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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梦神的请求 ...


  •   这......这是在跟谁说话?
      “奥列·路却埃,很高兴认识你,”老人微笑着对哈利说。他看上去很友好,也很疲倦,“抱歉,本来想唤几只蝴蝶去的,但她们不再愿意搭理我这个老头……所以只能派去这个调皮精。”他说着,低眼看向小鬼。
      哈利手里握着眼镜和魔杖,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这个人让他想起了邓布利多,只不过邓布利多要比他精神太多了。他看着老人从教堂顶楼的角落里拉出两张小木椅,一旁蓝伞内的小鬼闭着嘴巴,灰不溜秋地看着他们。
      “抱歉,我这里只有一些牛奶,而它不是用来喝的......你叫什么名字?你从哪里来?”路却埃坐在椅子上,示意男孩在他对面落座。哈利站在原地,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睛,犹豫着。木椅已经有些朽坏,坐上去嘎吱作响。
      “我叫哈利。”他用手袖去擦镜片上的灰,结果越擦越脏。老人看他这么做,好心提示了一句:“用你的魔杖。”
      “啊......对。”哈利举起短棍,回忆着德拉科在农场里至少一天念十次的咒语。“Scourgify.”他试探着,轻声念道。没有任何反应。
      “关于使用魔法......虽然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是,你得自信。”老人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这个头发乱糟糟,眼神却十分清澈的男孩。
      哈利感到有些窘迫。他清清嗓子,坐直腰板,又不容置疑地念了一次:“Scourgify!”
      这次,魔杖终于听到了主人的指令。眨眼的功夫,圆框镜片自动变得干干净净。现在哈利懂得德拉科为什么尤其偏爱这个咒语了。

      “魔法在这儿并不少见,但也尽量不要在三角人面前使用魔法,巫师的血很值钱——现在,我们还没有结束。你从哪里来,哈利?”路却埃看着他戴好眼镜。老人的声音低沉,但不算沙哑,仿佛苍老的躯体里有着少年的纯净。但他确实很老了。
      “萨里。”哈利回答。
      他呆住了。
      刚才......刚才是真的说出口了吗?
      “萨里......”路却埃若有所思地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弓着背,手肘放在膝盖上,“我似乎听过这个地方,似乎……怎么了?“老人抬起头,看见哈利困惑不解地摸着自己“亚当的苹果”。
      “抱歉,先生......我只是......”哈利把手放下来,“我......我之前从来没能说出这个......我是说,在这里。”说完他才想到,老人或许根本不知道“这里”指的是哪里。
      “啊,我倒忘了.....你可以与我说,因为我已知道你不是这里的人,”路却埃看上去毫不惊讶,至少比哈利不惊讶多了。他努力直起腰,露出一个尽显沧桑的笑容,“再说,这些规矩也不该限制到我。我或许应该再介绍一遍自己。我叫奥列·路却埃,梦境之神。”
      梦境之神?哈利咀嚼了一下这个字眼,又回想了一下自己现在身处何地。紧接着,他的眼睛微微瞪大,“您是......?您是说,您知道这是......?”
      “是你夜晚的梦?”老人眨眨眼睛,“是的,我当然会知道。我认识这片天幕底下所有的生灵,而你不是其中之一。而当一个人身处梦中来到我面前时,没有人抑或是神,能比我更快发现。于我而言,这就像在盐酿干花里闻到玫瑰花香一般简单。”
      哈利惊讶极了。他看着梦神两鬓的白发,不敢相信他竟然在梦里见到了“神”。

