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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手足 ...

  •   雷虫儿没来得及劝,只能跟上去。走过水车,那声响越发清晰,他脸色大变,手开始颤抖。

      萧重喜回神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继续往前。

      “快些……”

      “这样够快么?”

      “够,够,你,好厉害,比,陛下,厉害多……”后面的话变得支离破碎。

      然,这不妨碍萧重喜脸色变得铁青。

      雷虫儿已经冷汗淋漓,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整个身子跟着颤抖起来——他听出来了里面的人是谁啊。

      萧重喜按住往上涌的气血,狠厉地冲着雷虫儿使眼色。

      雷虫儿只得起身,蹑手蹑脚走过去一脚踢开了房门。他赶紧低下头,半点不敢看屋里的情形,可空气中弥漫地味道已经说明了所有事情。

      门被踢开“啪”的一声撞在墙上,帐幔中的郎君一愣,旋即飞快翻身下床,捡起裤子想都不想便往厢房的后面跑,须臾就不见了踪影。

      帐幔里剩下的那个还沉浸在之前情事中对外界的事都不敏感,直到那声巨响出现郎君退开她的身子她才反应过来,出事了!

      透过青色的薄纱帐幔看出去,闯进来的两人的身形实在是太过熟悉。她登时灵台一片空白,如同石化了般惊恐得一动不动。

      萧重喜大步走过去撩起帐幔,借口身体不适没去清凉山避暑的吴贵嫔正拥着锦被掩住雪花般的身子,脸色惨白,抖如筛糠,额头上豆大汗水直往下滴,连一句“陛下饶命”都说不出来。

      -

      次日朝会,众臣见陛下一脸阴沉地坐在龙椅上感到微讶——陛下不是前日才去清凉山么?

      更有眼尖的大人已经发现太子殿下今日没来上朝。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纷纷猜测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雷虫儿绷着脸立在一旁,人到齐后直接宣读圣旨。

      “……钦此。”

      “众位大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默数三息众人都没反应过来,萧重喜起身疾步走出大殿,雷虫儿宣布“退朝”后忙跟了上去。

      魏王萧衍跪下,一如往常朗声道:“恭送陛下。”

      这时候殿中的诸位大人才回过神来,齐齐跪下高呼恭送陛下。

      魏王起身,阔步走出大殿,眼睛一点没有斜视,表情都没变一下,愣是令殿中活成人精的大臣们没看出半点端倪来。

      文武百官看着如青松般挺拔的魏王殿下,心中颇为复杂,更多的是疑惑。

      陛下,竟然废了太子!

      圣旨上说太子殿下:多年来未立寸功,且蠢笨无脑、无君无父。

      这么看来陛下昨日突然回宫,只怕是太子犯了事触怒了陛下,可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呢?

      他在位多年,“蠢笨无脑”真不至于,而“无君无父”的指控太严重,又显得意味深长。但他们没听到一点风声,近日也没有调军的痕迹。

      众位大人纷纷猜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太子党官员一头雾水,但内心明白太子这次是被魏王反将了一军,还没了翻身的余地。有的想着赶紧回去销毁与废太子有往来的证据,有的已经开始另谋出路……

      被人猜测的太子萧律将自己关在书房一夜。

      他很茫然,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昨日他的确约了吴贵嫔去蓬莱殿谈事,真的是谈正事!

      当他明白二郎已经不可挡时,便动了杀心。直接斩杀手足这种遗臭万年之事他不想做,就选择暗杀,可两次均失败,有一次还差点被抓到把柄,父皇虽没明确说是他干的,却明里暗里敲打过他好几次。

      如此一来,只能退而求次让父皇主动厌弃萧衍,方法有两个——逼宫和私德有亏。

      逼宫是行不通的,他一回来就上交了兵权,也没和其他武将拉帮结派,想让父皇猜忌都没理由。于是他和莫如春商议做个局让他与宫妃有染,哪个郎君能扛得住头罩绿云?尤其这人还是天子。

      这个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吴贵嫔——年轻、美丽、勾人,更重要的是好拿捏。

      仲夏日很热,他才走进蓬莱殿厢房,便被屋子里的馨香吸引。

      吴贵嫔那淫、妇竟然脱光了躺在床上,玉、体横、陈,媚眼如丝,萧律当即决定先办“正事”后说正事。

      这段日子先是萧衍大胜归来,再是摆平荀家的那些破烂事,他汲汲忙忙心力交瘁,当触碰到吴贵嫔的冰肌玉肤时,那根连续紧绷数日的弦,“铮”地断了!

