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心病狂的Omega》落樱沾墨

44、你的香气

　　公立图书馆一般设置在离城市政治中心不远的公园旁边，周边往往交通发达、风景秀美，建筑物挺拔而威严，没用太长时间林恩和希伯就找到了公立图书馆。
　　兰缪斯的公立图书馆与市政府对望，站在公立图书馆的长长台阶前能看见市政府大厦耸立在灰蓝色的天空下。

　　希伯建议他们可以先前往市政府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林恩表示赞同，他们调整方向前往市政府，但是却在政府大厦的门口遇上了难题——他们找不到进入的大门。

　　真是奇怪。
　　希伯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微微仰头看着这座大厦，大厦使用的是蓝色的玻璃窗，长方形结构，棱角分明，这样的建筑物早些年在联盟星上很常见，现在已经淘汰了，首先是这种长方形的建筑楼没有丝毫美感，其次对采光的要求很高，只有一面的房间能晒到太阳，而面向太阳的房间又会热的要死。

　　希伯：“我们刚刚移动了吧？”
　　舰长大人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因为十分钟前他们为了寻找大门，从正面绕到了侧面，然而当他们走到侧面时，发现大厦的侧面的结构和正面一模一样，就好像他们根本没有离开原地。

　　林恩抬头看了看大厦，说：“窗户上没有反光。”
　　希伯嗯了一声，说：“怪不得刚刚感觉有些奇怪。”
　　人造恒星模仿银河系的太阳源源不断提供着热量和光能，而这种建筑大楼还有一个缺点，就是容易反光，然而希伯抬头打量了每一扇窗户，却发现没有一扇窗户在折射光源。

　　希伯想到什么，按了左腕上的终端，将终端上的扫描仪对准市政府大楼，希伯看了眼终端画面，啧了一声：“竟然被这么拙劣的手段骗了。”

　　终端画面里，市政府大楼显露了真迹，原来这座挺拔端正的大厦竟然是投影仪投下的虚拟景象。
　　林恩说：“有两个猜测，一是兰缪斯星上的市政府不在这里，另有他处；二是兰缪斯星根本没有市政府，为了不被人发现，所以用了大型投影设备造出虚拟景象。”

　　希伯说：“他们想要骗谁？兰缪斯星上的民众？市政府与公民天天生活在一起，迟早会被发现。”
　　林恩说：“他们想骗的应该是不属于兰缪斯的人。”

　　希伯若有所思的说：“兰缪斯星向来不好客，会前往这里来的人除了每年定期不得不造访的星球联盟大使之外，我想不出还会有谁。但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收起终端，继续说：“为了告诉联盟大使他们和外面的星球一样，有同样的政治权利中心？星球联盟实行的一向是行星自治政策，联盟根本不在意他们究竟有没有政府。”

　　林恩也不解，他们只好放弃市政府大厦，重新回到公立图书馆。
　　幸好公立图书馆不是投影，林恩入侵了图书馆的门禁系统打开了大门。

　　图书馆里没有开灯，十分昏暗，希伯的靴子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在空荡的图书馆大厅发出清脆的回响，一股陈旧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恩在黑暗的角落里摆弄电力系统，希伯看着他模糊的影子，一边向他走，一边问：“好了吗？”

　　不等林恩回答，希伯的身后忽然亮起黄色的光源，灯光一层一层，从墙角至屋顶，从第一层到图书馆的顶层，希伯沐浴在灯光下，仿佛置身在古老的金色维也纳大厅，质地厚重的白色军装制服的肩章上也洒满了金光。

　　林恩静静坐在那里，看着舰长逆光而来，制服如礼服般郑重庄严，他突然想到，如果能和舰长跳一支舞就好了。

　　“在想什么？”希伯已经走了过来。
　　林恩摇摇头，启动轮椅从希伯身边绕开，说：“我去看看他们的典藏。”

　　一栋一栋的书架上摆满了纸质般的书籍，希伯在书页上摸了一下，一指的灰，他想说什么，扭头就看见林恩坐在那里，捧着一本书正认真的阅读。

　　阴影从书架的隔断落在林恩的肩头，希伯打量了打量，心里颇为满意，想着如果林恩没有身体上的残疾，该多受Omega喜欢，不过现在他也很喜欢，清纯又安静，让希伯想到了学校里的岁月。
　　这时，被打量的人抬起了头，林恩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舰长。

　　舰长一本正经：“发现什么了吗？”
　　林恩抿了一下唇，犹豫片刻，说：“您知道虽然没有最终标记，但在标记期限内Alpha能敏锐分辨出Omega因心情变化而产生的不同信息素吗？”

　　大龄单身Omega舰长大人疑惑不解：“哦？所以和兰缪斯星有什么关系？”
　　林恩迟疑的说：“没有关系，但是类似求偶的信息素香气会影响我的注意力。”

