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心病狂的Omega》落樱沾墨

45、这是我们的秘密

　　希伯听完林恩的猜测，说：“你的猜测有道理，但无根据，一千年前人类为进入太空的确付出过巨大的牺牲，但作为当时时代最先进的航天科技，每一艘发向太空的飞船都有编号，即便不幸遇难，国家也会想尽办法捕捞碎片，一方面是祭奠死者，另一方面是当时我们的航天科技虽很先进，但仍旧存在许多问题，任由这些碎片漂浮在宇宙中，一旦被外星生物捕捞，从而发现古地球的位置，谁都难保外星生物不会对古地球发动攻击。”

　　林恩陷在思考中，没说话。

　　希伯继续说：“还有一个原因，我不清楚你的历史课有没有好好听讲，当时母星的政治制度和现在完全不同，在母星上存在十大强国，二十余大国，这些国家分割母星上的大陆版图和海洋版图，互相垄断科技、武装力量、经济，国家之间相互制约、合作、竞争，而航天领域作为军事战略之一，这个领域的科技是绝不会和其他国家分享的，所以每一艘太空飞船飞向宇宙，都被详细记录在国家档案中，绝不可能被潦草记录，并且碎片会被仔细打捞，以免落在他国手中。再者，如果真的有发射过不会返航的飞船，国家也难以被舆论认可。”

　　林恩说：“这么来说‘先遣者’的出现时间不会是探索太空阶段。历史的下一个阶段是人类经历战争和科技突飞猛进之后，人类文明进程轰轰烈烈的‘宇宙大移民’就开始了吧。”

　　希伯说：“如果你怀疑是‘大移民’时期的事可以直接说。”他弹了弹裤脚的灰尘，站起来，说：“我的背景在军队是公开的。”

　　‘宇宙大移民’只有开始，没有截止时间，至今为止，联盟各方政府依旧鼓励人类向更遥远的行星开荒拓土建立家园。
　　林恩之所以有所顾虑，是因为希伯的祖父泰勒总理是‘大移民’政策的拥护者，‘移民派’认为人类应该永无止境的向宇宙深处征战，但其实大多民众并不看好，认为殖民活动早该停下来了。

　　林恩点点头，不再辩论什么，因为不管是过去的‘宇宙大移民’还是现在的‘移民政策’，都好像和兰缪斯星上消失的人类没有关系。

　　希伯环顾这座公立图书馆：“这里收集的书少说也有二十万册，不知道兰缪斯人怎么想，但纸质书籍并不利于信息收纳，有许多缺点，比如打理着麻烦，纸张脆弱易损坏。扫描成电子数据流才能永远保留下来这些文字。”

　　林恩表示赞同，他们继续查阅图书馆里的书。

　　“二月三日，阿姆斯特朗海港发出了信号，我们在海之央迎接了我们的朋友，当他们上一次来这里时，已经过了去170年，他们容颜未老但饱经沧桑。”希伯低声朗读了一段他手中正敞开的书。

　　林恩聆听着。

　　希伯继续读到：“我们无法拥抱，因为这只是宇宙的残忍之影，我们近若咫尺，又相隔亿万光年，我们在海之央用力的挥手，留下一段留言‘再见了朋友们’，他们置若罔闻，我想，也许还需要170年，也或许是300年，总之，当他们看到，我们也将不复存在。保佑我们，阿尔伯特。”

　　林恩：“阿尔伯特？”
　　希伯：“我想是一个人名，也或许是一句方言口头禅，以前的人习惯说‘天啊上帝’，现在民众则习惯说‘天啊太空’。”

　　林恩不置可否，希伯扬了扬手里的书，“你自己看？这本有点意思，像航行日记。”
　　林恩说：“如果可以——”，他微微歪了下头，“我想请您朗读。”

　　希伯和这双蓝色认真的眼睛对视，脸皮又无故热了起来，他表面冷静，镇定的将书翻到下一页，清了清嗓子，继续读了起来。

　　青瓦对男友麦克的家没有任何感觉，他不清楚麦克会采用什么样的装修风格，书桌上会不会摆放他们两个的照片，麦克的衣柜里是否会有他送的西装外套，青瓦完全想象不出麦克会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庭环境里。

