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往事》焦子戊

27、027

　　赵晓诗放学后和张小娟讲了她今天死里逃生的经历。赵晓诗觉得黄文武的行为简直不可思议，颠覆了她的想象。以前常有人喊她“小尼姑”，赵晓诗觉得不必理会，但是这次居然有人举着剪刀过来了。赵晓诗气愤不已。
　　张小娟听后，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你不要理他就行了。”
　　赵晓诗说：“剪刀诶，剪刀诶。他居然举着剪刀来追我诶。”
　　张小娟说：“我知道，你不要理他就行了。”
　　赵晓诗快要把脚跺起来了。什么叫做不要理他就行了？难道是我自己把他招惹来的吗？你都没有看到那个情景，他自己就贴上来了。我不理他，难道这种事情就不会再发生吗？
　　赵晓诗说：“你根本不想关心我。你只想着庙里的事情。”赵晓诗气得不想吃饭，赌气地坐在一边。
　　张小娟确实心中装着明天的放生仪式，她要帮忙张罗，她没有精力听赵晓诗说的这些个同学小矛盾。张小娟觉得，既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那就不要放在心上。
　　但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张小娟没有能力给出更好的可行方案。这个世界上像张小娟一样的人有很多，当别人向他们求助的时候，他们往往只能说“你不要理他就好了。”或者“你不要总想着它就好了”。在很多情况下，“你不要理他”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在某些极端情况下，甚至会造成“他”对“你”的底线的反复试探，最终造成后果。而“你不要总想着它”，也不会使得“它”自然消失。“它”有可能疯狂裂变，直到“你”的眼睛再也无处躲藏，只好正眼地看“它”。但人们往往爱说这样的话，因为他们只能说这样的话，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年幼的赵晓诗当然不会想到这是张小娟无能为力的托词，在她的眼里，大人都是无所不能的。当他们表现出“无能”的时候，那一定是因为他们“冷漠”。赵晓诗对张小娟的“冷漠”很生气。
　　张小娟收拾完后，对赵晓诗说：“快点，要去庙里了。”
　　赵晓诗说：“我不想去。”
　　张小娟说：“不要发脾气了，乖，时间来不及了。”
　　赵晓诗把头扭过一边。
　　张小娟无奈说：“那今晚自己睡啊，把门关好。”
　　张小娟带上门就出去了。
　　赵晓诗独自坐了一会，没有看到张小娟掉头回来接她。张小娟真的走了！她今晚真的要一个人睡！
　　赵晓诗把电视开得山响，时不时到窗边和门后关注外面的动向。终于还是到了睡觉的时候了。赵晓诗快速地把屋子的灯全部关掉，一闪身就扑进被窝里。
　　赵晓诗紧紧地把身体贴着墙，说是睡觉，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窗帘。窗外的路灯映入窗帘，给了赵晓诗最安全的慰藉。赵晓诗半梦半醒地睡着，睡到半夜，她的右手被压得麻木，她的左手不小心伸过去，摸到一个没有知觉的手。赵晓诗顿时吓醒了，彻底睡不着了。她等啊等，一直等到窗外的路灯已经熄灭，天空似乎透出了白光，天快要亮了！赵晓诗马上从床上弹起来，冲出了家门。
　　虽然才不到早上6点，街上却已经稀稀拉拉有不少人在活动了。买早点的店铺把门开了一半，门口生好的炉子架着大铁锅，锅里已经开始冒热气了。附近的菜农一大早就把菜收割好，两箩筐的新鲜蔬菜架在自行车后座上，准备拉到市中心的菜市场卖个好价钱。月莲广场上有人在练太极拳，也有人在练八段锦，还有人在舞枪弄剑。
　　赵晓诗没有心情观察这些，她一路小跑冲到月莲寺的前广场。月莲寺的正门还没到开放的时候。但赵晓诗不在意，她从来就不从正门进入。前广场的右侧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往月莲寺的偏门，这个偏门直通月莲寺的寮房。偏门旁边有一个小屋，里面住着一个老师父，专门负责这个偏门的开关。赵晓诗到了偏门，发现老师父已经把偏门打开了。她像一头小野兽一般闯进去，老师父见着她，说：“晓诗来了？你来迟了一点点，现在正过堂呢。等下和我们一起过二堂好不好？”
　　赵晓诗对早饭兴趣不大，她就是想找个人多的地方待着，觉得安全一点。她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坐到寮房的墙边，独自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