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甜》玄橘

70、拜访

　　大哥哥这个大喇叭在回建康的路上就公布了她和萧衍已经定亲，还是崔良恭做的主——国公爷是一家之主，他要将女儿定出去无人多说什么，且对方还是晋陵侯这么优秀的郎君呢。

　　老太君、谢氏等是很满意的，完全忘了当年还说过“萧衍这人心思深可能不是良配”的话。

　　崔琰就更没说的了，见妹妹心愿达成，他只有高兴的份儿。

　　其余的几个哥哥都非常满意萧衍当他们的妹夫，毕竟萧衍在百忙之中还记得给崔家平反，并且现在宁国公一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后说不定……

　　八娘、九娘两个促狭鬼，自然是好好盘问了姐姐定给准姐夫的细节。

　　阿桃笑笑，把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众人见她一点不害羞，纷纷打趣她。

　　她是来一个接一个，只是打趣得越发狠，渐渐招架不住，腻到老太君怀里撒娇：“祖母您看二婶、三婶、八妹妹、九妹妹还有哥哥们……”

　　逗得老太君哈哈大笑，笑够了后道：“不准再打趣阿桃，否则看晋陵侯怎么治你们。哈哈哈……”众人又大笑起来。

　　“祖母！”

　　阿桃鼓着小脸控诉。

　　她怎么知道老太君才是终极大佬？

　　玩笑归玩笑，谢氏急忙下去安排明日准女婿上门事宜。

　　翌日，萧衍带着三大车礼物到卫国公府，有吃的玩的，也有贵重的摆件儿、把件儿。

　　崔三爷带着崔家五位郎君在前厅等候，然后带他到松鹤堂。

　　老太君和谢氏只见萧衍高八尺有余，身着绀蓝色银线团花纹锦袍，头戴金冠，面如冠玉，好一个仪表堂堂风姿卓然的郎君。

　　二人笑着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了满意。

　　以前她们就觉得萧二郎各方面都不错，现在成准女婿了，自然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萧衍上前给两位长辈行礼，余光扫过屋子，没有那女郎的身影在。

　　老太君忙叫他起身，叙过温凉后，问他母亲和妹妹何时能到建康。

　　“家母和妹妹已经启程，算算日程，再有三日便该到了。”萧衍噙着浅笑回道。

　　从军营回到应酬场，萧衍身份转换得快，处事态度和表现跟着在换。清冷威严的将军，立马能切换到温润自持的世家子弟。

　　老太君眼底带笑，又问了几句别的，萧衍都耐心而详细地回答。

　　谢氏便更满意了，从称呼上就看得出来：“二郎今日便在我们府里吃个便饭吧。”

　　要知道进屋后寒暄时候还是叫的侯爷。

　　萧衍起身揖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伯母。”

　　谢氏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忙说她下去安排席面。

　　老太君叫来珍珠：“去桃坞，把女郎叫过来。”

　　珍珠脆生生地应了，笑着瞧了眼老太君又看了眼晋陵侯，小跑着出去了。

　　“我老婆子才回来精神不大好，叫我那孙女陪你转转。”老太君笑呵呵道。

　　萧衍脸上的笑意加深，他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阿桃也忙着打理卫国公府的事，他俩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

　　老太君见状十分满意，看来萧二郎对她的阿桃还是有心的。想来也该如此，她的阿桃这么好，只要他不瞎，就会喜欢的。

　　没想到才说到这儿，珍珠便目露无奈地带着女郎来了松鹤堂——女郎像是知道老太君会遣人去叫她似的，早就在松鹤堂到桃坞之间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了。

　　已经进入冬月，阿桃在不远处站了好一会儿，冻得鼻头红红的。

　　女郎穿着樱色底蔷薇色镶边的小袄，下面配的是绯色金线绣花鸟纹褶裙。纤细的脖子上带着嵌璎珞金项圈，梳着元宝髻，插着红玛瑙簪子。

　　女郎玉立亭亭，让寡淡的松鹤堂多了一抹色彩。

　　自她进来，萧衍的目光便没移开过，这腻歪劲儿看得老太君起鸡皮疙瘩，咳了一声道：“我乏了，你带二郎好好逛逛园子。冷的话就去你大哥哥书房坐坐。”