　　舰长大人一时没明白林恩的意思，缓缓眨了眨眼，林恩轻轻指了指他，希伯低头嗅了嗅自己，然后俊脸骤然一红。

　　希伯慌乱的走了两步，嘴上说着：“呃，啊这里太热了，我去别处转转。”迅速逃离了Alpha的视线之内。

　　林恩看着舰长大人惊慌失措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希伯走的飞快，转眼就走到了图书馆的二层，他撑着红木色的护栏往一楼大厅看去，依旧面红耳赤，心跳雷鸣。
　　希伯惨不忍睹的闭了闭眼，难以想象林恩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希伯转过身背靠向栏杆，深深吸一口气，握住拳头，没关系的，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可是他真的很尴尬，同理推算，别人一定是更加尴尬。

　　当香气变淡以后，林恩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书上，这本书的内容很古怪，讲述了一个林恩从未听过的星球，这个星球在任何人都无法触及的宇宙里，它永远没有黑暗，只有一个带来光明和温暖，被称为垂罗的恒星。

　　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人，一生也没有见过黑暗，因为垂罗永远悬挂在地平线上，所以行星上永远都只有一个季节。

　　在这个行星的最南边，有一片汪洋大海，行星上的人曾试图横渡穿越海洋，想看看海洋的另一端是什么，但当他们越接近彼岸，天边的垂罗就越炽热，能融化一切的热度阻拦了这个行星上的探险者。

　　而这个行星的最北边，则有一条阴影带，阴影带的尽头和海洋相连，生活在这里的人从来没有走到海洋的尽头，也从未走到过阴影带的尽头。

　　阴影带是一面高高而平滑的墙，是谁建在这个行星上的，没有人知道，仿佛当他们的祖先出现在这里，这堵高高的墙就在这里。

　　书中记载曾有人试图爬到墙上，想看看墙的另一端是什么，可是墙藏在阴影带里，黑暗和阴冷笼罩了一切，试图爬上去的人或许看到了墙的另一边是什么，也或许没有看到，但是这个行星上的人知道，那个人已经被冻死在了阴影里。

　　笔者在书中称这个行星上的人叫‘先遣者’。

　　书中记载了一段先遣者和发现者队伍相遇的场景，笔者是这样写的——
　　神啊，我们的眼泪无止无境，
　　愤怒和绝望在我们的血液里焚烧，
　　为什么让不幸莅临世界，
　　为什么没有人听到痛苦的哭喊。
　　我们和他们拥抱，
　　唯有同情，
　　唯有残酷，
　　在无尽的黑暗里，
　　在扭曲的太空里，
　　在永恒的时间里，
　　何时才能安息？

　　林恩看着这首诗歌，将终端里之前查找广场雕像那个人时查到的字条重新翻了出来，他将两首诗歌对比，发现不仅表达的感情一样，甚至许多用词都一模一样。

　　一首是写给逝去先人的悼念诗，一首是为了表达相遇的欢喜之情，为什么选择的感情基调却出奇的一致？
　　这是同一个人写的吗？如果是的话，这个笔者又是谁？

　　林恩将书重新放回书架，又取了一本下来。
　　时间渐渐流逝，但谁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公立图书馆的彩色玻璃窗外，人在恒星仿佛永恒一般挂在天边，一丝都没有移动。

　　林恩又翻阅了几本书，发现这些书记载的都是古怪的世界、怪异的族群，不变的‘先遣者’称呼。

　　林恩移动轮椅，来到图书馆的二层，希伯正盘腿坐在地上，手边放了好几本书，听见声音，希伯飞快的瞄了一眼林恩，又迅速将视线放在书上，然后用余光偷偷留意着动静。

　　希伯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说：“我发现这些书记载的都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星球以及生活在这些星球上的人和场景。”

　　希伯把一本书精准的扔到林恩的腿上，看也不看对方，说：“这个行星上没有太阳，没有任何光源，也不反射任何光源，生活在这里的人永远在黑暗中摩挲，他们在这个行星上曾很多次听见一种古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动物的呼吸，当这里的人行路时，那些呼吸就会悄悄来到人的身边，趴在他们耳后，当人们试图寻找，却经常一无所获。”

　　希伯若有所思的说：“我看到这本书的时候，感觉住在这个行星上的人好像是后来才来到这个行星，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再也没离开过。”

　　林恩说：“这些人也是先遣者。”
　　希伯点头：“记录下这些东西的作者都称这些古怪行星上的人叫‘先遣者’。”

　　“......先遣者。”林恩表情肃穆的看向舰长，舰长大人不得不正视自己的队员，林恩说：“我有一种猜测，不知道能不能说，也许会涉及政府和人权。”

　　希伯听了这话，正色道：“此处只有你我，但说无妨。”
　　林恩点点头，说：“我曾听我的同学说过，早期人类探索宇宙并不总是顺利，相反充满了艰难以及牺牲，人类刚能抵御太空重力时，曾派遣过大量宇宙飞船到河外星系探险。”

　　希伯：“是没错。”
　　林恩：“官方记载，这些宇宙飞船带回来了许多未知星系的样本和知识，为人类探索宇宙提供了坚定的基石，但有传闻却说，有大量的宇宙飞船其实并不具有回航的功能，一旦飞船摆脱古地球重力驶向太空时，这些人就永远不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