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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小丑 ...

  •   “涉嫌谋反”的薛愈和潘鹏则被一路押送到洛阳听候审问。薛愈也想去洛阳到陛下面前当面陈情。

      然,途中路遇大雪封路,众人无奈,只得就地停留些日子。等到路途勉强能行时,薛愈、潘鹏等人却遭遇了山贼洗劫,无一人生还。

      与此同时,正得了一大笔金子的赵长乐,在青楼销魂一夜后,暴毙在花魁床上。

      -

      进入腊月,南边儿积极准备过年,这却是北边发动南下战争的最好时机。先帝总是太在意汉人文化,什么礼不伐丧、春当养息?大多数北陈人觉得就该趁南人空虚时长驱直入,尤其是他们更适应寒冷时节作战。

      胡国丈自然也是这么认为,他以外戚关系出头,朝中还有部分大臣至今不服他。

      这日,他召来陈懿问计,“你说老夫趁此南征如何?”

      陈懿眼波都没动一下,放下茶盏道:“无不可。早先前齐将南边儿折腾得民不聊生,南宁必然正忙着恢复国力以及巩固大权,此时南征不失为一个好时机。只是要选择好的进攻地。”

      “老夫正作此想。依你看,选择哪里比较好?”胡国丈很欣慰。

      陈懿笑了笑:“国丈爷这么说,定然是心中早有打算,且国丈爷高瞻远瞩,在下全听国丈爷的吩咐。”

      这话说得胡国丈身心俱爽,笑道:“知老夫者,陈懿也。老夫思来想去,莫不如攻打蜀郡?”

      陈懿眼角一抽,快速垂下眼皮佯作沉吟状。

      “蜀郡可不好打,国丈爷可要三思。”他这语气非但不劝,反而还有一丝不易觉察地挑衅。

      “正是难打,打下来才是不世之功。且拿下蜀郡这肥沃之地,控制长江天险,才有一举拿下建康的机会。”

      他想得很好,从陆路攻打建康势必会被南宁强烈反击,只有从长江顺流而下,建康方才无可守,当初萧重喜萧衍父子不就是走的这条路子么。

      陈懿还能说什么?

      “确实如此,那在下便祝国丈爷马到成功。”他起身揖道,“在下这就去为国丈爷办理军资等物事宜。”

      “好,交给你我也放心。只是这次老夫想留你在洛阳,注意各方势力动向。”胡国丈拍了拍陈懿的肩,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在下明白,定然为国丈爷守好基业,以及太后娘娘和陛下的安危。”

      胡国丈老怀安慰,就知道陈懿能懂。

      陈懿噙着浅笑退出书房,回到值房去做自己的事。

      攻打蜀郡有多难还有比他更清楚明白的么?阎王叫你去送死别人根本拦不住。出了这个意外,他后面的计策都得改一改了,不过倒是省事了不少。

      陈懿还是花了不少时间,将后勤条目整理得十分清楚明白,胡国丈很高兴,在胡太后面前大力夸赞他有才干是能人,并表示他不在洛阳时,遇事不决可听听此人的建言。

      一月后,胡国丈领兵十万向蜀郡进发。

      同时,苍岚城接到从马头城而来的密信。

      崔良恭打开信笺,拿出一本《孙子兵法》,开始破译密文,上书“胡国丈不日伐蜀”。

      崔良恭和二郎崔瑜一怔,旋即脸色都有些古怪。

      须臾,崔瑜爆发出大笑:“这个胡国丈是想立功想疯了吧?他以为他也是我妹夫那般人才?当真是笑话。”

      连崔良恭肃穆的脸上都出现一丝嘲笑:“行了,不可小觑对手。”

      “是,父亲,儿子这就派兵支援蜀郡,定然守好剑门关、白水关,让北陈贼子有来无回。”崔瑜双眼明亮,脸上带笑,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崔良恭十分满意,提醒道:“骆谷道也得守好,难保对方没有胜算。”

      “遵令!”