　　说完便扶着珍珠翡翠进了内室。

　　阿桃目瞪口呆，最重规矩的祖母今日怎么如此好说话？

　　萧衍笑出了声，率先走出了松鹤堂。

　　阿桃赶紧跟上去。

　　闭月和羞花跟在后面十步远。

　　萧衍停下脚步等她，见她跟上来后含笑问：“近来如何？”

　　“还行，跟着母亲一起打理家里。”阿桃绞着手指道。

　　萧衍见她指间红红的，跟鼻头一样，想来是冻的，便一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阿桃吓了一跳，忙望了一眼四周，见婆子丫鬟们都低头走开，便由得他去。

　　虽然这样很没规矩，但是她心里很开心，他们可是很久没有亲近过了。

　　片刻后，闭月便送上了手炉和披风。

　　萧衍放开她的手，为她系上披风。

　　一个多月未见，两人每隔一两日便会通一次信，讲讲自己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

　　这会儿阿桃便跟萧衍说家里新添的小十郎的趣事，还有侄儿安小郎的糗事。

　　萧衍就一直面带微笑听她讲述。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比他会说故事多了，每一件事都讲得像他亲眼所见一般。

　　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在卫国公府用过午饭之后，他便告辞回了宁国公府。

　　第二日，卫国公府听闻朱家回了建康，便给姻亲朱府去信，将去迎回保存在朱府的崔二爷的遗体。

　　朱家自然全面配合。

　　次日一早，崔三爷穿着素服带着戴孝的崔家郎君前去迎接崔二爷遗体。

　　卫国公府前一天便将崔二爷的灵堂准备好了，崔二爷的遗体一到位，就开始祭拜。

　　当日来了不少崔二爷昔日的同僚，以及姻亲。

　　下午，萧重喜亲自带着世子萧律和次子萧衍上门祭拜。

　　众人一惊。

　　转眼想到雍州离边城那么近，萧重喜起事崔良恭一点没动静，这就说明二人早就是同盟。

　　可上香祭拜后，萧重喜特地跟老太君和谢氏、杨氏说了几句安慰话，见着哭红眼的阿桃，更是多安慰了几句。

　　众人再惊。

　　安慰一番老太君、卫国公夫人、二夫人倒说得过去，只还专门跟卫国公府的嫡女说了许多话，有些耐人寻味啊，又联想到昨日萧衍亲自上门拜访并没有遮掩。

　　萧重喜和世子萧律先走一步，萧衍却留在这边帮崔家人招待男宾。

　　这时，众人才知道，萧崔联姻之事。

　　怪不得当初萧衍能够这么顺利拿下益州、荆州、江州等地的兵马，崔良恭必定借了兵的。

　　崔良恭确实借了两万边塞军给萧衍，萧瀛能那么快决定跟着萧家干，也有萧家和崔家结盟的因素。

　　众人不得不承认崔良恭真是会看人会押宝，难怪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还愈发显赫。

　　只是建康城的黄金单身汉又少了一个，让很多女郎碎了心。

　　谢叔业带着母亲陈六娘和妹妹谢含珠前来祭拜，顺便光明正大恭喜萧衍。

　　谢氏和陈六娘在一边聊了几句儿女的婚事。

　　陈六娘经历的坎坷多，才五十不到的年纪，头发已经白了大半。

　　现在谢照被平反，谢叔业和谢含珠倒不至于配不到好人家。只是三年守孝一过，兄妹俩都大了。

　　谢叔业是男子还好，可谢含珠出孝便是十九岁，年纪实在有些大了。

　　“嫂子别着急，我会为含珠看着的。反正已经出了热孝，先将人看着，出了孝便定下来，到成亲也就大半年的事。”谢氏拍拍陈六娘的手安慰道。

　　陈六娘别无他法，只得捏着帕子叹气：“多谢小姑了，含珠的嫁妆我已经备好，比之前还加了两成。”

　　谢氏拍拍她的肩膀，记在心里。

　　没多会儿，靖远侯府韦侯爷带着韦青和韦香儿都来祭拜。

　　崔四郎自然悄咪咪找了空子跟未婚妻韦香儿倾诉衷肠。

　　永安伯府的庄逸也来了，腿有些跛。当年他参与“谢白变法”，被刀敕伤了筋骨，又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李院判感念他的勇猛仁义，私下亲自来看过后，和另一位擅长殇科的大夫用了全力救治，却只能恢复到如今的程度。

