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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礼物 ...


  •   等太子接受了父皇驾崩这件事后,就觉得后悔——他那天晚上就该登基的嘛,登基和送走父皇,又不冲突是不是?

      大臣以为太子要做戏,不是,是孝顺到头七,也就没谁去劝。

      哪成想太子只想仁孝三日呢?

      要说谁最懂太子萧眷?那必然是贴身黄门利君大家。

      第四日,利君悄悄去找了太傅周记,言语暗示了一番,周记能混到从一品太子太傅自然是极聪明的,想着给新帝一个顺水人情,就在这日再次声如洪钟提出:“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太子早日登基,以稳大齐江山,以安天下子民之心。”

      众臣见状再次拜倒,萧眷半推半就之下便答应了。他强压住笑意,却又非要做出悲伤之态,一时之间肉笑皮不笑,倒显得有些狰狞。

      周记又道:“先帝突然崩殂,太常寺毫无准备,即位大典还望陛下能够后延一些。”

      萧眷一听“陛下”两个字,站在早春的寒风里也不觉得冷了,只觉得胸腔里无数情绪在激荡,荡得他飘飘欲飞。

      众臣久久等不到回应,抬头一看,新帝竟然脸色微红,眼角眉梢都含笑,赶紧埋下头去——这点戏都不能继续做下去么?

      利君在身后悄悄扯了扯新帝袖子,萧眷的思绪才返回人间。

      大度道:“即位大典不着急,一个月之后吧。”

      众臣拜倒,大呼:“陛下仁慈。”

      这时,雷虫儿亲自捧来的传国玉玺,萧眷就在明帝的灵柩前收下。

      整个交接仪式他表现得非常沉稳镇定,就是毫无悲戚之色。

      众臣心中说不出的怪异感觉,但也只能山呼“万岁”。

      萧眷在这一刻正式成为大齐的皇帝陛下,拥有无上权力。

      他站在丹陛上,看着下首所有大臣、禁军、侍卫、黄门、宫婢皆稽首拜倒,乌拉拉一片,才明白,刚刚那算什么?这才是真正的权力的滋味。放眼望去,远处群山秀美,这是他萧眷的江山。

      太常寺人仰马翻忙了一月后,萧眷完成登基大典,南齐正式开启十七岁的朝廷。

      -

      刚开春,尉迟氏就病倒了,阿桃今日来看望她。

      有些憔悴的尉迟氏拉着她手,高兴道:“只是着凉了而已,多谢你来看我,真是贴心。”

      阿桃被夸得不好意思,脸红红的,直说这是应该的。

      尉迟氏喝了药,便叫她和萧怜去紫藤斋玩。

      一进屋子,她就把丫鬟都赶了出去,神秘兮兮地问:“阿桃,你和我二哥哥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啊?”

      阿桃一愣,不知她何出此言。

      “还想骗我呢,二哥哥昨天说,你要是来府里玩,就派个人跟他说一声。”萧怜觉得好友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真的?”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萧衍居然想主动见他呢。

      自打年底从庄子上回了城里,又遇到先帝驾崩,他们也有一个多月没见了。

      那夜之后,回城路上萧衍对她的态度确实亲近了许多,讲话也不想以前那样时冷时热。

      两人说着话,不为斋的大丫鬟文笔拿着一个紫檀盒子过来。

      “女郎,郎君让婢子送东西来。”

      文笔人如其名,斯文秀气,气质高华,若是走在街上,没有人会认为她是丫鬟,只觉得比一般大家闺秀也不差什么。

      萧怜接过紫檀盒子,看到阿桃的神情,故意问:“我二哥哥可在不为斋?”

      “婢子来的时候郎君在书房。”文笔悄悄抬眼,用余光看了一眼四娘身边的女郎。

      她穿着豆绿色的小袄和同色破裙,露出修长的脖子,肌肤雪白。上衣绣着的花是她没见过的花样子。

      再往上,见她梳着单螺髻,戴了一只镶红宝石的小蝉,看起来活泼简单又奢华贵气。

      耳朵上坠着莲子米大的珍珠,在阳光的反射下,衬得双颊微红。

      听紫藤斋的赵粉说,她是卫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呢。

      这样的女郎,才堪配郎君吧,否则郎君迟不让她送东西,早不让她送东西,非等这崔女郎在的时候才送来呢?那盒子,明明已经预备了好多日。郎君让她送来时,可没说是给女郎的,只说了送东西。

