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心病狂的Omega》落樱沾墨

46、第十二片大脑

　　希伯抽走投影仪的显卡，和林恩一起飞快向门口移动。

　　空旷而肃穆的国家公立图书馆忽然在他们背后倾斜，无数纸质书如暴雪般坍塌而下，坠落声轰鸣如雷，希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本以为他们会被浩如烟海的书籍埋没，然而并没有。

　　纷纷扬扬掉落的书在他们头上凝固了，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悬在他们头顶，二十米外的图书馆大门伫立在那里，大开大合的门外不是明媚的阳光，而是一个扭曲成螺旋状的抽象画。

　　仔细看，能看见抽象画里青瓦博士和陈禄博士的身影像极了古世纪一副著名油画《尖叫》，两个人呈现奋力奔跑的样子，就这么被凝固在了逐渐静止扭曲的兰缪斯星上。

　　希伯和林恩已经停下了脚步，他们对视一眼，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原来他们的身体也变成了螺旋状的线条，他们动弹不得，只有一颗脑子在活跃的转动着，冷眼旁观看着自己的身体、时间，看着这个世界悄无声息的扭曲、旋转。

　　渐渐地脑子也没法判断出他们发生什么事了，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暗。

　　宇宙中，兰缪斯星静静的浮在太空中，空中壁垒严防死守将兰缪斯星与外界隔开，没有人知道在这颗不起眼的星球上发生了什么事。

　　地核的外面是地壳，地壳的外面是大气层，大气层的外面是星宿，星宿的外面是太空，太空之外是什么呢？

　　林恩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轻盈，他缓缓睁开眼，一片鸦青色映入眼帘，从脚下延伸到无穷无尽的远处，等他仔细分辨后，林恩发现自己正浮在半空中，脚下连绵起伏的似乎是群山。

　　他竖在半空中，脚腕上栓着金属质地的链子，活脱脱像极了市中心公园门口卖的氢气球。

　　“醒了？”另一只人形氢气球慢吞吞顺着半空中的气流来到了他旁边，他的舰长大人似乎对自己变成了人形氢气球颇为满意，看见林恩以后满脸笑容，说：“你猜猜我们在哪里。”

　　林恩叹口气：“罗森桥的空间世界。”
　　希伯说bingo，“宇宙中的另一个世界，这里的重力是负数，所以我们像气球一样飘了起来，但是这里氧气充沛，在近乎三千里的高空我们仍旧能呼吸，多么奇妙。”

　　林恩说：“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他低头看着栓在脚腕上的链子，金属链子向下穿过雾蒙蒙的云层，系在不知道什么地方，而且，是谁将他们系在这里也不得而知。

　　希伯说：“一定是生活在这个空间里的原住民，我们意外来到这里，昏迷的时候在他们头顶飘来飘去，所以就把我们栓起来了。”

　　林恩端详着舰长的表情，这是视力恢复的唯一优点，希伯被他清澈专注的蓝眼睛看的有些脸皮发热，说：“嗯？怎么？”

　　“您似乎很高兴。”林恩说。“一点都不担心我们能不能离开这里。”
　　希伯顿了下，摸摸鼻尖：“因为想一想就很兴奋，如果还能回到我们的太空，我就写一本书，叫《我在异世界当气球的那些年》，一定会大卖的。”

　　林恩看着他洒脱轻快的笑容，也微微勾了勾唇，说：“如果回不去了呢？”
　　希伯说：“能和林恩同学在这里当一辈子的气球，听起来也不错。”

　　希伯说着说着，一阵风从脚下的山峦间吹起来，上升到半空中变成气流，带着希伯往一边歪去，舰长正努力平衡身体，一道蓝色光纤迅速缠上他的腰间，将希伯勾了回来，轻巧带到了林恩面前。

　　希伯不得不感慨：“触手系果然好办事。”

　　瞧着话说的，多么容易让人误会，林恩想起来首都大学里室友最爱的那部片子，脸皮微微发红，低声说：“舰长，慎言。”

　　希伯哈哈笑了两声，心想，触手系还带电流，那滋味谁试过谁知道，以后不知道便宜了谁。

　　他们交谈之间，地面晃动起来，拴着他们的链子簌簌作响，半空中的气流被打散，他们在空中随着气流歪歪扭扭的漂浮，看见一大群乌泱泱的东西匍匐来了。

　　那是群庞然大物，身上乌青，生着许多坑坑洼洼的突兀疙瘩，没有手和脚，身体如同一大坨肉球。
　　希伯先前估计他们被栓在三千里的高空是错误的，那些被他认为的群山也是错误的，有了这群肉球一般的生物对比，群山不过是路面上的土堆，而三千里的高度也没那么高，他们才刚刚到肉球的眼睛位置。

　　说起来眼睛，这些肉球的眼睛呈现椭圆形，巨大无比，但仔细一看，和人的眼睛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和肉球相比，根本就不算气球，而是会飘的乒乓球。

