　那眼神暧昧得八娘登时羞红了脸。

　　众人的注意力也被转移，拷问着八娘是哪里听来的。

　　倒是把八娘闹了好大个红脸，躲在九娘肩头上不愿抬头。

　　又将众人逗得大笑。

　　阿桃这才起身告辞，随羞花回了桃坞。

　　萧衍回来时有七八分醉，难得地使性子——没见着阿桃便不愿喝醒酒汤。

　　阿桃见着双颊绯红、眼神迷蒙的郎君，心中喜欢得不得了。

　　忙拧了帕子给他擦脸擦手，然后一勺一勺地喂了醒酒汤。

　　又叫羞花、闭月进来一起给萧衍换了衣服。

　　这可是穿着雪白中衣躺在她闺房床上的俊美郎君呢，阿桃走到书案边，快速画下了这一刻的萧衍，再上床歇息。

　　萧衍一觉醒来，看着日头西斜，风将院子里的芭蕉吹得呼呼响。

　　此时他已经醒了酒，见妻子睡得香甜就轻轻起身穿好衣服和靴子，开始打量阿桃的闺房。

　　内室的墙上挂着隆盛十八年春日曲水流觞中，两人合作的《春江水鸭图》。

　　双鸭戏水，一只大一只小，这是代表了他和她吧。鸭子胶着缠绵的对视，还是他点上的眼睛呢。

　　往事重现，竟是如此美好。

　　南窗美人榻上有一个针线笸箩，萧衍自然不信她会绣花，曾经给他做的袜子针脚倒是不错，只那个桃子绣得……差强人意。

　　不过那又如何？那双袜子他到如今也舍不得扔。

　　笸箩里放着些花样子，垂丝海棠、荻花、小猫团扇、松鼠吃松子……应该都是她画的，否则谁还有这样的巧思呢？

　　书案上好像还有一幅画，萧衍走过去瞧。

　　只见画上一位脸颊绯红、穿着中衣的他躺在赤红锦被上，寥寥几笔，竟透露出别样的性感和妖冶味道。

　　看笔墨是新的，难不成是画的他刚才醉酒的样子？

　　萧衍俊脸微红，侧过头看床上的女郎，正面朝他侧躺在床上，被子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两条白嫩的手臂垂在锦被上，露出锁骨附近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只有你会画画么？

　　萧衍重新铺开一张新纸，为他的王妃画一幅小像。

　　刚停笔，那人便醒了，秀气地打个呵欠，细胳膊细腿儿一蹬——伸个懒腰。

　　萧衍含笑坐在床边，见她清醒过来便俯身亲吻了下去。

　　到底是回门，萧衍不敢胡闹太过，两人都平复之后，他伺候她穿衣，然后带上两幅画回了王府。

　　用过饭后，两人在内室赏画，赏着赏着便开始胡闹，连续胡闹了三次才睡去。

　　萧衍的三天婚假这日便结束了，清早起床怕吵醒阿桃就去了前院不为斋收拾。

　　阿桃睡到日晒三竿醒来，才想起今日萧衍要去上朝，暗想着明日要起来送他才好。

　　不过次日继续睡过头。

　　晚上，阿桃躺在他怀里道：“你明日一定要叫醒我，我好起身伺候你。”

　　“你是王妃，又不是丫鬟，我不需你伺候。”萧衍玩着她的手指道。

　　“不要，我的郎君我自己伺候！”

　　萧衍一愣，旋即心中充满甜蜜，笑道：“我自己会穿衣裳，既不需要你伺候，也不需要丫鬟伺候。这不还有端砚歙砚么？哪需要你早起？安心睡觉养好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