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度[隼嫣cp]》糯米紫薯

3、第二章

　　阿诗勒隼对大唐的永安公主没什么好感，甚至可以说，对她有些厌烦——即使小姑娘一点都没有招惹他，但他就是不喜欢她。

　　这些，穆金都看在眼里。

　　“喂，你的可敦还在马车上呢！隼！你去哪儿啊！”

　　鹰师的特勤愣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找两个人把她送到牙帐里——别让她死了，剩下的就随她去吧。若是她敢哭哭唧唧地说想家，那就打发了去放羊！”

　　穆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认命地去将那位永安公主从马车里抱出来，送进牙帐。

　　小姑娘的脸烧得通红，呼吸沉重。将她放到榻上时，穆金看到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处滚落下来。可李乐嫣也只是在昏睡中吸了吸鼻子，连一声□□都没有。

　　穆金沉默地看了她一会，摇了摇头。

　　谁让她是篡位太子的女儿，谁让她是李承鄞的小妹。

　　谁让她的父兄，一个杀了李长歌，一个近乎屠灭突厥，还夺走了草原上最美的红枫——玛尔其玛。

　　说起来，他也只是可怜她，仅此而已。

　　穆金来到鹰师的大账，阿诗勒隼坐在盖着整狼皮的大座上，神色阴沉。

　　他试图安抚自己的挚友，“不是她的错——”

　　“那玛尔其玛就有错吗？”

　　阿诗勒隼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凛然的寒光，恍如草原上的猎鹰看到猎物时的样子。穆金低下头去，“但愿唐宫里的人，善待九公主吧。”

　　他微微抬起眼睑，恰好看到阿诗勒隼片刻的蹙眉。

　　“你遣人安排好她的起居吧，别叫她来烦我。”

　　穆金向来不讨厌中原人，阿诗勒隼知道。但他不讨厌的中原人，只有李长歌一个。

　　他记得玄贞十五年在长安的街头初遇李长歌的情景，那时候阿诗勒隼还以为她是大唐某位有勇有谋的小郎君。至于李乐嫣，他只在那场让涉尔丢尽了脸面的比武招亲中见过一面，若不是长歌提到，他恐怕都注意不到那个小姑娘。

　　次年，秦王发动政变，血洗东宫。也是那时候，阿诗勒隼偶然发现他认识的十四郎竟是位小娘子。

　　想起那一段日子，一个浅浅的笑容不自觉地爬上阿诗勒隼冷峻的面容——他们也曾生死相依。大概就是在那时候，他生出了懵懂的情愫。

　　“你有没有想过，跟我回草原？”

　　他应当，是喜欢李长歌的。

　　可她一去，便再没回来。阿诗勒隼以为她只是舍不得长安的繁华和洛阳的繁花，也不再强求。他在草原上不是没打探过消息，但长歌杳无音信。

　　同年，他听说大唐的先皇驾崩，太子继位，改年号为宣德。

　　也是在这一年，玛尔其玛带回了一个中原的茶商，生得俊俏精致，唇红肤白，跟个小姑娘似的。他还有个娘兮兮的名字，叫顾小五。隼对他不屑极了——

　　中原人起名字可真是没品位，他想着，行五就叫小五吗？那若是行二、行三呢？

　　然而，他却没想到，那小子的连珠箭百发百中，还杀了白眼狼王，成了草原的勇士——就连赫矢都和他成了交换腰带的兄弟。

　　但隼仍旧不喜欢他，每每看到他那一张笑脸就烦——真是做作，也不知道玛尔其玛喜欢他哪一点。

　　可没办法，大可汗铁达尔认可顾小五，就连他的养父小可汗都没有意见，那他一个特勤又能说些什么呢？

　　硕博异动本就让隼疑心，他领兵出征前便有所猜忌，却没成想竟然给他猜对了——

　　玛尔其玛大婚那一日，大唐与硕博里应外合，若非他及时赶回大营，将李承鄞一箭射下马背，突厥怕是要灭族了。

　　铁达尔死了，他的养父成了大可汗，涉尔自然承袭小可汗之位。

　　隼跟着突厥残部西逃，在一处陌生的草场上休养生息。他听说西凉与大唐屡战屡败，只得献上九公主玛尔其玛和亲，以求平安。

　　他无言地擦着弯刀，想起那个红衣的少女，她有亮晶晶的双目和甜甜的笑容，会举着羊排跑向他，叫他“隼哥哥”。总有一天，鹰师的铁骑会踏碎大唐的山河，他会亲自迎她归来。

　　一年的时间不足以让元气大伤的突厥恢复如初，可当大可汗要他挥师南下时，隼还是答应了。

　　穆金不是没劝过他，

　　“他要你的鹰师去和大唐硬碰硬，你不想想是为什么吗？”

　　“没什么好想的。”隼戴上面具，“父汗给了我一条命，我愿做他的一把刀——他心之所向，便是我刀锋所指。”

　　玉门关一战，他偶然听闻永宁郡主之死——李长歌死在了堕马涧，那是隼曾救过她的地方。

　　这便是她恋恋不舍的大唐吗？！

　　隼奔袭数百里，连夺十数座城池。打到最后，两军僵持，冬日来临。

　　终究是连日动荡的大唐率先求和，愿献公主和亲。

　　大可汗飞鹰传书，言明要永安公主，隼答应了——

　　他知道父汗想要什么，无非是价值连城的财宝和丰沛的粮草，以及无数的中原美人。

　　这些他都不在乎，可一想到能让大唐的皇帝和李承鄞也感受那一份分别之苦，让他们亲手将自己最珍贵的花朵送给敌人，他便兴奋地颤栗起来。

　　涉尔曾在擂台上落败，自然不肯娶永安公主——这也正中大可汗下怀。让他这个养子娶大唐的嫡公主，不仅是对大唐最大的羞辱，更为突厥恢复元气后再战留了后路。

　　隼原本想让李乐嫣自生自灭，可他一想到玛尔其玛也可能被扔在唐宫里无人问津，他又下不了那样的狠心。罢了，就当多养一只羊算了。

　　几个月过去了，李乐嫣都安分守己，从不生事。顶多就是爱在鹰师里瞎溜达，最后找不到路，还得等莫亚去找她。

　　隼听穆金提及时，很不屑地哼了一声——果然是中原富贵乡里养出来的小废物。

　　可他却没想到，这位平日里极不起眼的小可敦，偏是在涉尔来的那日，给他惹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