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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收复 ...

  •   魏王大帐里,尉迟德也在问:“将军,图啥呢?”

      这次连萧台也不明白了,站尉迟德这边。裴伯玉沉着脸没说话,他是早就说要休整几日再行进攻,只是没人听而已。

      萧衍道:“是,这次是本王错了,太过急功近利,才导致这次失败。”

      谢叔业明白他是想让建康的人看一看北伐没有错,哪怕是在大宁国内问题还很多的时候,北伐也是值得的。

      伸手拍了拍萧衍的肩膀:“休整几日吧,天气没这么恶劣了,我们再开拔。冬季应战确实是对于南边儿人来说有些难。”

      “不行。”萧衍摇头,“不能休整,现在军心已经动摇,我们越休整,将士们越发失去斗志。”

      “将军明日还要出战?”裴伯玉失声道,觉得萧衍简直是疯了。

      萧衍翘起嘴角:“别急,我们需要一场失利,他们需要一场捷报。”

      到得次日早上,天气大好,可营中士兵气势低迷。昨夜他们是真的恐慌啊,怕北陈趁夜偷袭——毕竟离得太近,又因寒冷而产生了厌战情绪。

      而且昨夜,听斥候回来说,北陈又有一股约莫五千人的援军正往这边赶,就吓得人更睡不着了。

      白日里整个大营都人心惶惶,面带焦虑,练兵都很不得劲儿。要不是萧衍带兵军纪严明,这些人哪还有心思操练啊?

      萧衍等主将也是一夜没睡在商议后续,通宵都有斥候、探子在进出回禀事情。

      到得夜幕降临,他下令众人集合,骑在马上朗声道:“大宁的儿郎们,我等一路至此,虽不屠城劫掠,但我等杀人父兄、掠人子侄这些根本算不清楚。北陈之众,为我大宁仇雠!北伐之时,我等才五万人马,而今收息流民已达十万余众。今日之事义不图存,若我等不能平其城垒,诸君无需假狐疑,定会被北陈屠杀殆尽!”

      此话一出,众将士目瞪口呆,然后开始嗡嗡嗡议论起来。

      “是啊,我们是孤军呢。大陈乱成那样,到处都是打仗的,把我们老百姓不当人。当初将军从死人堆里将我们救出,给我们吃穿活到现在,不就是这条命么?还给将军得了。”

      相比北陈的胡人叛乱性情暴虐,萧衍的北伐军虽是南人却没有劫掠惊扰过一个妇人和百姓,没有坑杀俘虏,更没有踩踏过庄稼,不许骑马踏入田地,买任何东西都必须付钱……因此这些路上收的流民你看我我看你,都决定跟着北伐军干到底。

      “老子在考城时还抢过人家的钱,还调戏了那家妇人,这要是被逮到,估计会被打死。”

      “哎,将军贵为魏王殿下,还有侯爷,这么几个月以来都是同吃同住,我们吃啥他们吃啥,将军们都不怕,老子们也不怕,跟北陈胡蛮子拼他娘的。”

      “对!拼他娘的,早点打完了好回大宁去抱媳妇儿。”

      ……

      “兄弟们。”尉迟德策马走到表哥身旁,粗犷地嚎了一嗓子,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听他道,“荥阳城不像大梁,里面可有三个大粮仓,有着充足的粮草。拿下荥阳,咱们就在那儿过年,美酒好菜绝对少不了各位兄弟的!让诸位好好休整休整,咱们过了年再打。”

      所有士兵登时明白过来,原来将军之前是为了粮饷才着急着进攻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往前打就是了,立即高举手中的武器,齐声道:“杀!杀!杀!拿下荥阳!”