      晌午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很渴望,抱着吴贵嫔一次又一次,直到听见门被踹开,他透过帐幔仿佛见到了父皇,这才清醒过来,从厢房净室的窗户仓惶逃回东宫。

      他是被冤枉的啊,那屋子里定然是点了催情香!

      一定是被萧衍算计了!可恨他还是慢了一步,父皇一定会听他解释的,不,父皇不一定知道是他做的……吴贵嫔那贱人平素说爱自己爱得发疯,她该不会出卖自己的吧?

      越想脑子越乱,萧律疯魔了一般起身扫掉案上的笔墨纸砚等,接着推倒了博物架。

      门外的小黄门听见里面接连声响,又不敢敲门问一声——万一太子殿下拿他出气怎么办?

      连萧律都能想到的事,萧重喜怎么可能想不到?

      他第一个想法也是太子被人陷害,于是审问吴贵嫔宫里的人,这不审不知道,一审便是“惊喜”——吴贵嫔和太子有染,竟然已有两年之久!

      也就是说,孝昭仁皇后薨逝后没多久,他俩就勾搭在一起。是啊,尉迟氏过世后,他都不怎么进后宫,也没有再临幸过宫妃,原来这些高门出身的女郎竟也是如此不甘寂寞么?

      萧重喜勾起嘴角,眼中的狠厉要将下面跪着的吴贵嫔和宫婢射穿一个洞。

      雷虫儿只觉得周身一冷,往后退了一步。

      吴贵嫔跪在下首呆呆傻傻没分辨一句话,看在众人眼中这既是默认又是保护情郎的表现,那求饶的宫婢黄门们已经将额头磕破了,鲜红的血在光亮的地板上十分刺眼。

      李孙扛着低气压进来报:“钟太医求见。”

      萧重喜挥挥手,禁军将吴贵嫔和她宫里的宫婢黄门堵上嘴拉走。

      钟太医对这些视而不见,径直道:“陛下,老臣查了一下雷大家给的香料,就是普通的香料,并未含有毒之物。”

      “催情呢?”

      钟太医头埋得更低:“无。”

      萧重喜闭上眼瘫在龙椅上,抬手按了按眉心。

      雷虫儿上前用中指按着陛下的太阳穴开始轻柔的按摩。

      钟太医无声地行礼退出。

      偌大的殿中无人说话,只有主仆二人的呼吸声。

      雷虫儿不知萧重喜在想什么,他只想着自己那件袖中藏过香灰烬的衣裳已经叫李孙烧掉,这右手食指上的烫伤要务必小心,千万不能让人知晓。

      萧重喜现在什么都没想,那香正常他着实松了一口气。当然,不管熏香里含不含催情香,这个太子都废定了。毕竟还没哪个儿子敢给老子戴绿冠。

      废太子的圣旨传到东宫时,萧律简直不敢相信,口口声声喊着要再见父皇一面,一切都是萧衍陷害他……黄门左右为难,还是决定去通报陛下,只得到两个字“不见”。

      荀氏笑了笑,默默指挥着宫女黄门收拾好东西。

      “聪郎那边收拾好了么?”

      “好了,皇长……郎君自己去看着收拾的。”荀嬷嬷红着眼道。

      荀氏笑笑:“是啊,我的聪郎这么好,也就是那些瞎了眼的才看不到呢。”

      “太子妃……”

      “乳娘,我现在已经不是太子妃了,以后得改口。”荀氏接到圣旨时心情莫名复杂,但没一会儿便平静下来,“不瞒你说,我当了这个太子妃之后就没有一日快活过。而今很好呢,我的聪郎不会被强压着学那么多东西,也没人要求他必须去讨好陛下。这东宫的妇人要少一半,荀家也不会再来寻我,要求我帮他们找升官发财找门路,救人赎人的事也不需我再管。挺好的,少了许多是非呢。”

