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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解决 ...


  •   农家小院很小,就一间堂屋,然后东西各一间,院子西边是厨房,还有一个倒座房。

      阿桃进了她的屋子——东屋,木盆里有干净的井水,便绞了帕子递给他。

      萧衍的低气压能吓到很多人,就是没法吓到她,瞅瞅,还能嫌他流了一脑袋汗呢。

      他接过帕子擦洗过后,就坐到木板床上。

      “咯吱……”萧衍耳朵发烫,他太重,压得床板直接响了。

      这一响就像将冷凝的气氛刺了个洞,里面的气飞快泄出。

      阿桃忍住笑,坐到他身边,歪着头道:“我现在又能见着你,又不在军营,这下你总不能赶我走了吧?”

      萧衍听她这么说,哪里还舍得生气,直愣愣道:“不回襄阳去享福,留在村里?”

      “襄阳没有你,哪里算享福?这里有你,不算吃苦。”阿桃移开目光,看着窗外残留的夕阳淡声道。

      霎时间,萧衍心里被一阵阵暖流充满,悸动得伸出长臂抱住了她,得知她没回襄阳的担忧,四处寻而不得的焦虑统统不翼而飞,只余下满心的柔情。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你知道我这几天有多担心。”

      “好,下次去哪里都跟你说。可是你下次也不许赶我走。”

      “营里真的不好有女郎……”

      “我知道,不是营里的时候不准赶。”

      “好,不在营里绝不让你走。”

      他收紧手臂紧紧箍着怀里的女郎,心中无限感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娇软可爱的女郎呢?偏还被自己遇到,何其有幸。

      当萧衍沉浸在感动中,阿桃伸出头,推开他的怀抱,笑道:“我的问题解决了,现在我们来解决一下你的问题吧。那日你可是整整一日没跟我说话呢。”

      萧衍:“……”

      娇软可爱什么的、感动什么的收回还来得及么?

      “你这人没良心,又不是非要让你用言语哄我,你就不能抱抱我么?哪怕是……亲一下也行啊。你去处理事情到大半夜才回来,分明是不想跟我相处。还在床边站那么久,到底是什么事、什么人能让你如此难以启齿?”

      “我……”

      他当时还真是觉得她生他气,不想见他,那他回帐里也没趣,不如多处理些事情。站在床边的时候也是几次想说,可他觉得自己没错,没必要低声下气去哄人,又觉得要是万一心软了怎么办?

      一见他心虚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阿桃气得咬牙切齿。

      萧衍见她眼圈说红就红,金豆子一个接一个掉,脸色一变,一边手忙脚乱替她擦眼泪,一边解释道:“没有没有,那晚回来我就想去哄哄你的,以为你已经睡着……”

      这话明显就是托词,阿桃冷笑:“睡着了你便不说话,那我都已经走了你做什么来找?”那夜她明明亮着灯等他。

      萧衍无奈,明知自己理亏,只好沉默不言。

      阿桃挥开他的手,她怎么想的就能直言,怎么到了他这里就诸多顾虑?什么都不肯说,也不肯拉下脸。

      萧衍看着她面上一闪而过的失望、疲惫,心中陡然一慌,这让他直觉危险。

      “再没下次。”他讷讷承诺。

      女郎抬起眼眸看了他许久,直到他清楚地见到那里面含着笑意,才松了一口气。

      “萧衍。”她肃容道,“我不是神仙,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不可能准确无误地明白你所想的每一件事。就算我明白,就一定要欣然接受么?以后我对你产生了误会或是在生气使性子,你也会如这次一样放着我不管等我自己消气?认为自己没错而去哄人很没面子?我们将是夫妻啊。”

      萧衍一震,震动于她的远虑与敏感。

      是了,他们也只是普通人而已,自己都做不到完全看透她,却反而要求她时刻能理解自己的想法,这样未免有些双标。

      此时此刻,他深切地感受到这个女郎是多么想与他一起走下去的决心,不是像寻常夫妻那样相敬如宾,而是要情投意合。

      她是在积极与他沟通二人的相处方式,不是委曲求全,也不是任性自私,而是通过这次“生气”要解决他们之间潜在的问题——他确实不是一个愿意表达情绪之人,所思所想都习惯放在心里。而她却是直言不讳,每次都是她在引导自己说出真实想法,时间长了,她也会累的吧。

      萧衍动了动唇,又听她道:“下次你有什么要说,哪怕是我生气,但我也能听进去话,不能我不说你也不说。若是这次我真的带着气回了襄阳,你军务繁忙,又有多少时间能分给我?我们有多少感情能这样消磨?”