　　希伯的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正准备说话，一个肉球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朝向舰长，舰长的眼睛一缩。
　　“呱——！”一声雷鸣般的蛙叫响彻天际。

　　接着，四处都响起了‘咕呱’‘咕呱’的声音。

　　“......”
　　这个异世界的原住民竟是一群类似青蛙的生物。

　　希伯捂住耳朵，示意林恩靠近自己。
　　于是林恩用蓝色光纤将舰长大人和自己缠在一起。

　　希伯的嘴唇贴在林恩的耳朵上，在外界雷鸣般的‘蛙叫’中对林恩说：“怎么让他们停下来，我的耳朵要聋了。”
　　林恩想了想，伸出双手捂住希伯的耳朵。

　　正当希伯想说这么不行的时候，他的眼睛忽然发直，大脑不受控制一般闪过回忆里的片段，希伯反应过来后立刻阻挡，迅速在脑中建起精神屏障。

　　林恩歉意的看他一眼，并没有打碎舰长的精神屏障，而是转而去了大脑中的其他区域，他不知道做了什么，希伯只觉得轰鸣的噪音突然从天地间消失了。

　　接着，希伯看见林恩的嘴唇张合，低沉的声音没通过他的耳朵，而是从他的大脑中响了起来：“我在你的脑中留下了‘精神干扰’。”
　　希伯皱眉，“什么意思？”他的想法直接在他的脑中响起。

　　林恩：“这是高阶文明给我的能力，我解释不清楚，类似在您的脑中放置了一段波幅，屏蔽了其他声波。”

　　希伯哦了声，“要进我的大脑也行，提前和我说一下啊。”
　　希伯刚想到一句抱怨，就在大脑里响起来了。

　　林恩：“您的想法会直接通过大脑回路传给我，所以说”，他抿了下嘴，这个功能的后遗症就是只要希伯想到什么，林恩都能知道。

　　这就难堪了，因为舰长的脑子里装了太多不能示人的东西，比如林恩入侵的一瞬间希伯脑中闪过的画面，旖旎又香艳，纵然主角没有露出脸，也令林恩微微一晒。

　　舰长年纪在这里放着，不可能像学校里未经人事的Omega，可林恩的心还是一紧，背地里黯淡了眼睛。

　　罗森桥的空间世界之一里的原住民还在热闹的朝漂浮在眼前的两个小东西‘咕呱’，希伯整理了自己的大脑，将记忆严谨的收在精神屏障的后面，他在脑中和林恩交谈，【要想个办法，不能一直被系在这里。】
　　但四下空空，他们的脚上栓了链子，还能想什么办法呢。

　　希伯问，【林恩，你能不能入侵它们的大脑，试试和它们沟通？】

　　林恩点点头，舰长的要求他向来服从。

　　蓝色荧光从林恩周身浮起，无数根蓝紫色的光纤渐渐成形，脚下的怪异的原住民直勾勾的盯着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呱’，林恩眸中一凛，蓝色光纤似离弦之箭飞射\进了一只巨怪的脑中。

　　四周忽然万籁俱寂，林恩再次睁开眼时，他意识到自己正在一只罗森桥的空间世界的原住民大脑中。

　　【这是什么？】林恩的大脑响起希伯的声音。

　　【你能看见？】
　　【嗯，用你的眼睛，原来大脑链接还有这种好处。】舰长大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

　　同时，林恩的脑中不受控制的飞快闪过无数模糊又暧昧的画面，他头疼的皱了皱眉。

　　舰长大人尴尬的咳嗽，【呃，我什么都没想，你什么都没看见。这是什么？】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蓝色光纤正附着在蛙类巨怪的脑神经上，破解了它们用来储存记忆的海马区回沟，从里面破解出来了一颗球。

　　一颗球，圆圆的，漆黑色，看不出质地。

　　怎么说呢，大脑的记忆是神经细胞之间的连接形态，当大脑皮质中的神经元接收到各种感官和知觉讯息后，会把讯息传递给海马区，某种感官持续不断或知觉持续传递时，海马区对某一类记忆就形成了持久的网络。

　　比如言语，每个人的语言都是海马区最深刻的记忆，不论经历什么，言语从不会被磨灭，比如剧目中跌落空间站而失去记忆的主人公，苏醒之后什么人都不认识，但一张嘴，语言便流畅而出了。

　　林恩之所以深入蛙类巨怪的海马区，便是想学破解它的语言，但是没料到，这只巨怪最深刻的印象竟然是一颗球。

　　【也许这个球对这只巨怪有非同凡响的意义，换一个巨怪试试。】希伯提议。

　　林恩赞同，抽回了蓝色光纤，选择了另一只蛙类巨怪，入侵。
　　另一只巨怪的印象最深的记忆也是一颗球。

　　林恩又选择了三四个巨怪的大脑入侵，海马区的破解结果一模一样，全都是一颗球。
　　希伯不解，【为什么？】

　　林恩过分消耗精神力，此刻脸色有些泛白，思考片刻，说，【记忆是海马区对各种感官和知觉的反应，如果这里的生物遵循宇宙三大生物定理，那么说明这颗球是真实存在的。】

　　希伯说，【也只能试试了。林恩，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林恩摸了下头，【我的精神力耗尽了，可能需要休息。】

