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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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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白雪化去，温暖的风吹绿了荒芜的草场，一片碧海之中，点缀着如宝石般的花朵。
草原的春天来了。
隼率领鹰师，按着与往年相同的路线迁至新的牧场。在一片水草丰茂之中，带他的可敦拜见大可汗。
突厥人大多不喜欢中原人，更何况李乐嫣是小可汗年少时最大的败笔。隼想着，遣人给她送了一条突厥的翻领长裙——中原人说得好，“入乡随俗”。来了这么些日子，可不能让他们在衣着上抓着短处。
但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当小可汗身边的灰狼如闻到了鲜血一般兴奋地盯着李乐嫣，对着她低吼，用前爪不断抓挠着地面时，隼就知道今日注定无法安生了。
涉尔见到这样的局面，可以说是幸灾乐祸——他甚至松了松手中拉着的绳套，狼嘶吼着往前扑了一步，吓得李乐嫣藏到了他身后。
隼能感受到小姑娘的指尖捻着他的衣襟，但没有抓得很紧。
他尽量忍耐着不去和涉尔计较这个问题，可涉尔却是对他穷追不舍。
“西里平时可从未如此，阿诗勒隼，你们身上可是有生人的气味？”
隼都快被他气笑了，“生人？”
他将李乐嫣从身后拽出来，“这可不就是吗？你的宝贝狼崽子可从没见过她吧？”
小姑娘吓得肩膀都在微微颤抖着，却还是端住了公主的架子，紧绷着一张脸，轻声说道：
“永安见过小可汗，小可汗安好。”
李乐嫣将双臂交于胸前，朝涉尔微微倾身——这是她特意向莫亚学来的突厥礼仪。
大可汗和小可汗都不是善类，她也没想着阿诗勒隼会护着她。自然，从礼仪到首饰都要一一注意。只可惜，她还不会说突厥语。
涉尔的一张脸上是明显的失望，但看到李乐嫣以后，他露出了一个略显轻浮的笑容。
“多谢可敦关怀，本汗一切都好。”
他的汉话说得腔调生硬，声音里还带着一股子狠劲儿。就算他说的是她家乡的语言，也没法让李乐嫣对他产生半分的好感。
“只是，可敦来鹰师数月，怎么还不会说突厥话呢？可是他没教过你？”
阿诗勒隼的嘴角抽了抽，没有开口。他确实没教过李乐嫣——他连见都没见过她，还说什么教呢？
他不知道李乐嫣听没听出来涉尔的话中隐藏着挑拨离间的意味，但如果她真是朵愚蠢透顶的富贵花的话，恐怕就要被涉尔忽悠着倒戈狼师了。那样，她能在鹰师活命的日子，也就没几日了。
“小可汗说笑了。”
隼看到小姑娘的视线往灰狼的方向扫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往他身边退了一步，继续说道：
“特勤倒是教得用心，只是我自己不争气，学得慢。不过，小可汗放心，再给我些日子，永安必定是能学会的。”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话倒是说得滴水不漏，而且还带着那么几分盛气凌人的意味在。隼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瞬间觉得李乐嫣并没有那么让人厌烦。她微微抬着下巴的样子，就像是......就像是，像是什么呢？
“怎么？他这么闲？”涉尔对她嘲讽地笑了笑，“我可是听说，鹰师的事情很多啊！”
“这小可汗可能就不懂了。”
“毕竟是新婚燕尔，再忙也能忙里偷闲啊——一顿饭的功夫也能教上两句的。只是我平日里爱偷懒，练得少了些而已。小可汗既然说了，那永安以后必定日日苦练！必叫勤来补拙！”
话一出口，李乐嫣就感觉自己的面颊上像是火一样得烧，心跳得像是揣了一抱兔子——这话要是在长安说出来，阿兄和母后指不定怎么教训她呢！而且，她以前可从来没骗过人！
大唐和突厥和亲，是为了求几年的平静安稳。她就算和阿诗勒隼再怎么有嫌隙，也不能让旁人看出来。无论外人如何说，她也得装出几年的夫妻温情来。
虽然害怕得紧，但面上仍是高傲的神色——大唐的永安公主，绝不会向任何人俯首示弱。
而且她也相信，如果小可汗真的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阿诗勒隼不会袖手旁观——她是鹰师的可敦，伤她便是伤阿诗勒隼的面子。就算不为了她，只为了保全在草原上的名声，阿诗勒隼也会帮她的。
更何况，李乐嫣记得长歌说过，“阿隼，他是个很好的人。”
所以，他大抵是会帮她的吧？
涉尔被她气得面色发青，“你敢讥讽我？！”
“小可汗说笑，永安哪里敢——”
话还没说完，她就突然被人拖到了一旁。她盯着阿诗勒隼的后背，听到少年低沉的嗓音，
“可以了，涉尔。你的狼已经吓坏她了，就算你觉得她有所冒犯，也是可以理解的吧？”他的手搭上了腰间的长刀，“若是再耗下去，父汗怕是要等不及了。”
涉尔强忍着怒意“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绳套抛给身边的奴隶，自己转身走进了大帐。
他摇了摇头，转身刚准备离开，却差点撞倒站在他背后的李乐嫣——她站得实在是太近了，近到他一转身，她的鼻尖就贴在他胸口处。
阿诗勒隼皱了皱眉，
“愣什么呢？走吧。”
小姑娘往后退了一步，绯红的面颊让他莫名有些奇怪——这天气很热吗？
“你......你会，你会说汉话？”
她细白的指尖拉着袖口，漂亮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有些胆怯又有些惊喜。
李乐嫣见他没有立刻回答，就又问了一遍，“特勤，你会说汉话？”
阿诗勒隼没理她，毕竟在他看来，这样的问题真是毫无意义——他会不会说汉话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李乐嫣被阿诗勒隼推着走进了大帐，一直到午宴结束都没等来一个答案。
她有些泄气了——阿诗勒隼，看起来是真的很不喜欢她。那她还是不要再去招惹他了，免得给自己惹麻烦。啧，看来，她要是想学突厥话，还得另寻他人了。
坐在她身边的阿诗勒隼倒是另有自己的想法——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那个闷头对付羊排的小姑娘，觉得她似乎也不会那么的无用。
至少，这小废物呛涉尔的时候，涉尔是哑口无言。
看来，以后有宴席，还是带着她为好。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回复了真的动力满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