　　他和陈禄沿着乔洛伊大街寻找，进入每一栋没有上锁的居民楼，在主人家的房间里寻找可能是麦克的家的线索。
　　住在这里的居民很奇怪，家中的装饰和摆设充满了古旧和现代结合的风格，有的物品好像是上上上世纪才有的东西，陈禄只在历史课本里见过。

　　拜访了街口至结尾的无人住宅，在最后一家门前，青瓦停下了脚步，陈禄正准备推门进去：“幸好兰缪斯人都习惯不锁门，哈哈哈，只能说民风真好。”

　　青瓦站在门口没动，陈禄又退回来，“博士？”
　　青瓦指着房门旁的几只花盆，里面盛开着蓝紫色的小花，说：“麦克喜欢这种花。”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在他们身后，寂静的空气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屋子是小小的二居室，一间充当杂物间，一间是卧室，因为青瓦直接进了卧房，所以陈禄溜达去了杂物间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东西。
　　陈禄很少见到纸质书，而杂物间里就有一张占据了一面墙壁的书架，书架上没有灰尘，看上去主人应该经常打扫。

　　他抽了一本没有完全塞进去的书，应该是房间主人最近在看，看完没有放好。
　　封面破烂的已经几乎看不清书名了，陈禄只在封面上找到了书籍作者的名字：阿尔伯特。

　　陈禄翻了几页，书里被备注了许多看书人的心得和想法，密密麻麻，甚至比书中呈现的文字还要密集。
　　真是一位热爱学习的人。

　　陈禄感慨着正要将书放回去，夹在书页里的一片纸掉了出来，陈禄捡了起来，发现竟然是一张胶纸照片，被拍照的人正是青瓦博士。

　　陈禄正想叫他，忽然听到隔壁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急忙走出去，在卧室的门口见到了愣愣的青瓦博士，而卧室的正中央掉落着一台便携式投影仪，投影仪掉在地上，撞开了开关，一个男人的身影被投放了出来。

　　绿色光线组成的虚拟影像坐在椅子上，表情纠结而痛苦，他的身体向前倾，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低沉的声音从双臂间发出来：“我不知道如何解释，甚至不知道你会不会来。”

　　男人抬起头，看着虚无的前面，青瓦正站在他的面前，仿佛正在被凝视着，麦克说：“如果你到这里来，我拜托你快离开这里，兰缪斯星是被诅咒的地方，去宇宙的什么地方都好。”

　　陈禄瞄着青瓦，在他近乎冷漠的表情上看到了悲伤，麦克说：“我们世世代代在寻找办法，可是没有人能帮助我们，所以能做的就只有让你们远离兰缪斯星，既然我的先祖做了这样的决定，所以每一个兰缪斯人都要遵守，我不该去招惹你的，阿青。”

　　青瓦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麦克。”
　　麦克仿佛听到了青瓦的问题，说：“罗森桥，兰缪斯星上充满了罗森桥，数以千计，数以万计，无法触碰，但无处不在。”

　　听到‘罗森桥’，陈禄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然后他飞快意识到这个名词代表了什么，震惊的看向青瓦：“罗罗罗森桥？时空洞！连接宇宙遥远区域的时空细管？”

　　陈禄激动的有些结巴：“可是一千年前人类踏足宇宙以后，这个理论就被彻底推翻了，从来没有人观察到‘罗森桥’存在的证据。”

　　麦克的虚拟影像凝视着前方，说：“阿青，如果你到这里来，请你立刻离开这里，兰缪斯星上布满了‘罗森桥’，不尽快离开就会掉进平行宇宙中永远都出不来了。重复一遍，如果你到这里来找我，请立刻离开，时——空扭曲——就——”

　　虚拟影像变得断断续续，陈禄想去拍拍投影仪，青瓦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我们走，通知舰长和林恩，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公立图书馆，希伯找到了图书馆的管理员办公室，他们在门口正准备进去，忽然听到了里面传来说话声。

　　林恩和希伯对视一眼，林恩退到门边，希伯抽出配枪，一只手按在门把上，缓缓扭开了办公室的门。
　　看清里面的场景后，希伯松了口气：“还是投影仪。”

　　管理员办公室里，一架投影仪正在循环播放一段内容：“你好，先遣者，这里是第三百零三个罗森桥世界，我们不幸又庆幸的相逢，谢谢你们来接手这里，下面为您播放历来世界的政治形态和宇宙版图。”