　　希伯点点头，他想了个主意，借着风力，绕着林恩旋转，让两个人脚下的链子缠在一起，接着，他一把搂住林恩的腰，从远处看上去两个人就像公园门口被不小心打成结的氢气球，【你睡吧，等你恢复，我们再去找那颗球。】

　　林恩的眼皮很重，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

　　等林恩再次醒来，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轻轻一动，旁边的希伯转过了头，目光充斥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见林恩苏醒，他低声说：“你睡着以后，它们带我来到了这里。”

　　这是一座大山的内部，非常的空旷，堪比整个帝国军校的占地面积，石壁被凿的光滑，数以亿计的深嵌云母石片闪着烨烨光辉，辉芒往四面八方纵横交错，犹如站在一颗中空的钻石内部，在这颗钻石里，光线破碎成上千个耀眼夺目的光点。

　　等林恩的目光适应了这里昏暗又夺目的光线时，他看见巨大的石壁洞窟侧壁阴影里悬浮着一颗黑漆漆东西。
　　和蛙类巨怪脑海中的球一模一样。

　　原来它们的记忆来自这里。
　　这个球会是什么？

　　山洞里的重力比外面小，但他们仍旧漂浮在半空中，脚下的链子在延伸到一处黑漆漆的通道里，这告诉了林恩，他们正是从那里走到了石窟里。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希伯扶着墙壁让自己降落在黑球的旁边。【你味道了吗，甲醛水溶液的味道。】

　　甲醛水溶液，长久储存生物器官的化学液体。
　　能闻的出来，气味是从黑球上散发出来的。

　　希伯说，【我的心跳很快，不知道为什么。】
　　林恩犹豫了下，释放出一条蓝色光纤缠住希伯的手腕：“让我来吧。”

　　【不】，希伯拒绝，他安耐住情绪，抬起手，轻轻触碰了黑色球体。

　　震惊的事发生了。
　　黑色球体的表面出现裂缝，接着，一寸一寸剥落，光芒从黑球中绽放，刹那间将石壁照亮。

　　希伯和林恩同时眯起了眼睛。
　　空气中传来浓烈的甲醛水溶液的味道。

　　“你好，先遣者。”
　　寂静的石窟中，一道清脆的机械声忽然响了起来。

　　光芒隐退，一颗水晶玻璃球大小的东西悬浮在半空中，里面装着清澈粘稠透明质地的水，水里有一片粉色的人体组织。

　　“这是——”，希伯开口。

　　林恩的表情冷肃，“大脑切片。”

　　“我是圣罗，这是我的第十二片大脑”，与他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玻璃球释放的声音。

　　“留下这片脑组织时，我在这里待了三十三天。和大多数罗森桥世界一样，这里荒芜，古怪，重力负值，没有生命迹象，也同样没有希望。
　　日复一日的寻找罗森桥世界的终点，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意义，可如果不找，人类的未来会在哪里？它比我们刚到这里时更大，也更贪婪，连光都无法逃脱的地方，终有一日会吞没整个宇宙。
　　我们这些人到这里来，满怀恨意和痛苦，可我们流着世代的鲜血，是如论如何都不能放弃族群。
　　哀怨于我无意义，憎恶之后，我只能继续含泪前进，留下我随身携带的生物样本，希望能为这里制造一点生机。
　　日落之后，下一个罗森桥世界会莅临，愿有一日我们能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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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好废脑子，只能缘更啦。
正在存新文，换换脑子，有兴趣可以瞅瞅专栏。
新文:《呵！你还有两副面孔呢》
文案:
孔词是商场大佬，精英人士，冷峻帅气，手段狠厉，高岭之花，长年单身。
有一天，一个白白嫩嫩干干净净娇娇大大的大白兔拿着一纸婚书敲开了他的房门。
佰图一脸羞涩:“孔先生，这是你爷爷在你没出生的时候给你订的娃娃亲，现在我来履行合约了。”
孔词冷冰冰:“滚，我不搞兔。”
后来，他被兔搞了。
佰图是家族耻辱。
别兔一生一窝，佰图家就生了他一个。
别兔娇小可爱，佰图威猛高大。
别兔男的都受，佰图是攻。
别兔从事保姆幼儿园老师的工作，佰图一统妖族，坐上了百兽之王的位置。
别人眼里的佰图，冷峻寡言，武力高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行踪诡秘，睚眦必报。
孔词:“等等，你们说的大佬是我家那位容易脸红害羞，毛茸茸软和和，贤惠全能娇滴滴，有圆尾巴，易推倒的大白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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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腿短了不起》的世界观，之前一直想写，现在存起来啦。过两天发。
为了表示歉意，本章给大家发红包，见者有份，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