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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比画 ...


  •   萧怜见还有如此操作,不得不服。

      阿桃一把拉住萧怜:“走,我想见你二哥哥。”

      萧怜一愣,旋即笑了,点了点笑得跟小老鼠偷到灯油吃的好友:“我就喜欢你这性格,跟她们说话真是累得慌。”

      12岁以下的妹妹,也不好再独自玩耍,只得跟着主人萧怜回了清源堂。正厅里登时热闹起来。

      众夫人还在传阅画作,她们才名虽不如顾夫人,可都是出自宦官世家,点评女郎们的画不在话下。

      未几,丫鬟来报,萧世子带着郎君们进来给国公夫人请安。

      尉迟氏娇笑着:“快请进来。”

      十多位年约弱冠的郎君们龙行虎步地走进厅内,个个身着锦袍,仪表堂堂。

      郎君们在萧世子的带领下先向宁国公夫人请了安,再一一问过今日前来的长辈们。

      萧衍抬眼,便看到了站在卫国公老太君身边的崔七娘。

      不是他刻意看,而是李老太君辈分高,就坐在尉迟氏左侧。他抬头看母亲,她自然也被纳入余光里。

      阿桃从萧衍进门就不错眼儿的看着他,没办法,谁叫她看上的郎君如此出挑耀眼呢?今日他穿着天青色的广袖锦袍,金镶玉冠,这股子风流隽永是阿桃从没见过的萧衍。真真是明月照水般的清俊朗润、朦胧倜傥得不似人间郎君,勾得人只想踏水寻月,看那水中月儿是否真实存在。

      这不,正厅里哪个女郎没有被他吸引?连阿桃的几位嫂嫂都难免多瞧了他几眼。

      谢氏、杨氏等夫人则心中感叹,宁国公萧重喜和夫人尉迟氏都是名动大齐的好相貌,而今萧衍更是博父母之长,确实是好人才。

      阿桃见萧衍的目光看过来,心中一阵自豪和窃喜,对着萧二郎就是甜甜一笑。女郎今日穿了一身秘色衣裙,衬得肤色极好,气色极好。本来这等素雅的颜色会让人显得沉静内敛,偏这女郎一穿,再这么一笑,倒似阳光下的流水,波光粼粼,极尽生动。

      萧衍面无表情移开目光——这女郎怎么就不知羞呢?

      尉迟氏看着满屋的青年郎君十分养眼,便笑着道:“这是女郎们的画作,你们也来评一评。”

      众女心中直呼妙啊!她们的才艺本无法直接给郎君们展现,宁国公夫人真是助攻好手。

      想着自己心仪的郎君将拿着自己的画作,在场的女郎脸儿都红红的。若是再得了个好,岂不就留下深刻印象了么?

      郎君们也没客气,拿起剩下没开过的竹筒倒出画来看,又接过夫人们手上的来看。

      看完二十多份画作后,商量了一番。

      接着世子拿出其中四个作品,去和顾夫人商量。

      顾夫人穿着湘妃色的衣裙,气质绝好,那种腹有诗书的娴雅,便是坐在满头珠翠的贵夫人中也十分出挑。

      顾夫人笑着起身,拿起四幅作品的一个,道:“今日的画作都很不错,每幅画作以各位女郎的年纪来说都是极难得的,看得出来各位女郎不仅天资聪颖,更刻苦练习。文无第一,画也无第一,虽有高低,也仅说明你们还有进步空间,今日切磋,只为来日更上一层楼。”

      这一番漂亮话主要是告诉众女郎,你的画没上榜也别哭,还可以进步。众女纷纷点头称善。

      顾夫人便续道:“这幅作品,当得丙等。”说着展开了画卷。

      画的清源堂对面的杏花林。

      杏花林繁花丽色,胭脂万点,占尽春风,而林边水池,水中花影,相映成趣。

      “实在是难得的意境,可惜画快画,有的细节没来得及突出,若是时间足够,这幅画定是佳作精品。”顾夫人拿着画解释道,“当然,杏花林就在眼前,难度稍稍低了点。”

      元若棋脸色有些苍白,但此时也只能笑着多谢顾夫人的点评。

      顾夫人笑笑,鼓励道:“以你这个年纪来说,能画出如此作品已经很难得。”

      “多谢夫人。”元若棋笑着福礼退下,手却在袖子里攥紧了。什么叫杏花林就在眼前难度低了?不是有实景对照才是最难的么?