      思维一跳,又想到了之前那个湖笔,伺候了郎君那么多年,只做错了一件小事便被打发了。

      想到这里,文笔垂下眼皮,对阿桃的态度越发恭敬。

      阿桃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被当成了人家的未来主母,她的注意力都在盒子上。

      萧怜坏笑地盯着手帕交道:“文笔姐姐你快回去吧。告诉二哥哥,我明白的。”

      文笔退出屋子,就看到两个女郎打开盒子,拿出一条链子。

      紫檀盒子一打开,阿桃和萧怜就惊了,盒子里铺着红绒布,上面躺着一条金链子。

      金链的坠子是一枚她拇指大小水晶,打磨成了水蜜桃的形状,桃尖微微发红,桃头是绿松石做的一截桃枝和一片小小的桃叶,金链子就穿桃枝而过。

      阿桃直愣愣地看着这条桃链,这定是给她的。

      “这也太美了吧,二哥哥好偏心!”萧怜大喊,那她当中间人居然不给费用的,哪有这么好的事?

      在当时,这么透亮无暇的水晶可比金银鬼冢虎许多,关键是鲜少,就显得更为珍稀。

      然后拉着还在发呆的好友冲到不为斋找二哥哥理论。

      才一进门,就见萧衍端坐在桌边,在对面已经煮好了两杯茶。

      “慢点跑,都快及笄了,跟还没长大一般。”萧衍轻叹。

      二人过去坐下,萧怜才不理会萧衍的教训,直接气呼呼质问二哥哥怎么不给她礼物,有了阿桃就忘了亲妹妹,重色轻友。

      阿桃本身就有些害羞,听了这话更是红着小脸完全不敢看他。

      萧衍失笑着摇摇头,对着阿桃道:“这是上次纵火案和灵谷山中诱杀熊的谢礼,我没忘,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最近才看到这串链子,算是适合送你。”

      不知怎的,阿桃竟有些手足无措,低着头,小声道:“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呃,谢谢,我很喜欢。”

      说着赶紧把礼物抱在怀里不放手。

      萧衍倒是有些意外,他可从没见过崔家丫头害羞的模样,这倒是有些新奇,不免多看了几眼。

      萧怜气得跳脚,她二哥哥真是偏心偏到嗓子眼儿了,明明是她过来讨礼物的,怎么变成了这两人眉来眼去呢?

      气死了气死了,怎么办?好友和哥哥她都不想要了呢!

      萧衍看妹妹急得脖子都红了,起身拿出另一个紫檀盒子推给妹妹——早就被她预备好了的,就知道这丫头自来独占惯了家人的宠爱,要是不给她多备一份还不闹翻了天去?

      萧怜这才笑起来,抱着盒子道:“哼,我这个要是比阿桃的那个差太多,看我不回来找你麻烦。”

      萧衍看着两个女郎风一样来又风一样离开,突然觉得那些烦心事好像解决起来也不是很麻烦。

      歙砚走进来,恭敬道:“郎君,国公爷请您去书房。”

      这书房指的是萧重喜的书房。

      萧衍跨进书房,萧重喜的幕僚们和世子萧律已经在等,众人见礼不提。

      萧重喜一进门就摆摆手,示意大家不必多礼。

      便直接道:“近来周家兄弟把持朝政,连徐国舅都说不上话。”

      幕僚苏先生道:“先帝留下六位辅政大臣,实属遗患啊。”

      “自古以来,朝中二贵主政都能生内乱,何况六贵?”萧衍淡淡道。

      “不错,长此以往,势必互相争权夺利,恐内乱将至啊。”苏先生长叹一口气。

      “我们宁国公府该早做打算才是。”另一位幕僚刘先生担忧道,“三郎君不在建康甚好,只芜湖郡离建康太近了些。二郎君要出建康也不是不能筹谋,可主公和世子怎么办?”