      谢叔业含笑看着萧衍,后者回了一个笑。他又伸手拍了拍尉迟德厚实的肩膀,对方黑大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裴伯玉和萧台实在是对萧衍、尉迟德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难的情况下,他们居然几句话就让动摇的军心稳定下来。

      等到深夜,部众在萧衍和尉迟德的鼓舞之后,发动突袭,无不奋死争先斩杀敌人,天亮之前,终于登上荥阳城楼。步兵撞开荥阳城门,大军长驱直入,激战至次日晌午,攻克荥阳。

      南宁军攻城时,连日宴饮结束后的北陈将领正在御女。下面的守将见要守不住了才急忙去太守府请三位将军,刚从美姬身上爬起来的将军们腿都是软的……

      不久,北陈的援军到达荥阳外三十里,裴伯玉一马当先,带领三千骑兵迎击,背城而战,再次大破北陈五千援军。

      马渚、孟德春皆身死,袁凡仅单骑逃往虎牢关投奔邓天隆。

      -

      终于赶在冬至前攻下荥阳,宁军入主荥阳城,在此补充物资,萧衍却没有下令暂停军事,而是立马向虎牢关推进。这也是被逼无奈,他本想打算在粮丰城大的荥阳休整,就近勘察虎牢关,待到开春再行攻关,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虎牢关乃有名雄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自从荥阳失陷后,邓天隆不敢再轻敌,必要每日三次巡视关隘防御。

      斥候回报宁军又在黄河北岸牧马了。

      袁凡大笑道:“如何?老夫走时可是派人将荥阳的粮仓都给放了一把火的,萧衍就算能救,又能救下多少呢?十来万人呢,每日需要消耗多少粮草?更别说战马还需要吃食,正值隆冬,我倒要看看他去哪里调集粮草。哼,他敢孤军深入,老夫就敢坚壁清野。”

      “袁廷尉高明啊,本将军就说呢,马将军和孟将军拼死奋战,最终落得悬头颅于荥阳城外,偏就袁廷尉单骑逃了出来,委实是智珠在握啊。”邓天隆忍不住讽刺,心中暗道:你这顶多算“清野”,“坚壁”从何而来?弃城与同侪而逃的小人!

      袁凡脸色微变,旋即笑了:“呵,邓将军易地而处,又能多杀几个南宁人呢?而本官现在烧了他们的补给粮草,这可是让所有南宁人有去无回啊。”

      邓天隆懒得跟他一个文官打嘴仗。此人枉顾老马老孟的性命独自逃脱,毫无道义可言,就算这次真能擒下萧衍,这样奸险狡诈之人也留不得。

      堂兄邓天穆舍不得杀掉袁凡,那就由他邓天隆来代劳。

      袁凡见邓天隆离开,冲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只会打打杀杀的武夫,浑然不知智取的蠢蛋。

      文官历来看不上武官,却不知对于主帅来说培养出一个将才的难度丝毫不亚于培养一个六部主事。荥阳之战一夜就折损两位大将,算起来邓家损失惨重。

      萧衍大营里。

      尉迟德道:“将军,你说他们会不会上当啊?要是这姓邓的不出关可怎么办?”

      “放心,邓天隆等不了几日了,他一定会出关的。”他可不如他堂兄邓天穆有耐性。

      当萧衍的大军进入荥阳城时,就发现粮仓起了火,赶忙扑灭火势后粮草还是被烧没了四成多,众人长舒一口气。

      可剩下不足六成也不够大军吃到开春的,而虎牢关易守难攻,实在是不好打。

      萧衍也没想到袁凡那厮竟然还敢清野,而今是被逼到不得不提前拿下虎牢关,关内必然囤着不少粮草。否则他们十多万人和战马吃什么?在城里关久了又无充裕补给,迟早会劫掠百姓。只要一动百姓,他们这次北伐绝对会以失败告终,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出现。

      也好,你要清野,本王成全你。

      于是让人放出荥阳城粮草几欲烧毁殆尽的消息,后几日甚至牧马黄河边,佯装已无粮草给战马吃,需要马儿自己在冬日里找草吃的假象,以此诱导邓天隆出关进攻。

      只要对方出关,萧衍就有决胜的把握。

      又过了几日,北陈斥候见萧衍大军的防备很是松懈,换防也越来越密集。可换下来的士兵不是回去休息,而是在个隐蔽地方席地坐下,好似饿得不行,一步都不想多走。再仔细打量,发现他们一个个面皮青黄,面露焦灼。

      此时的南宁军必定又饿又冷又困又乏,邓天隆和袁凡都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当即下令大军出关与宁军决一死战。