      她不服,她倒是要看看甲乙等能画出什么了不得的作品来。

      只是众夫人可不知道她不服,纷纷向元夫人道贺起来,一个劲儿夸奖元若棋长得美有才华。

      顾夫人见众人夸得差不多了,又道:“这幅画当被评为乙等。”

      说着便展开那幅图,图中是一个狮子狗,全身长毛雪白,眼睛水润湛蓝,脖子上系着一条红方巾,正两个前爪子抱着一个绣球咬。

      狮子狗眼神动人,神态憨厚可鞠,栩栩如生。

      当然,评为乙等还有一个原因,这狗的主人是萧怜。

      春宴诗社也好,才艺比拼也好,大多是为了让主人家的孩子扬名,因此一般情况下,都会让主人家的孩子得魁首,今日却不是这样的。那甲等作品就有点让人好奇了。

      等众人夸完萧怜后,顾夫人毫不犹豫地拿出最后一幅画,宣布:“我们一致认为,这幅画该是甲等。”

      元若棋等人脸色大变,文无第一,怎么可能所有人都指出同一幅画?难道那人的技艺已经如此高妙了?

      顾夫人看着女郎们或不可置信、或好奇的神色,缓缓打开了甲等的画卷。

      画中是一位女子的半身小像,女子挽着堕马髻,正前插一柄金镶翡翠篦子,左侧簪了一朵拳头大的大胡红牡丹,右侧斜插一根垒丝金凤钗。额间三瓣桃花花钿,五官寥寥几笔神韵具现,赫然是今日春宴的主人——宁国公夫人尉迟氏。

      众女今日见尉迟氏的时间不多,也就行礼后聊几句而已,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记住了她所有的穿戴,仅凭这份记忆力,此画评为第一也无人不服。

      “我还没有小像呢,是哪位女郎为我画的?我有赏。”尉迟氏高兴道。

      阿桃这才冲着宁国公夫人福了福,甜声道:“夫人之美令人见之忘俗,小女一见便印在脑中了。姐姐们提出结画社,小女斗胆,便画了夫人,可惜比赛限时,阿桃技艺不高,只将夫人的气韵画出十之一二,哪里敢当您的赏呢?”

      这波马屁拍得尉迟氏鱼尾纹都笑出来了,连忙拉起她,把手腕子上的两个羊脂玉镯子套在阿桃手上。

      萧衍看着在母亲面前巧笑嫣然的阿桃,垂下眼眸,这等投机取巧、巧舌如簧的女郎,实在是品行有瑕。

      阿桃本想在心上人那儿展示自己一下,哪里想到,他对她的印象更差了。

      只顾夫人认真道:“崔家女郎谦虚了,这幅小像的笔触优美,线条圆润流畅,若是时间足够,你的技艺可不止于此。”

      此话一出,众贵夫人立马夸起阿桃来,连带把谢氏和李老太君都夸了一圈。为啥?因为人家把女儿、孙女养得好呗。

      阿桃给女主人画的小像实在是太讨巧,只要画技不是太糟糕,众人都会给尉迟氏面子的。更不用说她的画技确实很不错,这个甲等还是当得起。

      蔡雨芯同样白着脸,勉强维持笑容,她之前瞧见了,她的画,在最后被元若棋比了下去。且说萧四娘便算了,崔七娘凭好记忆力和投机得了魁首,她自是不服的,却又不敢反驳顾夫人的话。