　　——现在是前公元年间，我们的行星被称为“兰瑟星”，距离宇宙移民时代已经过去了70年，为了守护这个秘密，我们在此留下遗言，供后者参考。人类的移民计划成功将三亿人带上太空，除了我们，其他殖民地大都被成功改造。你们一定想象不到，他们的飞船速度可达每秒10公里，半天的时间里，他们就能从两个相近的行星之间穿梭。很奇妙对不对，祝贺你们，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将由你们来见证他们的历史。

　　——现在是131年，我们的行星被称为‘兰瑟薇’，这是一个好名字，不是吗？距离宇宙移民时代已经过了两百多年，人类建立了七百多个移民地，并且仍在不停地扩张，真是惊奇。他们各自为政，在不同行星建立新的国度和家园，谁都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们竟然能征服宇宙，哈哈，我想用‘征服’这个词，因为我不知道他们还将创造什么样的历史，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现在是365年，我们的行星又改名字了，现在它叫做‘薇瑟夫’，该说些什么呢，飞船的速度更快了，每秒33公里，人坐在上面瞬间就能飞向太空，他们发现了更多的星球，见证了无数璀璨的文明步入宇宙航行时代。
　　但是现在，他们正面临严峻的考验，宇宙中不知名的行星上存在的异形生物和人类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流血和牺牲充斥了移民地，我们痛苦不能伸出援手，人类的未来在哪里？

　　——现在是441年，告诉你们，人类和异形生物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快一百年了，我之所以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人类再次取得了胜利，战争结束之后瘟疫在许多行星上流行，杀死了很多的人类，不过不要伤感，他们的医疗发展迅速，已经能治疗多种癌症，在我们那个时代‘人类免疫缺陷病毒’在他们的医疗手段下也能治愈，未能参与他们，我们深感抱歉，但能见证他们，我们又无比幸运。

　　......
　　——现在是星际798年，我们的行星被命名为“兰缪斯星”，这是一千年以后的宇宙时代，被称为‘大宇宙航行’文明，我们的子孙创造了无与伦比的未来，很高兴与你们分享。
　　这里有三千余常驻行星，四百亿联盟公民，这是一个科技和文明都无比璀璨的时代，他们成立了星球联盟，并多次向我们抛来象征和平友好的橄榄枝。
　　我们深感不安和忐忑，我们多么想靠近他们，可是不能，直到他们多番来访，我们的政府决定和他们建立建交，但是为了避免我们的秘密被发现，我们建设了虚假的政府大厦，要求他们为我们建立空中壁垒，以免天外来客误来此处。
　　我们拒绝经济贸易，拒绝科学援助，甚至不建议公民对外通婚，兰缪斯的世界是时间和空间的扭曲，我们身处平行宇宙，历经无数有害射线，我们的基因不能再和他们融合。
　　一年前，我们的政府检测到了时空波动，得知下一个‘先遣者’就要来到这里，很高兴成为兰缪斯人，很高兴见证了星球联盟的繁荣，但也很抱歉兰缪斯星的冷漠和格格不入，此刻我们泪流满面，等待着我们的又是什么，离开故土，离开联盟朋友，离开一切一切。
　　当你们看到这些留言，欢迎你们见证他们的历史，守住这个秘密，保佑我们吧，阿尔伯特。

　　消失在宇宙历史中的文明，那些人类曾以为冰冷冷漠的过往，原来从不孤独，被祝福、被期待，被希望，这巨大的秘密像密密麻麻的网罩在希伯和林恩的身上，罩在人类文明上，罩在无数消失在扭曲时空的先遣者身上。

　　希伯看着轮动播放的投影画面，胸腔填满情感，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有一颗心脏酸涩的难以抑制。

　　林恩久久注视着最后一则投影留言，突然想到什么，低声说：“阿尔伯特，罗森桥，我想起来了，一千年前当时有一个久负盛名的科学家曾提出了‘宇宙罗森桥’理论，但是由于‘罗森桥’从未被观察到过，所以渐渐人们就遗忘了这个理论。”

　　林恩抬起头，说：“舰长，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下一个罗森桥世界就要来了，时空会再次发生扭转，如果不尽快离开，我们会被吸进其他宇宙时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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