      “好。我明白了。”下次再不会放着她独自生气。萧衍拉住她的手,这一声比之先前的承诺郑重了数倍。

      女郎都大胆地往前垮了一步,他作为郎君怎好意思裹足不前?

      阿桃擦掉眼泪,心中的忐忑彻底消散。他不可能立马改变,然,只要他愿意试着去理解她的想法就好。

      萧衍长舒一口气。

      阿桃点着他的胸口佯装调笑:“被人冷着的感觉不好受吧?要是下次你再这样,你冷我一日,我肯定冷你两日,你敢冷我两日,我必定还你四日。之前是我不对,就算生气也不能一声不吭跑掉。以后咱们都不能这样。”

      “好。”萧衍看着她的眼睛颔首,心中又软又暖,感觉他们的心贴近了很多。他就知道与她相处是极舒服的,没有那么多猜疑、机锋,永远都是开诚布公。

      这个女郎啊,她会因为心悦让步,却不会丧失自己的原则。

      羞花和沉鱼听到屋里的两人没再说话,心头大石落了下去。

      正准备离开,萧衍一把开了门,趴在门板上的两个丫鬟一个重心不稳,朝屋里扑了去。

      两人堪堪稳住身子就见了侯爷的黑脸,再看女郎眼睛红红的,机灵地去端木盆、拿着巾帕退出屋子,一边道:“婢子给侯爷和女郎打水去。”

      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水打回来,两人重新净脸,在一起去堂屋坐下用饭。

      有萧衍在,羞花沉鱼不敢再上桌,上完菜就去厨房和烧火丫头一起吃。

      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萧衍这就要回营——上次他提出的,成亲之前不再和她那般亲密的承诺要践行起来,两人要是躺在一张床上,他怕是不仅要被狠狠打脸,更会一晚无眠。

      阿桃才解决了存在已久的大问题,没心思想那些也不留他,只嘱咐路上当心。

      望着郎君骑着蕉叶白远去的身影,阿桃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今日是他们二人第一次沟通,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三日后,萧衍再次来到小院子,端砚正准备推开院门,就听见一个大妈坐在院子里和羞花沉鱼嗑瓜子聊天。

      “我说,你们主仆三人这人才真是好,听我家火丫说,前些天家里来了一个郎君,那郎君是什么人啊?”

      火丫就是阿桃雇回来的烧火丫鬟,干些粗活和烧火,平日除了月钱还包两顿饭,她晚上回家去和她娘住。

      这村子小,来了外人总是好奇。一开始阿桃主仆三人搬来的时候,周围邻居送菜来,顺便打听一下她从哪里来。

      听了是军属后,众人才散去。

      不过令主仆三人意外的是,这里的百姓并没有因为她们是雍州军的家属而仇视,毕竟现在雍州、荆州军合围了夏口城。

      百姓们虽然对于战事敏感,但雍、荆军围了城两个月,对她们秋毫不犯,也没有强行攻城,只是不能进城进行交易,不过营里经常来按正常价格收蔬菜瓜果,是以他们并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火丫娘就是最爱说八卦的其中之一。

      “郎君是我们家军爷。”羞花笑道。

      “哎哟,女郎都长得那么貌若天仙,军爷该是何等威武?”火丫娘的眼里燃烧起熊熊八卦之火。

      端砚憋着笑偷瞄了一眼身后的郎君。

      郎君倒是没生气,只是抚了抚木簪、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端砚机灵道:“郎君形貌甚美。”