      “你做的是件很善良的事。”路却埃说。
      “什......什么事?”哈利还没缓过来。
      “你埋葬了那只麻雀妈妈。”路却埃目不转睛盯着他,“不是每个人都会做这件事。”
      哈利回想了两秒,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是什么,“哦那个......那是农场里那个小女孩给我的启发。她是个善良的孩子——”
      “你埋葬了她,”路却埃继续说着,像是完全没听到哈利的话,“不止如此。你埋葬她,不是因为她躺在那,碍了你的眼让你感到不愉快。你还考虑到了她之后的安息。我都看到了。”
      哈利张了张嘴,一时间没找到回话的方式。他瞅了一眼墙上凿出的窗户,果然,从这儿看下去,刚好能看到那片池塘的一侧和金闪闪的油菜花田。窗台上立着一个沙漏,里面的沙子正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流逝。
      “我只是想帮个忙。”哈利被说得有些不自在。
      路却埃眯眯眼,双手并拢在一起,微微前倾,“每天都有生命在夭折,这里也不止你来过。农户、巫师、简单的过路人,那个孩子——如果我没记错蝴蝶的话,她叫玛丽。她找你帮忙,是因为知道你一定会帮。很有趣不是吗?孩子总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智慧得多。”
      “那是......”哈利顿了一下,想起他当时附带的动机,感到很不好意思,“我那是......”
      “我不想让这件事变得理所当然,即使我害怕在心底是这么默许的,”老人的身体又靠前了一些。哈利想往后移,又觉得不妥。“你既然愿意帮助孩子完成心愿......我想,或许,你也愿意为我这个老人做一件事?”
      “什么事?”哈利看着老人脸上沟壑般的皱纹,胸口有些发紧,“我尽量。”
      路却埃笑了。他从椅子上缓慢地站起来,招招手说:“这件事上,尽量是不够的......你先过来吧,哈利,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哈利愣了一会儿,随即离开椅子,跟着老人走向顶楼的另一边。伞里的小鬼闭着眼睛,像是听得无聊了,睡起了大觉。

      昏暗的角落里,藏着一个两米高的柜子。柜子上有着葡萄叶和螺旋形的浮雕花纹,原先镀上的金箔都已脱落,漏出下面的暗沉木色。梦神带着哈利走到柜前,轻轻拉开了柜子。
      “咯吱——”
      一个带有边框的大钟镶嵌在柜子里。路却埃将它的指针调到一点五十九,等待着。
      “哐——哐——”
      两声洪亮的钟声在教堂里响起。钟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悬空的、半透明的平台,像是一台投影仪将它投在那里一样。眨眼间,平台上散发了出了金色的光芒。一片草地出现了,随后是一棵结满果实的树、追逐嬉戏的动物和四道清澈见底的河流。树下,一男一女赤身裸体地站在一起。
      老人看着这幅景象,开口道:“这是——”
      “伊甸园。”
      哈利惊讶得快要合不拢嘴。他看着眼前缩小版创世图景,揉了揉眼睛。
      路却埃微笑着偏过脸看他,“看来萨里的人,也是有福音恩惠的。”
      要不是我在教会学校。哈利默默想着。
      “你来到这个梦境,也有一些时间了吧?”梦神说着,眼睛依旧凝视着柜子。伊甸园里金色的光芒像明灯一样,照亮老人眼底幽蓝的海。“说说看,你认为它是什么?”
      哈利也看着园里的苹果树。半晌,他回复说:“童话。”
      “童话?”对于这个答案,梦神看上去有些意外。他把目光移向哈利,露出一个好奇的神情,“你是这么想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童话故事里的东西,是书里的东西。”哈利犹豫着说。他莫名有种罪恶感,像是在打破梦神的美好幻境——这里不是他掌控的地方,他不过也是书中的一个角色。说实话,哈利肯定如果认真去找的话,他能在书里找到“奥列·路却埃”这个名字。
      然而,梦神并没有因此而生气。甚至,他的笑意还更加和善了,“你是这么理解的,对么?故事……这多好啊......哈利说是童话,我说这是个梦。还有她......对她来说,却是一首月下的诗。她总是能把所有的一切,看得比原有的样子美丽。”
      老人他轻轻说着,仿佛在回忆什么,“当然......我们之后再提到她吧。抱歉,我得坐下来,老了,不太站得动。”

      两个人回到木椅上。
      “我们这个世界不如伊甸园美好。是的,你见得到像麻雀妈妈那样的悲剧每天发生,也看得到贫穷富贵。这并不是梦境能有的最好的样子,但是,它本来如此。”路却埃说这话时,语气比刚才都轻柔得多,”但是在曾经,至少有一点,这里和伊甸园是相像的……那就是我们永远存在,不会被洪水淹没,也不存在永刑。”
      “曾经?”哈利注意到了这个用词。
      老人又笑笑。这次的笑容,看上去很无奈,“是的,曾经......生命的蜡正在融化,而我作为联系最紧密的神,身体也在被病痛和无力啃食......这便是我需要你的地方,哈利。”
      他说着,靠在了椅背上,仰起头,闭上了眼睛。哈利以为梦神累了要休息,却没料到,他轻轻开口,用低沉的声音,念出了一首诗:

      "Ephemeral shine of Luna covers,
      Thirty-three years of Nights and Days.
      (瞬息的月光,笼罩三十三年之日夜)
      Till the Forbidden Fruit’s buried beneath the Sun,
      On the Sea, of forever lasting Faith.
      (至禁果沐浴阳光,在信仰永恒的海上)
      For where may the Gold lay?
      (黄金何处去寻?)
      Ships approach the Bay, Memories stored in Safe."
      (商船开进港口,回忆藏在安全的地方)

      老人的声音像是从心底传出的悠悠吟唱,又像是一声承载岁月的叹息。他念完这首诗,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又废力地坐直起来。哈利看着他,眼神有些疑惑。
      “二十六年前,我第一次遇见这个秘密,在星星上,”他低着眼,像个凡人一样,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那个美丽的哑巴姑娘......她总是不说话,只是借着灿烂的永夜之光,将看到、听到的一切,描绘成诗的语言,寄予繁星。那时候啊,我还年轻,夜晚爬到天上去,把每颗星星擦亮。她隐晦的话语,就显现在那里,比什么都闪亮。”
      路却埃眼睛里的沧桑在提到这位姑娘时,一下子就消失了。哈利难以想象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却不难在那片海一样的深蓝色中,看清那属于年轻岁月的情思。
      “我过去记得她写过的每一首诗,是,我当然记得......只不过后来都忘了,除了这一首,”他又把这首诗念了一遍,接着说:“这一首,我每天都念它,每一天都是。我等了太多年,都在寻找能替我踏上这段旅途的人。可之前来到这里的人,他们都不答应……没想到,竟等到了最后的时刻。”

      哈利听着他的话,先是满头雾水。他的诗歌解析成绩并不好,顶多能得个“B”。不过,在听到第二遍时,他也琢磨出了老人话中一些模糊的意思。
      “这首诗里......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吗?”他问。否则,也不会叫梦神特别惦记。
      “是的,孩子,”路却埃转眼看着他,”你很聪明。这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很好。是的,这首诗是个诅咒,也是个预言——我更倾向于称它为诅咒,否则你我都无用武之地。”
      “我?”哈利迷茫地看着他。
      “是的,你瞧......”路却埃把手伸进灰褐色袍子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样叠纸。他把纸张展开来,哈利讶异地发现,这便是他在那本黑皮书里看到的地图。“我花了一些时间,琢磨出了这首诗的大概意思。她将它放在了北极星上,不能不重要。当然,这也得感谢我的老朋友斯娣妮——她也是个女巫来着。要不是斯娣妮事先给了我水晶球预言的警告,我也不会这么快理解到这首诗的含义。可惜,她早已被我弟弟带走了......”
      梦神叹了一口气,在哈利愈加不解的注视下,继续述说:“三十三个年岁。这场梦,或者如你所说,这些故事,是从三十二年前开始的。梦境的运作,需要月光的照耀。而这首诗前半部分的意思就是——”他停顿了一下,似乎不忍心说出,“意思就是,这个故事,会在接下来的一年中完结。而这和斯娣妮告诉我的结局,无不相同。”

      哈利坐在凳子上,微微皱眉,看着老人,“您的意思是......这个梦,这一切,要持续一年?”一年!他要重复做这样的梦整整一年吗?天。
      “不,孩子。这一切当然不止一年。它已经存在了很久,本该一直存在下去。可这就是问题所在,”路却埃伸出手指,指向窗台上的沙漏,“无论原因是什么,总之,我们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除非——除非有人能找到那颗黄金般的禁果,将它放在原本该在的地方。打破这个诅咒。”他又指向角落里装着“伊甸园”的柜子。
      哈利的脑袋瓜飞快地转动着。片刻后,他理清了这段话语,露出怀疑的神情,“您的意思是......需要有人去找一颗苹果,把它放进那个柜子里?这样就可以阻止你们消失?”
      “不是这个柜子,”路却埃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平静下来,“我很高兴你说到了苹果。但不是所有的苹果都可以。你需要找到的,是一颗金色的苹果。这是人们口中一直流传的传说,而诗里面说的就是这个。我不确定她是如何听到的这个秘密,她总是出现在诗人身边,但我确认,这是让一切得以延续下去的办法。”
      梦神将那张地图递到哈利手上,眼里像是有团跳跃的火花。“至于伊甸园,是这个地方,”他的食指按在地图最右边的圆形小岛上,“这是太阳岛。很少有人知道怎么上去,我自己也从来没去过,除了听说需要风的帮助。而就在这,有着一个天国花园,是永恒信仰的源头,也是这里所有生命的根,金苹果需要去的,就是这个地方。只要把它种在那里的土壤上,一切便可延误。”