      她手里的丝帕快被要扯烂,凭什么?今日是想显摆自己,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排在她前面的无非出身比她好。说她真虚伪,这些南方世家的人,又何尝不是假清高呢?方方面面都看不起北方世家,却还不是要捧着元若棋,不就是因为她父亲受陛下宠爱么。

      南方世家基本都是崛起几百年的大家族,自有底蕴,确实不大看得起新兴的北方世家,没啥底蕴不说,他们一部分是靠着陛下而起,一部分就是淘汰掉的胡人过来南边儿占地方、占资源。

      这让南方世家心里如何痛快?但心里再不痛快,面上都要一家亲,利益也要分给他们一部分。
      这些道理,在座的人自然都明白。

      于是大家收了各自情绪,都端回了得体的笑容继续聊天。

      郎君们见热闹看完,便回到池水对岸的杏花林喝酒。

      女眷们的宴席也在清源堂外面摆开。

      边食边赏春花春景,这就是春宴乐趣。

      吃过宴席,各家纷纷告辞。

      尉迟氏留下萧衍谈话。

      “你明年便加冠,亲事还没着落,今日可有女郎能入你的眼?”

      “回母亲,并无。”萧衍垂下眼,淡淡道。

      “那母亲给你挑可好?你觉得阿桃如何?”

      她对这个机灵的小姑娘印象很好。今天这作画比赛她如何看不出这姑娘是取巧了?但取得光明正大又讨人喜欢。

      次子哪里都好,就是心思有些深,为人太端方冷淡了些。给他配个性格相反的女郎,互补一下正好。

      16岁的三郎都开了荤,二郎对这些却漠不关心。若不是问过端砚歙砚,二郎被子上曾出现过那些东西,她都要怀疑儿子不喜女郎而好郎君了。

      萧衍的眼角抽了抽,从小就跟他打架,现在这般不害臊、扔他柿子的女郎,他不想要。

      于是垂眸道:“孩儿对崔七娘了解不多,但与卫国公府结亲恐有不妥。昨夜接到暗线的禀报,说陛下龙体已经被掏空,病体沉疴,不过是在拖日子罢了。”

      尉迟氏一惊,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作为世家女,她的政治敏锐是相当高的。

      宁国公府这一支曾经作为太祖帝的族弟,当年和卫国公祖先一起辅佐太祖,关系一直不错。但近三代人,都没有通婚,就是因为两府备受猜忌。

      卫国公手握重兵,萧衍才夺回四郡封了晋陵侯,虽上交了兵权卸了差事,但军中威望犹在,且宁国公萧重喜在朝中任尚书左仆射,掌有实权。假如两府联姻,必定会被陛下不喜,甚至深深忌惮。定会为提前为太子扫清障碍,那两府可是得不偿失了。

      如此一想,尉迟氏连连叹气。

      萧重喜一回来就看见爱妻独自坐在椅子上叹气,忙上前问出了何事。

      尉迟氏把今日的事告知了丈夫。

      萧重喜握住爱妻的手,柔声道:“这也值得你唉声叹气?二郎这样的人才还怕娶不到媳妇儿?”

      “当然能找到,我就是喜欢那丫头。你也知二郎性格,换个女郎怕是夫妻过不到一处去。”

      “再等等,那丫头不也还小么?”陛下不过是挨日子罢了,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就快结束。

      萧重喜安慰好妻子,便去书房和儿子们、幕僚们谈正事。

      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被人拒绝了的阿桃回到桃坞,甩了绣鞋便歪在了美人榻上。

      闭月在后面跟着收拾,落雁取来常服,羞花打水进来给她净脸洗手,沉鱼去厨房端来了莲子藕粉羹。

      阿桃吃着藕粉羹,看向窗外的芭蕉正抽出嫩芽,黄绿色十分惹人喜爱。

      想起第一次遇见萧衍,也是在苍岚山的春日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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