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往事》焦子戊

46、第 46 章

　　又是一个周末。这个周末不需要练车，也没有什么活动。赵晓诗问高淑芸要不要一起去逛街。
　　高淑芸说：“我报名参加了公司组织的公益活动。周六没有空呢。”
　　赵晓诗说：“去做自愿者吗？”
　　高淑芸说：“对，陪同进城务工人员的子女参观科技馆。城市里有一些进城务工人员，他们的子女在城市生活学习。但是因为父母忙于营生，没有时间陪伴子女。公司组织志愿者一对一陪同他们逛科技馆，让他们也能体验有人关心和陪伴的感觉。”
　　赵晓诗说：“这个活动听起来很有意义，我也去，门票我自理。”
　　赵晓诗又想到什么，她说：“我们给小朋友带点礼物吧。小朋友的年龄大概多大？我去买点适合的礼物。”
　　高淑芸说：“可千万不要。我们公司的行政说了，禁止私下给孩子带礼物。”
　　赵晓诗问：“这又是为什么？”
　　高淑芸说：“我们公司的行政说，怕每个人送的礼物厚薄不一。活动结束后，小朋友们会相互比较，收到稍差的礼物的小朋友可能心理会有落差，反而留下不好的回忆。”
　　赵晓诗想了一下，说：“这倒是有道理的，你们公司的行政考虑的很周到。我差点犯错误了。”
　　高淑芸说：“公司行政会给每个小朋友准备一个书包。附带了一套文具和笔记本。还有有水和小零食。所以我们只需要准备最大的善意和温暖去参加就可以了。”
　　赵晓诗说：“嗯，一定的。”

　　第二天，赵晓诗如约来到科技馆门口。高淑芸也到了，她先到活动组织者处签到，然后和赵晓诗一起等候小朋友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活动组织者安排志愿者们都站成一排。
　　组织者说：“很感恩大家能够来参加这个志愿活动。我们组织这个活动的初心是想让进城务工人员的子女也能够享受到这个城市的公共文化服务以及一次高质量的陪伴。他们的父母忙于生计，常常没有闲暇时间陪伴他们在这个城市中走一走，更没有时间陪他们聊天。我们希望今天，大家可以以最大的耐心和笑容，给予他们一份独特的陪伴。”
　　高淑芸心里有点感动。此时一队小朋友从门口进来了，他们在志愿者队伍的旁边也站了一排，恰好和志愿者一一对应。
　　高淑芸的身边站了一个高个子的小男孩。高淑芸看着旁边这个陌生的小男孩，问道：“你好，我叫高淑芸，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面无表情地回答：“吴永财。”
　　“吴永财你好。”
　　组织者给每个志愿者都发了一个书包，叮嘱道：“这个书包是送给小朋友的，参观过程中，志愿者代拿。小朋友要喝水或者吃零食，可在里面获取。参观结束后再交给小朋友。”
　　此时组织者把控制权交给了负责解说的志愿者，解说员说：“好了，大家请跟随我一同进入科技馆开始参观。各位志愿者请照顾好自己的小朋友。”
　　赵晓诗也走过来，陪伴在吴永财的旁边。
　　赵晓诗说：“他叫什么名字？”
　　高淑芸说：“吴永财。”
　　赵晓诗于是对吴永财说：“我叫赵晓诗。”
　　吴永财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孩子。高淑芸总想逗他笑，想让他开心，但是无论她讲什么笑话，问什么问题，吴永财总是一副扑克脸。幸好他并不排斥高淑芸的搭讪。高淑芸与他对话，他会回答，并没有流露出不悦，他似乎只是高兴不起来而已。
　　高淑芸觉得自己的努力有点白费，心情有点沮丧。此时另外一个志愿者领着一个穿着皱巴巴的小粉裙子的小姑娘经过。这位小姑娘的裙子一看就是洗了很多遍，并且曾经被揉皱保存的，她的父母也许连叠衣服的时间都没有。但是这位小姑娘说话彬彬有礼，对答如流。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条件而自卑，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自然的微笑。高淑芸有一瞬间觉得有些羡慕，能分配到这个小姑娘真是幸运了。不过她很快就止住了自己的想法，做志愿者怎么可以挑活干呢？
　　赵晓诗倒是不在意这一点，她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取悦吴永财上，赵晓诗倒成了一个呼唤吴永财积极加入这场参观活动的人。她说：
　　“吴永财，我们快点到第一排，可以听的清楚些。”
　　“吴永财，你到宇航员的板子后面站着，阿姨给你拍个照。”
　　“吴永财，这里有个洗手间，要不要赶紧上个厕所？”
　　“吴永财，下一个参观项目是恐龙诶，这恐龙有好几层楼高呢，想不想看？”
　　吴永财似乎也渐渐地不似之前这么扑克脸了。有这么一瞬间，吴永财高兴起来了，他挤眉弄眼歪嘴咧舌似乎想要笑，但是很快他又努力地控制住了，再次回到了扑克脸。
　　高淑芸和赵晓诗不自觉对对望了一下。她们心里想的是同样的事情：这个孩子不是不会高兴，而是他不敢表达高兴；一旦他发现自己在高兴，他马上就把自己的情绪压制下去。也许他在成长过程中，情绪都被极大地压制，他的父母也许就是这股压制的力量。
　　高淑芸和赵晓诗假装没有注意吴永财的怪异表情，她们一切如常地热情，内心却有点伤心。原生家庭对孩子情绪的表达影响太大了，吴永财已经无法自然地表达自己的情绪。他在和其他小孩交往的时候，其他人不明所以，可能会把他当作一个怪人。
　　活动持续了一个早上，在中午之前，高淑芸她们就要和吴永财分别了。高淑芸把书包递给吴永财，说：“吴永财，听阿姨说，以后无论多困难，都要努力读书，争取考个好大学啊。”吴永财点头。高淑芸知道，也许半天的陪伴给予不了什么，但至少让吴永财感受到这个世界也是有善意的，也会有人关心他的，并且这个世界除了人之外，还有很多别的有趣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