      哈利听着老人说完这段话。他看向地图上的圆圈,和圆圈里的“太阳”一词。再一看,他现在在的岛,名字叫做“晨星”——这也解释了那些奇怪的话。而两个小岛中间的长岛,没有标名字,只是有密密麻麻的地形图案,以及不同城镇、国度的名字。
      “那是伊万度阿低地。”梦神注意到了哈利目光停留的地方。他略微的急切让他看上去不再像是一个曾经掌控三片大地的神,而是一个普通的、会因为丢了假牙而着急的年迈者。
      哈利沉默着。许久,他终于以一个“可是”,开了口。
      “可是,先生,”他还是习惯叫人先生,“我即不了解这个地方,也没有任何经验。您甚至没有告诉我那颗金苹果在哪里,也不能够确定怎么去到那个岛上。恕我直言,您为什么不自己去呢?您是神不是么?或者找到更有能力的人。”

      路却埃干巴巴的嘴唇有些颤抖。他低下了头,握住自己粗糙的双手,“如果我还有神的能力,我自然会去。但是现在......”他垂首苦笑着,“我只是一个没用的、被困在这个塔顶的废人,如果不是有神力的残余,早该饥渴而亡。我没有能力走出这里,也没等到过其他来到这里的、还愿意听我说完这些话的人。慢慢地,连擦钟的小精灵都不来了……”
      “为什么?”哈利问。
      带着悲伤和疲倦,路却埃抬头对上哈利的眼睛,“你可以说,这是命运的一部分。虽然,有更多的事情......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时间已经不够了。但我不会强求你。”
      这也和强求没差了。哈利想。
      “至于其他的问题,很抱歉,孩子,我已经把我知道的、能推算出来的,都告诉给了你,”奥列又叹了一口气,“这首诗的后半部分,指的多半是我们所在的晨星岛到伊万度阿低地的港口——海边的圣沙镇。金苹果或许就藏在那个地方,但至于在哪里,怎么找到,或者说之后你一路上会遇到些什么,我不能肯定。”

      沙漏里的沙子缓慢流逝着。哈利坐在那里,没有回话。
      他是助人为乐,没错。无论是帮四角镇的汉娜取蛇蛋,还是帮小玛丽埋小鸟,抑或是白天生活中需要他出力的事,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他都愿意帮忙。但是这个请求,未免也太大了,且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何况,他和奥列·路却埃才见面不过几十分钟。是,他是梦神,可是谁说神的请求就一定要做呢?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一切一样。梦神观察着哈利的反应,等待片刻后,说道:“对于你来说,这只是一场梦,我不确定你是怎么进来的,或许你更知道,但它确实有可能发生。作为做梦的人,若是你有任何危险,最多是再也回不到这里来。可是......”他转过头,望向窗外,“......对于我们来说,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是唯一烙印生命的地方。我并非以神的身份在命令你做什么,这也不是我该做的,我也不再具有神的资格。”
      他转回来,认真注视着男孩,“这只不过是来自一个老人的请求。仅此而已。”

      来自一个老人的请求。哈利琢磨着这句话,思考里面有多少期待的成分。
      他站了起来,走到窗洞面前。教堂并不高,从这里望下去,满眼都是花田,还有边角的池塘。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群鸭悠闲地划着水,用扁平的嘴梳理羽毛。这个角度他看不到农场,但他能想象到,小玛丽现在说不定在鸡棚玩耍。她总喜欢去那里,还总在惊扰到母鸡一家后愧疚地跑去道歉,造成新一轮的鸡飞狗跳。农场女主人应该在专心致志地缝针,再往远走的麦田里,男主人会在艳阳下流出辛劳的汗水。
      除此之外,还有德拉科——这个德拉科。
      哈利转过身,“我想先问您一个问题。”
      “问吧,孩子。”
      “我有可能在这里遇到梦境之外的人吗?”
      “梦境之外的人?”梦神盯着他,静静思索片刻,“……你是我唯一见过的这个世界以外的人,当然,我指的是最近......不过,若是你在梦境之外有重复激起你特定情感的人,那他们可能会作为一个符号出现在这里。这是梦的秘密。”
      “符号?”哈利重复一遍。
      “对,象征符号。他们也许和你认识的人相像,但终归只是一个在梦境中产生的东西。只不过,但凡来到这里,他们都会变成独立的个体,生命也好,符号也好。这是我们这儿的力量。”
      哈利再次沉默。
      这也就是说,如同他想的一样,这个德拉科和现实里那个没有什么联系。也难怪,不然他怎么看上去不同?还时不时做出一些让他惊讶的举动。重复激起的情感......这个用词让哈利很不舒服,但他大概也能想到。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愤怒和厌恶。他或许太想马尔福变得没那么烦人,这个“符号”就随之出现了。他倒也模糊记得赫敏说过,有些人是这么理解梦境的。
      所以,这个德拉科,和玛丽、汉娜一样,也可以被当作这场童话里的角色。

