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松 Double Pines》猊央

10、结局（二校）

　　你愿这样握着我的手走向人生的长途么？
　　你敢这样握着我的手穿过蔑视的人群么？
　　在一瞬间闪过了我的一生，
　　这神圣的时刻是结束也是开始，
　　一切过去的已经过去，终于过去了，
　　你给了我力量、勇气和信心。
　　——《有赠》曾卓
　　姜亭松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自己家，后面发生的事情还是夏坤转述给他听的。李松宁还真是决绝。
　　转眼又是一个周末，石易明翘了训练，在李松宁家帮忙打包东西。本来就少得可怜的行李，打起包来也不过几个箱子的事。
　　“你真的决定要搬家啊？”石易明帮忙把箱子从出租屋搬到楼下的小车上，李松宁的脑袋在前头晃悠。
　　“嗯。”
　　“但是……”石易明欲言又止，惹得李松宁回头看他。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是因为姜亭松吗？”
　　“不是。”李松宁斩钉截铁地回答，在石易明看来反而有一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你知道他喜欢你吗？”
　　李松宁脚下顿了一下，差点绊倒自己，但是神色却并没有变化，“你怎么知道的？”
　　“他和我说过。你生日那天……他应该来找过你吧？”
　　“嗯。”
　　“那你们……”
　　“什么都没有，你别多想。”
　　“其实我觉得，他人还不错，你不是喜欢男生吗？其实他……”石易明还没有说完，就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而这道目光的主人站在自己家小车的旁边，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
　　“我不否认姜亭松是个好人，但是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李松宁收回目光，垂着眼想办法把箱子规整地码在后备箱里。
　　“那是为什么？我看你也挺喜欢他的——至少并不讨厌。他那么喜欢你，你就不能给个机会？”
　　“不能。”李松宁关后备箱盖的声音有点大，把石易明吓了一跳，“你是我的朋友还是他的朋友？”
　　“你……你的。”虽然李松宁表情平静，目光淡漠，但是石易明知道，他其实有点生气了。
　　“那就不要总是帮他说话。”
　　“我不是帮他！我就是觉得这么些年了，你总是一个人又不结交朋友，如果不是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知道你的性情，恐怕你连我这个朋友都没了。好容易遇上这么一个人，没有必要错过吧？而且你不觉得你们俩很有缘分吗？长得像，还同一天生日欸，可能就是网上常说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吧？”
　　李松宁原本在前面走着的，听见石易明的话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盯着石易明，一步一步的逼近，看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我说错话了？”石易明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我看你知道的还挺多？”
　　“还……好……吧……”
　　“那我再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你说我和他长得那么像，还是同一天生日。你以为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你什么意思？”
　　“我记得小时候和你说过，我爸还有一个儿子，但是我不知道是谁，你记得吗？”
　　“我记得啊，那照片你还拿给我看过。”
　　“我爸是再婚，姜亭松的妈妈也是再婚。你再看看我们两个，就想不到点别的什么？”
　　“你……不会是说……”石易明高速消化着李松宁说的每一句话，脑海中出现一个恐怖的想法，“姜亭松和你……难道是我想象的那样？”
　　“就是你想象的那样。所以，我不能继续出现在他身边，明白吗？”看他理解的差不多了，李松宁的目光就不再放在他身上。
　　“可是……”石易明神情古怪，掏出手机，看起来甚是愧疚的样子，“……我已经给他发消息了。”
　　李松宁没有反应过来石易明话里的意思，而此时，恰是像要印证他的话一样，姜亭松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街角，隔得老远就开始喊他的名字。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出卖自己的多年好友，十分咬牙切齿。“石！易！明！”
　　“你不要怪我！我发消息给他的时候还不知道你们俩的关系。”石易明逃也似地窜进楼道，把李松宁扔给了姜亭松，有人绊着，他不会这么快追上来收拾他。
　　他料的的确很准，姜亭松一把薅住李松宁，挂件似的死活不肯撒手。李松宁半是气愤半是无奈，“姜亭松，你松手！”
　　“我不要，你为什么要搬走？你要彻底躲开我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能怎么样？”
　　“我……我想过了。”姜亭松迎上李松宁的目光，“我想了很久，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但是那些事情……”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别人说我什么，我也不在乎你是什么身份。”少年的目光炯炯有神，像一团炽热的火焰，他捏着李松宁的手，覆在自己胸腔的位置，“在我这里，在我的心里，你只是李松宁，是我喜欢的人。我的心告诉我，我喜欢你，我只要你！”
　　那个位置，心脏的脉动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递到指尖，铿锵有力。
　　李松宁指尖轻颤，“姜亭松，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我也知道，以后可能会遇到很多的困难，即便如此，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一起去面对。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
　　李松宁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姜亭松抓得很紧，几乎要掐出印子来，裸露着的指尖褪去血色，显得异常苍白。
　　“李松宁，你问问你的心，你说过你也喜欢我，你忘了吗？”
　　“只要你现在说你喜欢我，我就什么都不怕。”
　　“只要你说，你喜欢我，将来妈妈就算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把我赶出家门也好，我都不在乎。”
　　“你说啊，你喜欢我吗？”
　　姜亭松两眼通红，步步紧逼，逼得李松宁无路可退。
　　“姜亭松，你不要逼我！”
　　“我就是要逼你！如果我现在放手你就会消失不见，再也找不到了。李松宁，我必须要给我一个答案！”
　　李松宁沉默不语，闭上眼睛，恰在那一瞬间，一滴泪自睫毛根涌出，滑落脸颊。他微微侧头不想让姜亭松看见。
　　姜亭松捏着他的下颌迫使他面向自己，顺着泪水滑落的痕迹轻轻亲吻他的脸颊，泪水是微咸的，温热的。
　　“你哭了。”他哭了，姜亭松却破涕为笑，“石易明说，你从来不会说谎。你不愿意骗我，你是喜欢我的！”
　　“我是你哥哥。”李松宁墨色的瞳孔氤氲了水汽，无限的忧愁扩散开来。
　　“我们从来没有一起长大，我对你没有任何兄弟情分，我不要你做我的哥哥，我要你做我的恋人。”姜亭松一字一句十分郑重，“你告诉我，你愿意吗？”
　　路过的公交车按下喇叭，在刺耳的鸣笛声中，李松宁唇瓣翕动，唇下那颗痣灵动的跳跃着。
　　姜亭松喜笑颜开，拥他入怀。
　　公交车开走了，街道又归于安静。“所以，你不要搬走了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这边的房子环境很差，我早就很想换了，正好过两天到期，我已经找到了更好的房子，没道理好的不住还住在这里吧？”
　　“对……对哦。”姜亭松抱着李松宁，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问题，“等等，所以你不是因为要躲着我才搬家的？”
　　李松宁认真摇摇头，“不是。”
　　“可是石易明说……”
　　“他已经告诉你我从不说谎了，我告诉过他不是，是他自己想多了。”
　　扒在楼梯间偷看的石易明，突然感到一阵恶寒，不，是两阵。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妙，但楼下的两个人看上去，气氛并不差啊。怎么回事？
　　“放开我啦。”姜亭松像个牛皮糖似的挂在李松宁身上，李松宁施展不开手脚，无奈地去扒拉他毛茸茸的脑袋。
　　“我不要！”
　　“我东西还没搬完……”
　　“那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