      说罢便被萧衍乜了一眼。

      院门推开,打断三人的聊天。

      火丫娘只见门口进来一位八尺有余的郎君,那叫一个俊啊,放在整个郢州城里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虽然穿的是布衣,但是丝毫不能掩盖其风采。

      羞花和沉鱼是早就对侯爷的面容免疫了的,就见火丫娘嘴里还叼着半截瓜子壳,眼睛瞪得老大,随着郎君越走越近,她老脸一红,吐掉瓜子皮低下了头,一副娇羞状。

      端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旋即怕郎君责怪忙捂住嘴。

      萧衍则是对这种随地吐垃圾的不雅行为皱了皱眉。

      羞花沉鱼赶紧行礼,萧衍没多看一眼,从三人身边走过径直往堂屋去。

      见火丫娘还在发愣,两大美人道:“大娘,天色晚了,你是不是该回去烧饭了?”

      火丫娘这才反应过来,擦擦口水,点点头小跑出去。万没想到,她到了院门口停了下来,倚着门框回首瞧了郎君宽肩窄腰长腿的背影一眼才匆匆离去。

      这番动作不仅端砚笑得不停,羞花和沉鱼都低头笑了起来。

      萧衍眉头皱得更紧,就见布衣荆钗的阿桃走了出来。

      两人进了东屋,阿桃把门一关,靠在门板上,挑眉不善道:“郎君真是会招蜂引蝶,连大娘都不放过。”

      萧衍听她这等言语只想斥几句,不过阿桃没给他时间说话,又道:“哼,这次是大娘,以后可能就是女郎,你也要像今日这样,目不斜视。好了,你今天做得很好,奖励你一下。”说完,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郎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这女郎给戏耍了一把。

      放开了眉头,声音有些沙沙的道:“就奖励一下?”

      话音刚落,便将女郎抵在门板上品尝她饱满欲滴的唇。

      一发差点不可收拾,萧衍克制住自己,只能将手放在她的纤腰上。

      哪曾想这次是女郎不安分,伸出小手拉着他的大手就往上走……

      破功往往就是一个细微的动作。

      两刻钟后,萧衍忙起身将木盆里的井水浇出来洗脸,可那股燥热怎么都消不下去。

      阿桃就看着晶莹的水滴顺着郎君白皙的肌肉纹理流下去,移开眼咽了咽口水。

      沉默好久,两人终于都平静下来。

      羞花沉鱼做好了饭不敢动,更不敢去敲门。

      幸好没多会儿萧衍叫她们去打水。

      二人进屋后见一切如常,女郎和郎君的脸色都很好心才放下去。

      饭桌上,阿桃问:“天气越来越热,上次苏先生说可能发生疫病,你有准备了么?”

      “我已经叫钟大夫来了,他写了预防疫病的方子和解暑方子,让王峥谢叔业去附近的镇上采购了不少药材,等他二人回来便熬煮给将士们喝。”

      钟大夫是宁国公府的专属大夫,医术高超,阿桃受箭伤后期,就是他帮她换药和调理的。

      “钟大夫来我放心,只是那方子给我留一份吧,万一这村里哪家需要,就给他们。”

      萧衍点点头,道下次给她带过来。

      两人吃完饭,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但它没有收起余韵——天边出现了层层叠叠的红,金赤到朱丹,如火在烧,如喷发而出的火山岩浆,令人炫目。

      红色渐渐没入山头,天空被蓝色包裹,慢慢地,等待黑色笼罩下来。

      阿桃和萧衍开始在院子里过招。

      拆了几十招,阿桃大汗淋漓,羞花赶紧为两位主子送上帕子。

      阿桃随便一擦,便扔了帕子,道:“最近恢复了不少,不枉费我从开春就每日早晚打一遍五禽戏。”

      萧衍点头:“是,力气比之前大了许多,灵活性也已经恢复。不过你伤势重,锻炼须循序渐进,不可逞强。”

      阿桃笑着说好。

      见天色已晚,萧衍便带着端砚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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