      谁知当邓天隆和袁凡带着人马出关来摆开二十余里的阵势时,萧衍竟下令所有人退回荥阳城闭门不出。

      退还是不退,这是个问题,邓天隆有些纠结。

      “退什么?他们现在饿得不行,关闭城门只是暂时的,咱们就大军屯驻在此,耗也要耗死宁军!”袁凡冷笑道。

      这倒也是。邓天隆有些动摇,他其实更主张退回虎牢关。但不退的话一是可以震慑宁军,二是可以饿他们的马匹。

      商议此事的将领也分成两派,暂时谁都无法说服谁,只好都看着邓天隆,让他拿主意。

      主将们还在帐中纠结退不退这个事时,几万大军清晨出关行军,然后严阵以待,结果对方屁都不放一个龟缩起来。那自己这边呢,到底打还是不打也没个命令。

      兵家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再加上这鬼天气过了中午就降温,众将士披坚执锐在寒风中站了半天实在是疲惫不堪且泄气,要知道甲胄可有几十斤重,兵器也超过十斤!而且不知道退不退,后勤兵便没做中饭,本来预备了一点干粮,可主将都没叫吃的,下面的人哪里敢用?

      这下子受冷挨饿的变成了北陈军。

      到得下午,主将们才终于达成一致:不回,死守,拖垮宁军。是以下令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那一声声“切”从所有士兵口中发出,瞬间弯了背脊,放下兵器席地而坐。有带干粮的纷纷拿出来分给同袍一点垫垫肚子。

      大帐正扎着,后勤兵也快速拿出锅子,将粮草倒在锅里,开始生火煮饭。

      哪曾想,此时荥阳城那边的南宁骑兵却猝不及防地杀出来。

      邓天隆和袁凡甚至来不及叫士兵们列队上马,就见又饿又疲惫的士兵们被地砍倒在地,须臾便死了一大片。

      由于上次荥阳被夜袭而大败的阴影过于强大,袁凡又是一个招呼都不打直接逃走,而邓天隆在奋力拼杀后才发觉,这些宁军哪里快饿死了?分明一个个马槊、大刀、长枪耍得虎虎生风好么!他自己才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兵器都要拿不稳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邓天隆当即弃关而逃。

      萧衍占据虎牢,通往洛阳的大门已然敞开。

      -

      听到军报,桐娘极为惶恐。

      到底只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妇人,在后宅和朝堂上有些小心机,但对军事上知之甚少,登时就乱了心神。

      暗卫从阴影处出来,道:“娘娘和陛下还是离开洛阳以避锋芒吧。”

      自邓天穆回晋阳去后,昔日宸王薛元勰的暗卫便找到了桐娘,认两岁的子悠为主。在他们心中,自然是桐娘和子悠的安全为重。

      薛元勰养的暗卫不算多,再加上他出事后也有叛逃的,现今剩下了三十多个暗卫。他们虽然都是以一敌五十的好手,可也架不住十万人马的大军啊。还是离开洛阳最为稳妥。

      桐娘深以为然,现下洛阳的禁军不足三万,且这些人承平已久,战斗力如何不好说,死守洛阳等待救援不是长久之计,萧衍此人一路势如破竹又杀伐果决,自己和子悠落到他手里定然活不下去的。

      是以桐娘当机立断,找了个月黑风高夜逃往河内,同时召邓天穆速速派兵南下救援。

      就在桐娘抱着子悠离开洛阳后十日,萧衍率大军进入洛阳。

      他本没想在这时候进攻洛阳,只是让谢叔业带着一万人马驻扎在洛阳城外以示震慑,外加以此告诉洛阳百姓他不会强攻杀掠,同时命老大夫在城中大肆宣扬“太后陛下已逃走,洛阳无人拱卫”的消息。

      桐娘子悠离开时带走了七成禁军和大部分官员,洛阳一夜之间成了无主城。七千左右压根儿没打过仗的禁军和本就只剩十之一二的百姓,看到那么多人来以为是要攻城,双方对峙两日,洛阳方选择放弃,开门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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