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赵瑟瑟视角》静流君

30、第 30 章

　　顾剑来找赵瑟瑟，希望借她的马车出城，赵瑟瑟微微颦眉，担忧的看了一眼小枫，叹息了一声随即对顾剑言道：“顾少侠可否借一步说话”曲小枫疑惑的看着赵瑟瑟，顾剑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放心，走至回廊处，赵瑟瑟正色道：“其实我并不觉得这样一走了之是个好办法，最起码要先解决了西洲与澧朝的争端，她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说着顿了一下，仍是说道，“即便我与太子妃有私交，但是，我终究还是澧朝的子民，万事应当以澧朝的利益为先，只要太子妃人在上京，西洲王就会投鼠忌器，这场仗或许打不起来。”顾剑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冷笑一声，“在你眼里小枫只是个筹码而已，你和我那个表弟可真是一丘之貉啊，既如此，便无需劳烦你了，我自己带她走。”赵瑟瑟闻言也不恼，“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心里怎么想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突逢岸谷之变，你不计后果的带走她，只会让两国关系变得更加不可控，”赵瑟瑟说到一半，又把后半句咽回去了，最终还是妥协了，“如果真的要走，你要告诉太子妃，她活着才能盘活整局棋，如果她不在了，曲天泽和李承鄞都会毫无顾忌。”

　　安西都护府：
　　高显联络西境诸国，丹蚩朔博都蠢蠢欲动，赵敬禹在边境派了几路斥候探查军情，高显亦是亲自过来示好，见赵敬禹客客气气的送走了高显，随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将军有什么打算？”赵敬禹神色一凛：“赵家不做分裂国家的罪人。”

　　青鸾殿：
　　锦儿看着晚膳都上齐了，为李承鄞和赵瑟瑟布好菜后便立在一旁，李承鄞夹了一口西湖醋鱼放在赵瑟瑟碗中，“如果澧朝和西洲之战无法避免，你若是本宫，该当如何？”
　　“游牧民族擅长骑射，出战不带粮草辎重，攻下城池后就地劫掠，而我朝士兵补给充足，”赵瑟瑟说着敲了敲碗边，“他们的弱点在这里，所以时间与我们没多大用处，对他们而言可就不同了。”李承鄞会意，继续问道：“那瑟瑟认为我们的弱点是什么呢？”赵瑟瑟不发一言从荷包中掏出一枚铜钱放于桌上，李承鄞也明白打仗靠的是兵马钱粮，似笑非笑的故意问道：“天子富有四海又怎么会缺钱”赵瑟瑟放下筷子正色道：“前朝藩镇割据、尾大不掉，我朝改府兵制为募兵制，一个普通士兵的军饷是每月七百钱，十万大军每年就要八十四万贯，这只是保守估计的军饷，还有武器补给、军士的安家费、阵亡的抚恤金等，要维持帝国的运转哪一样都少不了钱，陛下有他的难处。”李承鄞顿了一下，“在你看来我朝没必要发动战争，其实比起战争，你更希望解决了这是非的源头，对吗？”赵瑟瑟闻言也是面色凝重，“钱粮、人口都是国家的希望。”李承鄞右手紧握着筷子，目光坚定的看着赵瑟瑟：“比边境从此以后长治久安还要重要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只要他们在一天，边民就会遭受劫掠烧杀之苦，毕其功于一役难道不好吗？况且，西境的乱象已然初现端倪，与其迁延不决，让我朝日后被迫卷入战火，不如防患于未然。”赵瑟瑟的目光深如古井：“如果丹蚩、朔博只是蕞尔小国[32]，那么暮虢朝虞[33]近在眼前，每代帝王都想在有生之年立下不世之功业，却忘了每代人都有每代人的任务，”说着看了看李承鄞的神色，接着说道：“殿下想为后人扫清障碍之心，妾感同身受。”李承鄞爽朗一笑，“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罪人，若是后世子孙突然不肖，本宫的愿望可就落空了。”赵瑟瑟温婉一笑，“若是后代君王不贤，殿下即便打下了江山，他们也守不住。”李承鄞放下筷子，握住赵瑟瑟的手：“本宫不是穷兵黩武之人，收服西境也不是因为野心的膨胀，自古以来无西北则无以存东南，西北问题困扰了中原王朝数百年，国家想强大，我们这些前人总得为后人解决后顾之忧吧。”赵瑟瑟正色道：“殿下高瞻远瞩，可是这句话反过来说，是否一样成立无东南则无以存西北，众所周知东南是西北战场的大后方，为西北战场提供源源不断的钱粮，江南的赋税更是占了全国税收的三成，南方百姓离战场很远，他们不会明白殿下的良苦用心，就眼前的形势而言，休养生息似乎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妾是将门之后，武将言战才能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但……国事大于家事。”

　　李承鄞走后，赵瑟瑟只觉得一阵心悸，锦儿见状连忙打开荷包里的药丸喂到她嘴边，赵瑟瑟捂着胸口只觉得窒息之感越来越强烈，缓了一阵儿方才冲锦儿说道：“我是不是做错了”锦儿一时之间被问的有些错愕，竟不知如何作答，赵瑟瑟继续问道：“你知道澧朝的开国元勋为什么会建立安西都护府吗？”锦儿更是不知赵瑟瑟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弱弱的问了一句什么，赵瑟瑟自顾自的说着，“西境诸国自汉朝起就是我国领土，收服西境就是给我朝建立起一个屏障，如果有外族想要入侵中原，他们会担心我国从西境出兵攻打他们，相反的，如果西境乱了，敌人就可以绕过长城进入河套平原，那么中原政权岌岌可危，到时战火一起，能安抚西境、对抗外敌者就是我的父亲，到那时殿下就是再不情愿也得倚仗我父亲，这场战争足以消耗一个王朝的元气，也能豢养出一个权臣，”说着将桌上的一饮而尽，深吸口一气，双手捂住头痛苦的说道：“但是代价是澧朝未来的国运和百姓平静的生活，”说着摇了摇头，“不仅如此，西境诸国对一统天下起着多么重要的作用，我与殿下都心知肚明，但是我却为了一己之私，让苍苍烝民[34]承担这样的痛苦。”锦儿想安慰赵瑟瑟一下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蹲下握住赵瑟瑟的手给她力量。

　　翌日清晨，赵瑟瑟走进李承鄞的书房，“妾想了一下，昨日的想法还是有些欠妥，西境诸国一定要收服，并且是刻不容缓，”说着放开墙上的地图，“但并不一定是以战止战的方式，”一边说一边指着西域的位置，“西域诸国地势北高南低，天山之水顺流而下灌入西境南方的土地，因而南部发展农业，北部发展牧业，然而这两者只要缺少一项都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国家。”李承鄞看着地图缓缓的说道：“更无法南下入侵中原，我们只需二者选其一，就拿住了他们的命脉。”赵瑟瑟没再说下去，他相信李承鄞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便找借口告退了。

　　[32]意思是多指形容比较小的地区。
　　[33]意思是春秋时晋国借道虞国去打虢国，打下虢国之后，在归途中又把虞国灭了；比喻覆灭变迁的迅速。出自《左传·僖公五年》。
　　[34]解释:烝:众多。指广大的百姓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