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甜》玄橘

17、流光

　　仔细一数有7人，三人正不耐烦地走来走去，另外三人则老神在在的揣着手。

　　还有一人，就是撞到萧怜的大汉，拿着她的玉佩不停的摩挲，他可没见过这么好的玉呢，拿去卖掉应该能卖不少银子吧？他想。

　　阿桃在路边捡起一把碎石头，瞄准后扔出一个。

　　“哎哟，王三，你打老子屁股作甚？”其中一个走来走去的汉子捂着屁股愤怒道。

　　“滚你娘的，老子吃多了么？弄你作甚？你又不是清华楼的流光姑娘。”另一个汉子反驳。

　　“你……”

　　王三语塞，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王三和李五都闭嘴。周四儿，你去看看那女郎追来了没有。”抢玉佩的大汉皱眉道。

　　“是。”那叫周四儿的点点头，就往路口边出去查看。

　　阿桃和羞花躲在暗处，周四儿走过来的时候，被羞花一个手刀打晕，然后拖到巷子深处。她解开周四儿的衣服检查。

　　这周四儿外面穿着粗布衣服，里衣却是绸的，且裁剪得很不错。

　　“这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厮。”羞花不确定道，他们卫国公府的小厮就是发的这样的衣裳，里衣白绸的，真的很像。

　　阿桃也这么认为，抢玉佩的四人走路比较狂放，像是江湖人。周四儿和王三、李五三人，体态适中，行走规矩，倒像是经过训练的仆人。

　　而周四儿身上里衣样式和材料像是富贵人家统一裁剪的下人服装就是佐证。

　　所以这是有人设计想让萧怜落单？阿桃吩咐羞花告诉周围齐家军的人，让他们看好萧怜，必要的时候出手保护。羞花称善而去。

　　她么，就陪他们玩一玩。

　　周四儿去了太久没回来，王三和李五有些不放心，两人决定去看看，同样没走出巷子，就被人敲晕。

　　王三回过头看到一张极其美丽的脸，正想叫出来，那一声就卡在喉咙，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然后将两人拖进一辆马车里。

　　这马车是羞花在隔壁巷子里找到的，车夫在打瞌睡，羞花敲人敲上瘾，就把马车弄了来。

　　阿桃右手手指夹住4个小石子，同时扔出，三个江湖客中了暗算，只有抢玉佩的大汉躲过了。

　　阿桃笑笑：“交给你了。”

　　羞花过去迎斗四个江湖客，阿桃架着马车离开。

　　她对建康城不熟，只能捡了稍微人多点的路走，路上随便抓了一个大叔，想了想，问甜水巷怎么走。

　　大叔一脸古怪，可看在银子的份上还是老实说了。

　　看着美貌女郎驾车离开，大叔摇摇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么小的小女郎居然要去找小倌儿。”

　　马车停在一处幽深的巷子里。

　　阿桃拿出帕子蒙住脸，再解下三人的汗巾反绑好他们，再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摇醒三人。

　　三人死命挣了挣手脚，却发现汗巾越发紧了。三人便明白他们是栽在这女郎手里了，也不大喊大叫，只警惕地盯着她。

　　阿桃暗自点点头，规矩学得不错，也挺识时务的，冷声道：“我问问题，你们三人抢答，没抢到的来一刀；抢到的老实回答，否则也要来一刀。”

　　三人对视一眼，见如此情形，肯定是保命要紧，便点了点头。

　　“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她指着周四问道。

　　三人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才前后回答。

　　阿桃手起刀落，车厢里顿时一股血腥味。王三李五的脸上被溅上一排鲜血，这温热的感觉、略带腥气的味道，让三人白着脸想吐。低下头才看到是自己大腿上血淋淋一道口子，深可见骨，顿时疼得大哭，也有吓的成分。

　　“第二个问题，谁是你们的接头人？”

　　这次三人没有犹豫，争先恐后说：“甜水巷的老吴。”

　　“为何抢我身边女郎的玉佩？”

　　“因为你身上没东西可抢。”王三迅速回答。

　　周四儿和李五再挨一刀，车厢里再次鬼哭狼嚎，然后不知怎的，又变成小声啜泣。

　　阿桃勾起嘴角，很好，看来这群人是针对她，不是针对萧怜。是想让她落单，然后绑到甜水巷。那萧怜应该也只是被绊住而已，人不会有危险。想来自己没有去追他们，他们也有同伙伺机而动来抓她。

　　“最后一个问题，是谁？”