　　谢叔业王峥看着这样的庄逸心中很难受，也有难以言说的愧疚——庄逸等人受伤后他们想去追刀敕，还是谢照和白徕让他们赶紧将伤者送去医馆，若他们当时能当机立断先护送同伴去医治，庄逸的这条腿还能救回来。

　　庄逸却不甚在意：“是兄弟就别说这些话！我是自愿参与的。我这是求仁得仁，你们都不知道呢，我们家老头子现在可喜欢我了。以前非打即骂，自从干了那事儿后，我就是我家的英雄，横着走的那种。

　　“一条腿算什么？现在出门就有人问我腿咋了，我就说，老子砍了东昏侯的近侍和刀敕。别人只有竖拇指的份儿。”

　　被削掉半个手掌的韦青也露出了自己的右手，道：“可不是，这不是受伤，是功勋证明！”

　　庄逸忙投去一个“还是你懂我”的眼神。

　　谢叔业和王峥笑了，他俩这乐观的性格着实让人羡慕。不过能放下心胸，便是最好的。

　　庄逸虽然腿瘸了，但谢叔业和王峥请萧衍给萧重喜递过话，希望他能一直是世子，以后承袭永安伯爵位，还要世袭一个四品武官职位。

　　一般来说，身体残疾的人是不能承袭爵位、官位的。

　　不过萧重喜看着跟自己的三郎同生共死过的儿郎，自然是欣赏的，便一口答应下来。左右武官集团里官职众多，到时候给他一个不掌实权的官职就好，凭借王、谢和萧衍的关系，庄逸这辈子也不会过得不好，若是以后他的儿孙里有出色的，他这一支就不会败落下去。

　　王峥这边想起一件事，拉过萧衍低声道：“尉迟伯母即将到建康，萧三郎的事……”

　　萧衍一听这个就头大，叹气：“母亲来了便告诉她，届时再去迎回三郎的尸身。”

　　萧三郎和谢照、白徕等几家世家子弟一起诱杀刀敕和黄门事败后，被萧眷赐死，尸身还是王峥悄悄去收的，现在依然存放在王家其中一间后罩房里。

　　这种事就算是机灵古怪的王峥也没办法，只得道：“好好跟伯母说，你和世子、伯父多哄哄。”

　　萧衍看了王睁一眼，拉着他喝了一杯茶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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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萧重喜带着两个儿子去新林码头接妻子、女儿、儿媳妇和孙子。

　　尉迟氏远远地就看到萧衍，等上了岸，第一个拉住次子的手直掉眼泪：“黑了，瘦了。”

　　“娘，二哥哥哪里黑了？我瞧着还是那么好看。瘦了些也好，更显风骨了。”萧怜忙上前劝母亲。

　　“就是，娘，您瞧瞧，您大儿子最近才忙瘦了呢，二郎想着娶媳妇儿想的，心情舒畅得很呢。”萧律也忝着脸哄母亲。

　　世子夫人荀氏牵着五岁的聪郎跟在后面，行礼后便站着没动，恪守着规矩，哪怕小聪郎的眼睛里殷切地盯着父亲，想让父亲抱抱举高高，但也不敢主动去拉父亲的手。

　　尉迟氏拍拍长子的背，嗔道：“快去抱你儿子和媳妇儿，娘这里不需要你来讨好卖乖。”

　　“遵命遵命。”萧律冲着尉迟氏点头作揖后，走到荀氏身边牵起她的手，再抱起儿子，“我来扶着我夫人走，聪郎也由爹爹来抱。”

　　荀氏顿时羞红了脸，一双美目全放在丈夫俊美的面容上。而萧律则是低声哄着儿子，把聪郎逗得咯咯咯大笑。

　　萧重喜这才走过来拉起夫人的手，尉迟氏的脸也红了红，白了他一眼：“孩子乱来，你这么大年纪也要凑热闹？”

　　“多大年纪你都是我夫人。”萧重喜哈哈笑道，也不管其他人，拉着尉迟氏便上了马车。

　　萧怜看着自家人其乐融融别提多高兴，也不去打扰前面的两对，只和二哥哥走在一起，问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回到宁国公府，萧重喜便让夫人先休息，晚上一家人吃着团圆饭。

　　每个人言笑晏晏，尉迟氏便道：“大郎，如今新帝主持大局，天下太平，我和阿怜都回来了，你怎么没派人去接你三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