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解缘》心碎折耳根

156、牵手

　　闲聊声被姗姗来迟的夜蛾正道打断。

　　他倒是没注意教室里的声音，一直在想事情，都走到教室门口了，似乎还有点迟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来几个人了？”

　　“全到了啊。”五条悟说。

　　放下敲门示意的手后，夜蛾正道有些诧异地环视教室里整整齐齐的四个学生。

　　“你们居然都到了？”

　　家入硝子瞬间坐直身体，自然撩起脸侧的落发，精神焕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补了个美容觉。

　　伊与久佑其实觉得硝子应该一直在偷偷听他们说话，但没有人点明，所以虽然有点疑惑，他也没去问。

　　家入硝子比起平常显得更加热情，笑吟吟道:“今天大家都来得很早哦，老师。”

　　伊与久佑也跟着说:“早上好。夜蛾老师。”

　　夜蛾正道的心情并不好，也和伊与久佑他们打了个招呼，关心道:“早上好。最近怎么样？看起来你和悟他们相处得一直都很不错。”

　　他曾经以为还会复刻一段打架斗殴、互相嘲讽的磨合期，毕竟五条悟和夏油杰初识时就是这样，谁也不服谁（其实现在也是这样)，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会进入到勾肩搭背的阶段。

　　可能是年轻人比较投缘吧。

　　“嗯。因为大家都是很温柔的人，也对我很好。老师不用担心。”

　　这是伊与久佑他真诚的想法，轻声细语说出来的模样也令人信服。

　　今天他还换了个发型，没有束起来扎在脑后，而是松松垮垮编成了一条蓬松发辫，迤逦披在肩上，又软软落在身前。

　　夜蛾正道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稍感欣慰:“都是好孩子。”

　　如果悟不惹那么多乱子，就更好了。

　　他这样想着，下意识又看了半趴在桌上鬼鬼祟祟扶着墨镜的五条悟一眼。

　　但不惹乱子的话，又会觉得这样的五条悟很奇怪。

　　夜蛾正道突然觉得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也还不错。

　　哪天五条悟变懂事了，他反而会很不习惯。

　　“哈？看我干什么。”

　　五条悟无辜被盯得发毛，觉得莫名其妙，不满地说:“夜蛾，我又不是喜欢无理取闹的人。而且我也不讨厌佑啊!”

　　家入硝子呵了一声:“是因为当初你和夏油认识的时候，打架起来得那叫一个不择手段，天昏地暗。学校翻新也多亏你俩的努力了。”

　　伊与久佑刚到校的时候，确实看见过五条悟和夏油杰在楼下追逐打闹，但年轻咒术师们的打闹可不是一般的打闹。夜蛾正道还严厉呵斥过他们。

　　不得不说，那种破坏力的确让他大开眼界。

　　可渐渐习惯后，伊与久佑偶尔也会参与其中了。

　　家入硝子当然也记得那副场面，但在伊与久佑来之前还有更多更多惨不忍睹的拆校场面，忍不住扬声道:“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都是有前科的人哦，佑。”

　　五条悟没有否认，不以为然。

　　伊与久佑点点头。

　　他很佩服悟和杰惹了老师生气后，还能满不在乎，继续理直气壮下去的态度。

　　如果让伊与久佑来，肯定滑跪得特别快。

　　夏油杰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垂下脸小声辩解:“被悟那种欠扁的表情和话挑衅了，是个人都会忍不住想给他一拳。”

　　夜蛾正道居然十分赞同地嗯了一声。

　　“喂喂喂，夜蛾？杰说话也不好听啊，那时还总是天天笑得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唉。你们不觉得？”

　　“是吗？”

　　“你们看，就是这种笑容。没人会觉得这是善意的微笑吧!”

　　五条悟太过张牙舞爪，伊与久佑被他舞得根本看不清所谓的夏油杰的皮笑肉不笑。

　　没人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所以夏油杰满意地收敛了挑衅的微笑。

　　夜蛾正道仍然没心情上课，即便实际上，学生们也没什么课可上。

　　他便又和孩子们闲聊了一会，说一些最近的事情，就连伊与久佑也看出了夜蛾正道犹豫不决的态度。

　　相较于他人，夜蛾正道对五条悟的管制更多，也更粗暴。所以有代沟的对话拐来拐去，总会归于五条悟身上。

　　“——特别是悟，不要仗着年轻就糟蹋身体和精神，明白吗？偶尔一次还行，不能天天乱搞，要早睡早起。”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准确地洞穿了像是没有骨头的白毛叛逆学生的脑袋。

　　五条悟被他严厉地盯着，受不了地歪歪头，发现所有人都顺着夜蛾正道严肃的目光在看他。

　　尽管谁的表情都没有什么明显变化，但五条悟知道，佑在心虚。

　　目光略有漂移，偶尔偷偷瞄过去，蜻蜓点水般沾一下老师的背影。

　　那是因为伊与久佑也时不时熬夜，只是没到五条悟那种起不来的程度。

　　家入硝子的补觉行为和隐隐约约的黑眼圈也印证了熬夜队伍的扩大。

　　只有杰，还是个健康作息人。

　　但昨晚也被他们影响了一次。

　　“您说的都对——”

　　拖长的声音是五条悟最后的反抗与倔强，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得意。

　　夜蛾正道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对他的突然乖顺感到不适，一言难尽。

　　“算了。先不说这个，下个月有护送星浆体的任务。你们也已经了解了星浆体的事情……”他站在讲台上，拿起盒子里的粉笔，最终还是提起了心里的忧愁，口吻又轻飘飘的。

　　“这次的任务至关重要。”