　　这下三人都惨白着脸，抖着嘴唇谁也没说出话。

　　阿桃再次手起刀落，三人手臂上再添一刀。

　　今日是潘玉儿最先主动跟公主打招呼，并带走萧润的。

　　“潘？”

　　三人齐齐跪下来磕头，嚎哭求女郎饶命。

　　阿桃垂下眼眸，抬手劈晕了三人，再收好匕首。

　　驾车去了甜水巷，找了一家最便宜的小倌儿馆，将三人贱卖了15两银子。

　　啧啧啧，这可是她崔阿桃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呢。揣好银子，打算参观一下这声名远扬的甜水巷。

　　其实她早就对这条街好奇了，常听齐家军中籍贯是建康附近的人说，要是回了建康，第一件事就是到甜水巷逍遥快活，边塞的花魁实在是难以下手。

　　甜水巷毗邻秦淮河，此时巷子里热闹非凡，一排排灯笼将巷子照亮如白昼，香风阵阵，画舫上丝竹声不绝于耳。

　　阿桃长舒一口气，这番歌舞升平的景象，实在不是苍岚城的红灯街能比的啊。

　　就在这时，一个颀长的身影跨进了不远处的清华楼。

　　阿桃一僵，身子比脑子快，疾步跟了上去。

　　她穿着女装进不去青楼，好在清华楼旁边的一座楼阁二楼露台上暂时没人。阿桃轻巧爬上两楼之间的巨大杨树，再番进隔壁二楼的露台，再跳到清华楼的屋顶。

　　她上到屋顶，身穿竹青色锦袍的萧衍也正好步行到三楼，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阿桃跟过去，揭了一片房顶的瓦。只见老鸨退出房间，宁国公世子萧律坐在主位，旁边是萧衍、萧徵，还有她的谢家表哥谢叔业和王峥表哥。

　　另一个竟然是安顺侯世子潘翡。

　　她实在好奇几个出色的世家子和一个出名的纨绔子会谈什么。

　　奈何这屋顶太高，阿桃听不清他们的话，正想俯下身靠近点，萧衍似有所感，猛然抬头。

　　阿桃几乎是反射性直起身子，心扑通扑通一阵狂跳。她立刻翻身下来，挂在屋檐下，就听声音，有人上了屋顶查看。阿桃只得从后窗翻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妆镜前清丽无双的流光姑娘正在上妆，听到有响动，以为妈妈来了，便不耐烦道：“别催了，奴家……你是……”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阿桃劈晕。

　　女郎摸着右手小拇指下缘，今儿劈了这么多人，手都有点疼了呢。她笑了笑，对职业姑娘的房间十分好奇，便四处打量起来，火红的罗帐，巨大的金钿床，啧啧啧，挺会享受的嘛。就是屋子有点小。

　　又转回来拿起妆台的珠钗点评道：“品味不错，都是上等货呢……”

　　还没来得及放下，门就被半老徐娘的老鸨推开来，嚷嚷道：“哎哟喂，我的小心肝儿，你还在磨蹭什么？郎君们都等急了。可装扮好了？”

　　走进来一看，眼前的少女梳了个慵懒的发髻，脸庞两边各垂下一缕碎发，戴上珠串面纱，垂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可真是楚楚动人。

　　这慵懒的发髻真的不是阿桃翻墙爬屋顶时弄乱的。

　　老鸨笑得很是谄媚：“我流光宝贝儿果然会打扮，那晋陵侯就喜欢你这清丽劲儿。等下，你忘了这个……”

　　说着老鸨扭着腰去妆台拿了螺黛，给她右眼眼尾下点了一颗泪痣。

　　“晋陵侯喜欢这个，别每次都让我提醒你。”老鸨不好得罪她，话点到就好。

　　萧衍么？阿桃没敢说话，只轻轻福了福。

　　老鸨怕她拿乔，便连忙拉着她疾走，再一把将她推进了萧衍他们的包间。

　　是真的推进去，她脚还在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屋中六人怔怔地盯着她：这流光姑娘，今日是饮酒了么？

　　阿桃赶紧控制住身子，深呼吸几下，向众人行了个礼，走到珠帘后拿起琵琶，调了调音便开始演奏。

　　潘翡笑道：“如何？这流光姑娘是不是甜水巷里最不像姑娘的姑娘？”

　　刚刚的行礼和走的几步，确实没有风尘感，反而像仪态规矩学得很好的世家女郎。

　　萧律饶有兴致地盯着“流光姑娘”，谢叔业点点头，向潘翡举杯。

　　潘翡也不居功，看着萧衍道：“这局虽然是我攒的，但是，流光姑娘可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才来的，否则，光是我要见她啊，得排队排一个月呢。”