      梦神久久地望着男孩,一动不动,耐心等待着他说话。
      “我想想。”最终,哈利轻声道。
      “慢慢想想,孩子。”路却埃柔和地说,“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我需要你的一个承诺。你可以去寻找同伴,但不能指望他们会帮你。因为这世上,少有人单纯只为帮助他人,而去做一件事情。”
      哈利点点头。他知道这个道理,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犹豫。现实当中,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好朋友的帮助,而赫敏和罗恩总是无条件支持他。他并非习惯性地依赖——从小的孤独,已经不允许他自然而然这么做。但他绝没有那般不管不顾,在未知的挑战和陌生的天地面前没有丝毫的畏惧。但他当然也是害怕的。
      “我会仔细想想。”他看着梦神,认真地说。
      老人点点头,疲倦的脸上仍有笑意。梦神在哈利的搀扶下站起来,把捆成一团的小鬼交给他,收起了雨伞。小鬼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被黑发男孩拎着,惊恐地挣扎了两下。
      “你用了很调皮的方式引他过来……不管是什么,别惹麻烦,闹一闹就好了,”老人对着小鬼说,声音温和又严厉。小鬼随即停止了挣扎,耷拉着眼皮,没了声。
      就在这时,哈利还能看到老人曾经作为神的威严。
      “他们一般都是惹人欢乐的家伙,有时候也会善意地捣蛋,”梦神微微一笑,又看向哈利,“我在这里等你。慢慢来,但也不要太久,沙漏里的沙子还在流逝。”

      走出教堂时,天上飞过一只杜鹃鸟,高高地啼叫了一声。
      哈利把魔法牛奶装进了口袋里,一手拎着布袋,一手拎着捆绑住的小鬼。缓缓走到油菜花间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教堂顶部的窗洞,只见白发老人站在那里,目送着他。哈利吸一口气,继续往回走,等走到草坪旁的玫瑰丛,再回头,老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黑发男孩看着惨兮兮的小鬼,脑子空白了半天,才又想起来他是为什么跑到教堂去的。
      他抬起头,看向农舍,只见门口的树下站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德拉科穿着那件长袍,远远望见还穿着睡衣的哈利走过来。他随即迈开脚步,快速走到栅栏边。
      “把舌头还回去吧,听见他怎么说的了。”哈利低头看着小鬼,把他轻轻放在了地上,解开绳子。德拉科看看他,又看看小鬼,要不是此时此刻的疑惑,说不定已经一拳揍了上去。
      重获自由的小鬼恹恹低着头,举起手里的黑布袋,“啪”地弹了下手指。

      “——你!”德拉科恢复了声音,刚要冲着偷他舌头的罪魁祸首发怒,就见小鬼做了个鬼脸,快速地、飞一样地跑向屋子里,边跑还边尖声大喊:“坏孩子!说坏话就该被惩罚!Lulululu!”
      农舍的门被小鬼摔在了身后,紧紧闭严。德拉科满肚子气,没处可撒,扭头看见站在旁边眼神飘散的哈利,张口就来:“你又去哪了?”
      ”什么我又去——我去给你找舌头啊。“
      “你知道你去了多久吗?”德拉科盯着他。
      这个人为什么老是关心他去了多久的问题?
      “我......”哈利看着他的灰眼睛,心里突然闷闷的,“进屋跟你说。”
      说着,他扔下德拉科,低着头走进农舍。德拉科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 作者有话要说:  *盐酿干花:自己译的中文,法文是“Potpourri”,我手上两个《安》的译本里都没有合适的翻译。这指的是一种放在瓶子里、用盐保存起来的花瓣,大概起到室内熏香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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