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金手指炸了》两兜

93、093

　　从食堂出来，郝开心再次与区依依同去公共实验室，在那待了一天。这一天里，郝开心没有和曾凡队的人说过话，也没再遇见陆仁嘉或丁鲁飞。

　　晚间，郝开心进宿舍楼，到房门前，只瞧一眼章铎的门，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关上，她便和外界隔离，不用去注意周围杂七杂八的声响，可以集中精神，认真考虑今后的行动。

　　她翻看一遍医疗队人员资料，做个深呼吸，倒进柔软的沙发里。她有种奇怪的说不清的感觉，这种感觉使她不安。使劲儿搓搓脸，从清早起床开始回忆、思考：

　　隋意、陆仁嘉不和。丁鲁飞同意区依依进实验小组，陆仁嘉却不同意。为什么？几次见面他们都是客客气气，相比隋意和陆仁嘉的相处，区依依和陆仁嘉的关系并非恶劣。排除人际关系的原因，难道是实验水平的问题？丁鲁飞说区依依水平不行。在公共实验室亲眼见了区依依实验，以郝开心现有的能力观察，区依依基础扎实，实验设计有条理，看不出有哪里的不好处；没见识过丁鲁飞和陆仁嘉的实验，也就无法亲身判断他们如何，但通过医疗队实验室的安排，他们的本事应该在区依依之上。可是既然丁鲁飞能“忍受”区依依的水平，陆仁嘉为什么不能？

　　以上问题想不通，郝开心就将之放下。忽而记起区依依在食堂的那番自白，她终于找到难受的点在哪。区依依的那些话，分明是转移话题，还顺利将郝开心带跑了。一人擅长某种技能，见到另一个人有潜力，或与其思路不同，而非有相当大的差距，对她郝开心来说，最多关注着点，喜欢看那人的实验就多看看，学习人家的长处，避免犯同样的错误，而绝不会去要签名。要签名，太奇怪了。细想后来的见面，她与区依依平常说话交流，没感受到半点通常情况下会有的对偶像的态度。她在区依依面前，肯定不是偶像。

　　难道说，区依依是特意接近她？也是为了她的奇怪体质吗？但区依依至今没提及过相关的事。其中有古怪，郝开心如此以为。

　　她翻找文件，连续看两遍区依依的个人资料。区依依的家庭背景，居然是明辉市最大的基因药品研发、销售公司——郑氏药业。区依依随母姓。郝开心忽然想起一事，曾经王馨说自己被郑氏教训了。当时郝开心暗想那是王馨自作自受，如今看来，或许有区依依的参与。

　　郝开心啪啪拍打额头两下，医疗队的成员资料到手里好几天，她才刚刚发现区依依和郑氏的关系。她因为相处得融洽，下意识省去了对区依依的言行和身份的注意。她该提高警惕了，不仅是对这个人，也是为预防发生类似的情形。

　　下一步行动，她要加入陆仁嘉和丁鲁飞的实验小组，且其中必须有区依依的位置。

　　清早，郝开心上楼去找区依依。昨晚两人商定了时间，今早同去吃饭。郝开心未至区依依门前，有一扇门开了，陆仁嘉从中打着哈欠出来，见到她，他乐呵呵问她：“改变主意，找我来啦？”

　　“我来找依依的。”郝开心紧接着说：“昨天我态度不好，跟你道歉了。”微微弯下腰，“你们的实验小组我挺想参加的，就是不知道你们还收不收我。”

　　“收啊，当然收了。”陆仁嘉停顿片刻，问：“你这是还想让区依依也来？”

　　恰好区依依的房门打开，人出来，见了楼道里的两个，打声招呼，关门，站到郝开心身侧。

　　“你就同意吧，”郝开心拉上区依依的手，“她很厉害的。”

　　陆仁嘉心说她区依依厉不厉害，难道他没数么。

　　区依依问：“你们说什么呢？”

　　“说实验小组的事呢。”郝开心说。

　　“她还惦记着你呢。”陆仁嘉的语气似是带着嘲讽。

　　区依依不甚在意，对郝开心说：“别为难人家。”

　　陆仁嘉的嘴角跳了跳，“区依依，你先走，我跟她聊聊。”

　　区依依看看他，再瞧瞧郝开心，“那我先走了。”

　　郝开心松开手。区依依的身影消失在楼下，郝开心问：“你要单独跟我说什么？”

　　“我说大姐，你非要拉着她干嘛？我和老丁又不能吃了你。”陆仁嘉环顾左右，想了想，打开身后的门，带郝开心进房间里面去，请她坐下。“这隔音好。”

　　陆仁嘉的房间乱乱糟糟，满桌满地的东西，书、文件、吃剩的食物全堆在一起。“然后呢？”郝开心问。她耸耸鼻子，有点难以适应这里的气味。

　　“我不管你拉区依依进组到底出于什么想法，”陆仁嘉坐下，咔嚓一声，他背过手，扔开坐碎掉的一袋薯片，“反正我是不同意。”