　　萧律对这种局比较熟，边喝酒边用手在案上敲打着节拍，“这建康城里还有我们家二郎弄不上手的姑娘么？”说着大力拍了拍萧衍的肩膀，萧衍笑笑没说话。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实际上饱含萧世子的辛酸控诉。他出入甜水巷那是要被母亲责罚的，二郎来一次，母亲就什么话都不说，反而还高兴。瞧瞧这心眼子都偏到右边去了。

　　“流光姑娘”听着几人的谈话，手下便弹错了一个音，不过屋中几人笑得高兴，好像并未发觉。

　　萧衍笑着举起了酒杯，有意无意地瞟向“流光姑娘”，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流光姑娘”的右脸。

　　潘翡也发现了萧衍的反常举动，不只拿眼睛笑话他。

　　谢叔业和王峥其实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如果只是聊天喝酒那可以，但多了个潘翡，尽说些下流荤话，局的味道就变了。

　　萧三郎也不喜欢这种局，就不明白小曲儿有什么好听的。潘翡的嘴也不干不净，偏大哥还能跟他接上话。萧徵摇摇头只顾埋头喝酒吃菜。

　　潘翡攒这个局表面是上答谢王谢萧三家，在陛下为太子选妃这件事上帮着潘家说了话，实际上是想结交三家最出色的郎君。

　　王谢萧三家都不想掺和进后宫，底蕴浅薄的潘家想往里钻，他们也不介意卖个人情，毕竟潘家女郎当了太子妃，总比便宜周家的好。周记周思自己没有女儿，但周家旁支可是送了不少女孩儿来建康养着，随时等着攀关系呢。

　　此时大家都不知道太子妃选定的是弘农杨氏女。

　　阿桃发现萧衍在盯着她看，这是认出她了？她想起老鸨的话，晋陵侯喜欢流光姑娘，潘翡也说，见到流光，是看萧衍的面子。

　　所以萧衍是流光姑娘的入幕之宾？萧二郎不是不近女色，而是有情深义重的红颜？

　　“流光姑娘”接连弹错音，连纨绔子弟潘翡都听出来了。皱着眉放下筷子，喊道：“行了，换个十八摸吧。”

　　谢叔业和王峥差点喷了酒，这潘翡还真是一个时辰都装不过去。

　　萧律内心哂笑，瞧瞧，这就是北方世家出的嫡子，教养成这样也是不容易。偏陛下还十分宠幸潘家。

　　阿桃抽了抽嘴角，摇头道：“我……奴家不会。”

　　“要不你别弹劳什子的曲儿了，跳个舞好了。”潘翡舔舔嘴唇，盯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丰满的翘臀，来个胡胡旋儿舞，还不勾死人啊。

　　这话一说，萧律也来了点兴趣，坐直了身子看着珠帘后的流光姑娘。

　　没等“流光姑娘”回答，萧衍皱着眉头起了身，几人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此时，房门打开，冲进来一个女子，娇声道：“几位郎君抱歉，奴家刚……”流光姑娘看着屋里竟然已经有了一位姑娘，声音戛然而止。

　　谢叔业、王峥、萧徵、萧律和潘翡有些反应不过来，才进来的姑娘没戴面纱，赫然是真正的流光姑娘。

　　潘翡瞪大眼睛，指着珠帘后的“流光姑娘”道：“那你是谁？”

　　话音未落，这位“流光姑娘”快速分开珠帘，一个纵身从窗户跃出。

　　谢叔业、王峥和萧律忙跑到窗边一看，清华楼修在水边，窗外就是秦淮河，可河上一片平静，哪里还有姑娘的身影？

　　屋里的珠帘还未完全平静下来，几人各怀心事，再无之前心情。只有潘翡和萧律在流光姑娘问话，顺便摸摸小手之类。

　　“各位先聊，在下去更衣。”萧衍淡淡道。

　　阿桃双手挂在杨树枝上，摆动身子借力向前，轻轻落在地上。

　　再无心情逛甜水巷，她解下珠串面纱，随手扔在路边，想着羞花她们该着急了，便挑了一条人少的路走回去。

　　和甜水巷一街之隔，这边冷清得可怕，路边除了照明的灯笼，没几个人在晃悠。

　　拐过角落，便看到一个竹青色的身影。阿桃心中一酸，只觉不想和他说话，转身要走。

　　“崔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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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有什么建议或者意见都可以在评论里面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