      崔瑜大步退出营帐,前去点兵。

      崔良恭侧看向东北方,自从得了这女婿,次子暴躁易冲动的性子都变得沉稳不少,年轻人啊年轻人,没谁愿意被比下去。只这胡国丈一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冒进,也不怕闪了老腰。看来女婿女儿回归大宁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

      洛阳城中咸阳王和安阳王也在讨论这事。

      “你说胡国丈去打蜀郡能成么?”要真让那厮拿下蜀郡,外戚就会把宗室藩王挤到边缘去。

      “哼,蜀郡岂是这么好打的?你没读过史书么?”咸阳王喝了一口酒,觉得美妙无比。

      “本王知道啊,所以本王才不明白他为何选了蜀郡去立功,这不是……”傻么?

      那胡国丈少年时就被胡氏放逐到高句丽去了,连蜀郡具体在哪里都不清楚吧。

      咸阳王讥笑道:“前一个平蜀之人是谁?南宁的魏王,据说只花了二十天。”

      安阳王恍然大悟,随即发出嗤笑,如此行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不过这样也好,胡国丈离洛,正是宗室藩王翻身的好时机。

      这一两年宗室真的被胡国丈一党打击得好惨,他们只能伏低做小保住性命,而今如何会放弃这次机会?二王心照不宣,相视而笑。

      许是上天真的看不过外戚势力大涨,又给藩王增添了一项助力——陛下薛恪在冬至家宴饮酒后感染了风寒。

      胡太后一直不太信任藩王,不许藩王侍疾,而召来自己的姘头之一侍中王显去服侍陛下。

      结果薛恪这一病直到腊月中旬都没见好转——对情事逐渐开窍的陛下,已然能看出来男女之事那点不寻常了。

      哪怕胡太后因他在病中已经很克制了,但她天生尤物,一颦一笑都似乎向人传达着妩媚,二人见陛下睡着,哪有不偷欢的?完全没想过薛恪是懒得看他们眉来眼去索性装睡,只觉得这样十分刺激,听到外间传来母后的娇吟声,薛恪双手攥得紧紧的,就差吐血。

      这段时间王显一边为小陛下侍疾一边与咸阳王、安阳王及方氏父子共理朝政,几人之间数次冲突,各不相让。

      胡国丈离洛,此时朝中权力真空,二王以及方珍方中父子不想再等,决定立即采取行动。

      这日,众人来到正福殿大斥王显服侍陛下不力,导致陛下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要将王显治罪。

      王显自然不服的,陛下病没痊愈,这他娘的也要怪他?那不是整个太医院都该被拉出去砍头?

      “王大人,本王请了永宁寺的高僧算过。高僧说王大人八字与陛下相克,偏生王大人非要服侍陛下,导致陛下病情加重,你意欲何为?”咸阳王抬手指着王显鼻梁高声质问。

      王显一惊,狗娘养的咸阳王,这话就差直说他王显想克死陛下了。

      “什么高僧?哪个高僧?王爷可敢请他来当场对质?”

      安阳王幽幽道:“王大人省省吧,高僧早就跟王大人当面预警过,可惜王大人非但不自动远离陛下,还一如既往进出正福殿,你这是蓄意谋害陛下。”

      北陈崇尚佛教,对高僧的话绝大多数人都深信不疑。

      可王显哪里听过高僧说这话?忙大声呼喊冤枉,斥责二王及方氏父子胡说八道,意图谋权,病急乱投医地叫守在门口的侍卫将几人赶走。

      而方氏父子掌握禁军大权,王显怎么能指挥得动属于禁军的正福殿守将?

      还是一个小内侍瞧情况不对,立马偷溜去涵春殿禀报太后。

      小内侍到了涵春殿门口便被扣下,焦急得不行,可守门的宫婢就是不让他进去——胡太后此时正与秦沧在颠鸾倒凤呢。

      正福殿这边,薛恪服药后正睡着没有被吵醒的痕迹。

      王显被正福殿的侍卫拖出殿外,他奋力挣扎不脱,方中上前用刀鞘用力击打在他腋下。

      王显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渗出额头,挣扎着看向方中,眼里闪过愤怒、不甘,最后全部化成剧痛,倒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方珍招手:“将王显带到他府中看管起来,回头等陛下好了再审。”

      咸阳王看着禁军将脱力的王显拖走,忙问:“就这么放他回去?不用关进大牢里么?”

