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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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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近一载未曾相见，李乐嫣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是惊，是喜，还是忧。
她近乎是下意识地拢紧了那人的风帽，一用力将他推向阴影的更深处——
月光洒在厚重的积雪上，闪着银光，寒风呼啸，可李乐嫣的背后却冒出了一层薄汗。
永安公主不安地打量着四周，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要命了？”
皓都的双眼隐匿在幽深的黑影中，但李乐嫣知道他在看她。大唐最锋利的长刀立在她身前，她止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在为他担忧——
李乐嫣知道皓都是父皇麾下最强劲的刺客，可他如今只身一人深陷敌营，能否杀出重围亦非定数。
衣料在她耳边窸窣作响，李乐嫣站在雪地里，浑身僵硬地仰着头等了许久。她久久地凝望着如深渊般的黑暗，就在她以为一切都是她的错觉时，一个温柔的声音拂过永安公主的耳畔。
“乐嫣。”
这一声呼唤，温柔缱绻，近乎将这冰冷的朔风化作长安春日里朦胧的细雨。
李乐嫣愣了一瞬——
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不是永安公主，不是可敦，不是殿下……
而是，乐嫣。
这一声呼唤穿越漫长的岁月，跨过万里山河，从她以为此生都不会再相见的人口中传来。
李乐嫣略有些木愣地望着皓都，一丝暖意悄然漫上心头，随之而来的还有释然与心安。
永安公主被寒风吹红的面颊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随后一点点加深。她笑弯了眼睛，一对弯月的末梢挂着晶莹的碎星。
一颗莹润的泪珠划过她娇嫩的面颊，在身前的积雪上轮下一个钱坑。
周身寂静，皓都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安静地等着，等她对自己说些什么。什么都好，只要她开口。
“皓都……”
她的声音和从前一样温软，带着点儿时的娇嗔和醉酒后的黏腻。
“回去吧。”
这三个字，冷静而平和，恍惚是刹那之间换了灵魂。
“这儿不安全，回去吧。”
眼前的黑影没动。片刻之后，李乐嫣才听到那个温柔又低沉的嗓音，
“你是否一切安好？”
“万事皆安。”
“那他呢？”
这是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可问与不问却对他们二人意义甚大。
李乐嫣低下头去，愧疚感一点点地漫上心头——
他还念着旧时旧日，可她早已放下前尘。
她分明没做什么，可他就如此一直守着她，不远万里，生死不议。
但她自己又在想什么呢？
想那些旧事要带来多少非议，想她和阿诗勒隼之间又要有多少隔阂，想大唐与突厥又要有什么样的动荡。
至于他的安危，似乎已经被排到了后面。只是在这些问题被思及之后，一闪而过，却依然叫她心惊不已。
李乐嫣知道自己变了——曾经自己那颗安放在他身上，就连走出一步都会被扯得生疼的心已经换了归属。
它归属于一望无垠的草原，归属于碧蓝如洗的苍穹，归属于苍鹰锐利的鸣啸。
皓都发现她望着自己的眼神依旧温柔，只是少了从前的热烈。好似春风拂过太液池的湖水，荡出点点涟漪。
太平静了。
清波轻抚岸边的春草，不痛不痒。
他意识到有什么事在余生之中变化，听到她说，“很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可皓都觉得不是这样——
他分明能感受到他们二人之间那种若即若离却又绝不分离的纠葛。他能看出来，李乐嫣的一举一动都受到那个坐在她身旁的男人的影响。而阿诗勒隼，亦是如此。
在永安公主起身离开他身侧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就乱了。
阿诗勒隼找了个由头脱身，走出大帐，他在雪地里仔细分辨那些被覆盖的足迹。
“乐嫣……”
他即刻放轻了脚步，很快在一个能够听清声音的距离驻足。
魏叔玉还在席间，而且以他的实力尚不足以不被他发觉——
那便是另有其人。
阿诗勒隼的心紧跟着沉了一下。
还有别人，亲近到可以唤她的名字。他倒要看看，究竟是长安城里哪家儿郎敢跑到这草原上来撒野！
阿诗勒隼没想到，他猜错了。来者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他甚至连名号都未曾听过。
怪不得，他们只能搜罗到那些与魏叔玉的前尘。因为这人的出现，就让天家蒙羞。怪不得，李乐嫣初来乍到时分明是心有所属的模样，可见了魏叔玉却能如此不动声色。
不是演的。而是，另有其人。
阿诗勒隼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腰间的弯刀，月光落在他食指的宝石戒指上，鲜红的颜色如血一般在夜色里流淌。
“皓都……”
银色的刀锋出鞘，闪着比冰雪更加冷冽的寒光。
“回去吧。”
这三个字骤然间震醒了他。阿诗勒隼蹙了蹙眉，方意识到自己的莽撞。
他不能在这儿杀人——这一刀下去，不仅是自己颜面尽失，李乐嫣声名扫地。更是给大可汗手里递了处置鹰师的刀——毁了大唐和突厥的盟好，没有人担得起这个责任。
弯刀入鞘，阿诗勒隼转身离去。他调开了巡防的士兵，重新回到大帐里。
那人的身形太过高大，而他在李唐随性的侍从里从未见过此人，大抵是混进来的。他不会久留，既带不走她，就需尽快脱身。
女子娇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特勤去得急，就将奴一人就在此处，该如何赔罪？”
阿诗勒隼侧身躲开那个人——即便她生了与古人七分相似的眸子，却也学不出半分风骨。
东施效颦，自取其辱。
他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侧身躲开了女子的纤纤玉手。
“我不胜酒力，醒酒去得有些久了，大可汗赎罪。”
阿诗勒隼的眼神暗了片刻，在李乐嫣坐下的瞬间他又起身离开，忽略了少女眼中的落寞。
“慕金。”
与他如影随形的金发青年出现在他身侧，脸上带着一个戏谑的笑容。
“怎么，你当真因为那个遣使吃味了？”
“带上你最快的刀，出大营向东南，往汉人安西都护府的方向追。不论遇到什么人，杀无赦。”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比较仓促，也比较短，属于一个过渡，大家凑合看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