　　“悟，你和夏油要一起去。伊与久佑和家入硝子不在其中。”

　　“夜蛾——”

　　不等五条悟不满，夜蛾正道又继续说:“别着急，伊与久佑。偶然间在任务时遇到同班同学也是正常的事，只要不耽搁任务的完成。”

　　“我明白了。”

　　就算夜蛾正道不说，伊与久佑也打算偷偷前往。

　　有关星浆体的任务……不知为何，总觉得让人有些不安。

　　五条悟愣住，做出吃惊的表情:“哇。老师居然在教我们做坏孩子。再多说一点也可以哦。”

　　某种属于熊孩子之间的默契驱使夏油杰下意识附和:“没想到老师也会做这种事情了，这就是成年人的稳重么。”

　　夜蛾正道闭了闭眼，三言两句就被挑起了血压，忍耐道:“你们两个还不够滑头吗？”

　　夏油杰眯眼笑笑，随意道:“年轻人的事情怎么能叫滑头呢？”

　　“不是滑头还能是什么？”

　　伊与久佑小声说:“是年轻人的智慧。”

　　五条悟得意道:“没错!”

　　那是他教给伊与久佑的。

　　五条悟并不以自己的胡乱造作为耻，反而将之当做活泼dk才能拥有的智慧（悟式智慧)。

　　夜蛾正道被堵得一时无言，完全理解不了五条悟话里的弯弯绕绕。

　　伊与久佑也理解不能，但他并不说出口。

　　“算了，虽然这件事很重要。但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得先理一理五月份的投诉……”说到这里，夜蛾正道仿佛重拾威严。

　　“夜蛾老师上次不是讲过了吗？”

　　五条悟笑嘻嘻地直言:“这就是老师最擅长的翻旧账啦，佑。”

　　“毕竟要维持作为班主任的尊严什么的。”夏油杰点点头。

　　伊与久佑好像懂了:“这样啊。”

　　家入硝子眼睁睁看着夜蛾正道的脸完全黑了下去，一巴掌拍在讲台上。

　　也没必要当着老师面这样挑衅吧……？

　　混乱的两节课上完后，夜蛾正道反而恢复了精神，走路都带风。

　　照常又过了一周。

　　完成一些任务的伊与久佑终于找到了一个去仙台的机会。

　　善解人意的灰原雄当然答应帮忙。

　　“七海。我把灰原借走了？”

　　七海建人面无表情地俯视伊与久佑，又盯了眼站在一旁傻笑的灰原雄，完全不明白前辈特意敲门来说这句话的原因。

　　他忍不住问:“那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他们不和你一起去？”

　　伊与久佑摇摇头，犹豫了下，说:“悟有任务，杰应该要晚点才能去仙台。七海，你也想一起来吗？”

　　灰原雄被伊与久佑牵着手，毫不尴尬地站着笑，闻言抬起伊与久佑的手一起晃晃:“七海!我们打算去的那家店附近有个不错的面包房。”

　　“就算你这样说——”

　　说仙台有什么不错的面包房，他也绝对不会跟着去。

　　七海建人本来只觉得这家伙要被伊与久前辈同化了，但收回目光的时候，才震惊的发现灰原雄有些脸红。

　　十分健康的脸红，这让七海建人觉得应该控制住自己过分成熟的大脑。

　　“……你们牵着手，不觉得奇怪？”

　　伊与久前辈不会觉得奇怪，但是你呢!

　　灰原你在干什么？

　　被他抑制不住惊讶的视线扫了一圈，灰原雄居然毫无默契，也没读懂一点暗示。

　　“你觉得很奇怪吗？七海。”他摸摸脑袋，感叹地说:“不过，因为我只和爸爸妈妈，还有妹妹这样牵过手，所以也感觉有些神奇。而且前辈的手好小哦。”

　　伊与久佑垂下脸，看看和身边元气后辈握住的手。

　　下垂的手指正自然相握，因而他也能感触到一点微硬的茧子，与皮肤下生机勃勃透着欢欣与愉快的脉搏。

　　每个人的手都不一样，所以摸起来的感觉也不一样。

　　灰原手上的茧子就没有杰的多。

　　灰原雄想了想，又说:“如果习惯了，应该就不会觉得奇怪吧。”

　　七海建人说不出反驳的话，一时失语。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泄气地问:“这样做，不太好吧？灰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伊与久佑抬头:“什么不好？”

　　被伊与久前辈疑惑地看着，七海建人立刻解释:“……就算是朋友之间，也会吃醋。”

　　他可不想被五条前辈找事。

　　“像悟那样？”

　　“没错。就像是五条前辈那样——”

　　“他确实天天都在吃醋。”

　　伊与久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难事，他看着身边的后辈们，条理清晰地说:“但只要对大家都好，就不会有人吃醋。”

　　七海建人的心情难以形容，疯狂运作的思维里是浆糊一片:“这怎么可能……”

　　五条前辈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掉的人。

　　正在七海建人坚决表示不相信的时候，前辈轻轻牵过他的手，随后与灰原雄的手靠在了一起。

　　“我和灰原牵过手，现在又摸到七海，最后七海也和灰原碰到手了。”

　　伊与久佑自认为终于明白了金发后辈的含义，慈爱地说:“知道七海和灰原关系很好。所以，你现在不会继续吃醋了吧？”

　　七海建人与灰原雄沉默对视，分明觉得对方的手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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