      方中神秘一笑,方珍则道:“王爷放心,某心中有数。”

      王显被扔回侍中府,家仆见其脸色青白忙去请大夫。

      大夫撩开衣衫见其腋下一大片青紫,吓得脸色大变,噗通跪下道:“老夫医术不精,救不得王大人,还请夫人另请高明。”

      王显夫人吓了一跳,赶紧满洛阳城请大夫,可惜都束手无策——伤人者的力道太大击打太准,王大人显然已经伤及肺腑,这会儿也不过是在拖时间而已。

      果然,王显没有撑过第二天。

      二王及方氏父子发难的过程极短,惊闻王显去世,大多数朝臣都备感惊心诧异,自然有胡国丈、王显一党的人想站出来给王显讨个公道,可惜这几个人还没到次日上朝家里不是收到死囚的断肢就是收到自己的罪证,只得悄悄将写好的折子给烧掉,当做无事发生。

      陈懿得知王显身死后当日星夜入宫,与胡太后深谈。

      王显病逝的次日早朝,胡太后身穿太后翟衣并大妆来到朝堂,众朝臣一惊。

      胡太后没有废话,直接叫内侍宣读懿旨,大意就是陛下病重还未痊愈,暂时由胡太后临朝称制。

      胡国丈一党的翅膀立马硬起来,纷纷附议。

      咸阳王和安阳王则攥紧了手,他们机关算尽,却被这个妇人夺去了胜利的果实。可此刻能怎么办?这妇人的应对委实迅速,当真会坏人好事!

      胡太后看着朝中大臣神态各异,尤其是二王和方氏父子接连闪过惊愕、愤怒、不平、忍耐等情绪时,她心中舒爽极了!

      哪怕恨透了方氏父子和二王,但此时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她也要忍。

      二王回府后一个鞭笞了一顿姬妾,一个砸了书房的不少宝贝方才气顺了些。

      二人秘密碰头,安阳王开门见山:“难道就这么算了?”

      咸阳王咬牙切齿:“算了?那你我岂不是白忙一场,反为那□□做了嫁衣?不过好歹是将王显拉了下来,胡国丈也算断了一臂。”

      “没料到那□□能想到这招,还收回了王显的权力,看来是不可小觑了妇人。那姓胡的回来岂不是又要大权回落?”安阳王郁郁地灌了三杯酒,用虎口粗暴地抹掉下巴上的酒水。

      咸阳王脸上闪过狠厉:“那就让他别回来。”

      王显去世后三日,薛恪的病情略有好转。

      这会子所有人,就算是胡国丈一党对于王显的去世也都不觉得有什么冤枉了,暗自收了替他伸冤的心思。

      不日,方氏父子上书请求让胡国丈班师回朝。

      胡太后也觉得父亲回来镇着最好,省得这些人又开始上蹿下跳的不得安生。

      -

      陈懿听说后笑而不语,远在益州的胡国丈面对薛恪生病及王显病逝的一系列变故已经失去了主动权,回来也于事无补。

      子婳似惋惜道:“也要能回来才行啊。”

      过得半月,去攻打蜀郡却才行军到益州范围的胡国丈又带着十万大军匆忙赶回来洛阳。

      胡国丈先行轻骑赶回府里换了一身衣裳就立即进宫看望卧床休息的陛下,才行至中书省,便有一路侍卫冲出将其围住。

      胡国丈一惊,忙叫“来人”。可惜,他所带的几十名士兵被方禁军团团围住,根本保不住他。

      胡国丈遇刺身亡的消息传到涵春殿时,胡太后悲痛万分。

      这一切来得太快,胡太后没想到方珍方中父子如此猖狂,竟敢公然跟她作对,刺杀朝廷重臣。

      还敢对外宣称胡国丈是因为带着十万大军白遛了一圈耗费军饷过于荒唐而畏罪自杀。这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忘了当初是怎么向父亲讨好舔鞋的么?也忘记他们是如何走到今日这位极人臣的高处了么?

      “娘娘,方氏父子如此行事,完全不将陛下和您放在眼里,此二人不得不除。”秦沧轻声道。

      胡太后冷哼一声,叫秦沧退下,吩咐人召陈懿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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