      荀嬷嬷见荀氏这么想得开,也抹了泪点点头:“太子妃……不是,王妃说得极是。”

      荀氏不再说那些,起身清点东西。属于太子妃的东西都是上了册子的,自然不能带走,僭越的东西以后也不能再用,带走也没意义,实际上偌大的东宫里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少之又少。

      “赵王殿下,请快些吧,马车已经在等候了。”禁军将军面无表情道。

      萧律阴沉着脸看了一眼已在车上的荀氏和聪郎,别开眼上了马车。

      聪郎呼吸一紧,下一刻,荀氏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背,他才长舒一口气沉静下来。

      一家人一路无话。

      萧律被废掉太子为赵王,终身圈禁于赵王府。

      这赵王府本是打算赏给有功之臣的,如今被指充作赵王府。里面粉刷一新,家什都已经换过,花园造景也是工部过问的。

      到底是萧重喜看重了二十多年的嫡长子,太子常用的东西都允他带走,并且可以继续使用——毕竟他以后不能出王府,关起门来谁又看得到呢?他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

      漏液时分,城外乱葬岗,一名黑衣人扒开一口今日入夜后才抬过来的棺材,借着月光看,躺在里面的妇人赫然是被赐鸩酒的吴贵嫔!黑衣人将一粒药丸塞进她嘴里,再一抬下颌让她将药咽下去。

      一盏茶后,吴贵嫔苏醒过来,黑衣人将准备好的包袱塞给她,“里面有换洗衣物、户籍、盘缠。我立刻送你出建康,至于你想去哪里都可,但切记不能再回让人认出你,有人认出你的下场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吴贵嫔忙不迭点头,拿着包袱跨出棺材上了马车。黑暗中,那座金丝笼越来越远,她眼中含泪,笑了起来,她终于自由了!前路会很难,但她不怕。

      -

      太子倒台,他的幕僚清客自然是要被遣散的。莫如春等幕僚趁着夜黑风高悄然出走,只是才出东宫侧门便被一路人马给捂了嘴带走。与他同样待遇的还有白日里挎着一个小包袱,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青衫的杜溺。

      此时杜溺坐在案边,拿出随身带的书本翻看起来。

      “咯吱”,进来一位身量高大的郎君,杜溺见着来人有一瞬惊愕,旋即面无表情起身行礼:“草民见过魏王殿下,敢问殿下将草民关在此处有何用意?”

      萧衍见床铺未动,知他应该是一直坐着,案上的水壶茶盏也没有水渍,便知道他很防备。

      “没有什么用意,稍后便请杜先生上路,毕竟袁锋之死跟你很有干系。”

      他才审问了莫如春等一干幕僚,知道害死袁锋的毒计是他和另外几人合谋的,但那小卒和伍氏却是受过杜溺恩惠,当年也是杜溺出面劝说小卒和伍氏答应陷害袁锋。

      杜溺嗤笑一声,不再看这位年轻俊美的魏王,而是继续翻书。未几,他带着三分猖狂三分冷意四分苍凉道:“若当初太子殿下肯早些听从我的劝谏,此时你焉有命在?”

      萧衍闻言笑起来,“如此,便请先生暂时住在这里吧。”说罢起身离开。

      这时已是掌灯时分,杜溺的屋子里还未点灯,他看着窗外夕阳敛起最后一丝光亮,神色莫辨。婢女送来饭食和酒水,并点亮了灯。饿了渴了一日的杜溺终于能放心享用好酒好菜。

      “你当真要放过杜溺?先前不是还言之凿凿要处死他么?”蓁叶院里,阿桃撇撇嘴。

      萧律被圈禁,他的一党势力也要连根拔起才行。何况此人还跟袁锋的死有关系,这不大像萧衍会做的事,便又问,“他跟你说了什么让你瞬间改了主意?”

      萧衍放下筷子,将见杜溺之事说了一遍。

      阿桃恍然大悟,旋即叹道:“萧律放着杜溺这等大才不用而选择用莫如春那种谄媚小人,实在是……”识人不明。要知道今日萧衍是决心处死他的,他在那样的情况下,仅用了一句话便化解了自己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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