      宁国公萧重喜可也是六位辅政大臣之一,要他脱离辅政大臣之争,安然离开建康,难如登天。

      此话一出,书房里的人都安静了。

      “倒也不是不行。”萧衍垂下眸子道,谁也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二郎有办法?”世子萧律问出了所有人想问的。

      “静待时机吧,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

      众人点头,便岔开话题,开始商议国家政事。

      阿桃直到回到卫国公府还是神思不属的模样,先跑回桃坞,叫落雁给她戴上桃子金链,然后解开小袄扣子,就见晶莹剔透的桃子垂在少女胸前,投下一片盈盈水光,十分动人。

      她捂着脸笑得不行,两排贝壳般的牙齿都露出,眼睛都眯成一道弯弯的缝,倒在床上不能自己。

      四大美人儿看着主子这个模样,偷偷笑了起来。她们可比阿桃大了两三岁,对情事也算开窍了,主子的心思她们哪有不明白的?现在都为她高兴。

      羞花胆子大些,上前道:“女郎,快起来换衣服,该到了去松鹤堂请安的时辰。”

      “好,起。”说着伸出双手,闭月羞花赶紧握住她的手,将人拉起来。

      洗漱一番请安就不提了。

      -

      含凉殿大门紧闭,周记皱着眉头,走近了才听到里面的笑闹声。

      殿里,新帝萧眷穿着玉色里衣,露出大片白晃晃的胸膛,拥着同样衣衫不整的利君坐在龙椅上,正在看热闹。

      利君将一口一个的精致糕饼喂给陛下。

      殿中,十多名侍卫打扮的男子围着两名打着赤膊的侍卫在加油鼓劲,原来是众人在看两人玩角抵戏。

      殿里放着很多炭盆,又关上了大门,整个含凉殿都暖如初夏。

      辅政大臣太傅周记从侧门一进来先被殿中的暖气给熏得头昏脑涨,接着是被这乌烟瘴气的一幕惊呆了!

      周记这人虽然跋扈,但也是读圣贤书、礼记长大的,这种场面实在是有些冲击周太傅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这先帝过世不足二十七日,陛下还在守孝期内,怎么能拥着……拥着一个黄门,还坐在龙椅上,简直岂有此理。

      周太傅暴跳如雷,当即跑过去,大喝一声:“住手。这成何体统?”

      侍卫们见着大官,忙停下来跪好。

      萧眷一看到周太傅这张老脸就够了,当了他这么多年的老师,看在父皇的面子上萧眷敬着他,可现在他都是皇帝了,周记还要来管他。

      利君连忙站起身,给陛下拢好衣服后立马跪下。

      萧眷见下面的侍卫一个个跪着,就如老鼠见了猫,瑟瑟发抖,脸上十分不悦。

      “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周太傅恨不得拧着萧眷的耳朵问。

      “什么什么意思?朕还不能找点乐子么?你们说守孝不能碰女人,朕也没去后宫啊,还不能碰碰男人么?”

      周太傅这是被惊懵了,什么叫,叫碰男人?那这殿中的男人,岂不是……

      想到这个可能,周记脸色由黑变青,大声道:“你们这群人还不快滚出去!”十多名侍卫立刻捡起衣服退出殿内。

      周记向西边作揖礼,愤怒道:“我乃先帝亲点辅政大臣,意乃规劝陛下,陛下年幼,自该好好学习,而不是搞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若是现下不能督促陛下学好,岂非愧对先帝?还请陛下拿出《礼记》,臣要为陛下讲课。”

      萧眷目瞪口呆,周记是太子太傅,难不成他真把自己当成了陛下太傅了?

      萧眷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可太傅他暂时不能动。周记从小到大就是他老师,要是他无缘无故对老师下手,那还不被天下人骂死么?

      只能咬咬牙,接过利君递来的《礼》开始听他讲。

      这无聊玩意儿别的用没有,催眠倒是好手,没到一盏茶时间,萧眷就睡着了。

      周记也不惯着,拿竹片敲桌子,吵醒他后,对新帝愤恨的眼神视而不见,继续讲。

      此后,每日下朝后,周记都要前往含凉殿给新帝讲课,还要布置课后作业,把萧眷整得身心俱疲。

      只能晚上玩,上朝的时候打瞌睡。反正朝中大事有六位辅政大臣处理,他不玩白不玩。巴不得朝事多些,让周记没法管他呢。

      好不容易挨到出孝,萧眷哪里坐得住呢?趁着近日周记事情多,天气也渐好,就让侍卫驾着车在宫里到处乱晃,好好看看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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