　　“为什么呢？她得罪你了？”郝开心十分好奇，看人的眼睛似乎都大了一圈。

　　“我能是那么公私不分的人嘛。”

　　“你得告诉我一个合理的答案吧。别说她制药能力差，她比我强多了。”

　　“比你也强不到哪去……”陆仁嘉咳一声，“她这人，怎么说呢，我总觉得她目的不纯。”

　　“目的不纯？什么目的不纯？”

　　陆仁嘉抓抓脑袋，他不大想说，因这些话没个根据，全是他的猜测，直说了恐怕落得个人品差的评价，可郝开心催他，且他已带她进来，再不说清楚，郝开心这关就过不去了。不再犹豫，他说：“你看一般人来医疗队是为什么？找工作的，研究药品的。但有的人进来吧，她不为找份稳定工作，也不怎么热衷研究药品，你说她来这干什么？”

　　“……总不能是找对象来的吧？”郝开心把自己逗笑了。

　　“你别笑，真有这样的。”

　　“啊？你是说区依依来医疗队找男朋友的？她喜欢谁了？”

　　“不是。”陆仁嘉晃下脑袋，“我都被你给绕进去了。”

　　“你倒是快说啊。”

　　“我看她不是来找男朋友的，但是，好像也是来找什么人的。”

　　郝开心听得迷糊，“你啰啰嗦嗦半天，到底想说什么啊？”

　　“你别催啊！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郝开心不出声了，就等他讲。

　　“她刚来的时候吧，”陆仁嘉眼睛往上看，回忆着，“温温和和的，不怎么说话，实验进展出了问题，她就过来问我。你知道我比较热心嘛。”区依依人长得不赖，那会儿害得他差点起了某种小心思。他清下嗓子，接着说：“结果没多久，她就这个聊，那个也说，实验没见她进步，熟人多了不少，不论男女。也有这样的人，到一个地方，想混得开，就挨个结交，扩充人脉，熟悉环境。可是吧，你又看不出她有多少想晋升的野心，好像只是单纯地结识朋友。”他看向郝开心，“医疗队几十号人，这么长时间，她跟你关系最好。你说她有没有问题？”

　　郝开心皱了眉，没说话。

　　陆仁嘉挠两下头，“我是觉得她目的不简单，我在医疗队就从没见过她这样的。”

　　“你观察挺仔细的啊。”

　　“……我怀疑她是来挖人的。”

　　“挖人？”郝开心没想到能听见陆仁嘉这样的说法。

　　“你不知道？郑氏药业就是她家的。”

　　郝开心摇头，“她没跟我提过。”

　　“大家都知道。”陆仁嘉眯起眼睛，“听说这个公司有专门搜罗人才的，到处挖人，把几个二三线的药品公司的能人快挖尽了。她在医疗队这么干，是不是在观察哪个人才好挖？”

　　“……”

　　“你说话啊。”

　　“我觉得你可能想多了。”

　　“那就是来偷秘方的。”

　　“她问过你的实验材料、实验步骤吗？”

　　“……没有。”

　　郝开心偏着点头看陆仁嘉，一副“你瞧，没证据呢”的样子。陆仁嘉略窘，“她来不到一年，哪能这么快暴露行动，提早被人发现了，她不是白耽误工夫吗。”

　　郝开心缓缓点头，“有道理。”嘴角翘着。

　　“行了你，不信就算了，装什么装。”陆仁嘉起身，要往外走。

　　“哎，你还有别的推测没有了？”

　　“没有，吃你的饭去吧。”

　　陆仁嘉握上门把手，郝开心问：“那你同不同意她进实验小组啊？”

　　“同意呗，”陆仁嘉开门，“我再不同意，你就长死在我沙发上了。”根本说不通，就随她去吧。

　　郝开心笑着快步走出来，陆仁嘉锁门，两人向楼梯口走去。

　　楼梯旁的房间门开了，严金喻出来，两人向她问好，她点个头，对郝开心说：“你怎么在这？”

　　“和他商量实验小组的事。”郝开心说。

　　“你不去公共实验室了？”

　　“有不懂的还是要麻烦您的。”

　　“你还是少麻烦我的好，”严金喻锁上门，先一步下楼去，“有问题就去找老孔，他乐意干这种受累不讨好的事。”

　　这话郝开心不会接，眼看着严金喻走远了。陆仁嘉说：“走吧，别傻愣着了。你想问谁就问谁，没人管你。严老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哪个问她的，不都得一手的各种方案嘛。”

　　“是哦。”汪琛玉已经拿到几十页的了，郝开心翻看过，读着心惊。她小声问：“假如有疑问，问谁更好啊？”

　　“找适合你的啊。你问我也行，老丁也凑合，就是，他不一定能给你讲明白。给你讲课的工夫，他多炸炸房子不好吗？有时候你问他，他还觉得你奇怪，这种东西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懂的，天才的脑回路一般人很难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