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金手指炸了》两兜

13、013

　　吃早饭时，郝开心烂泥一样瘫桌上往嘴里扒，搞得满脸油光。反正来时就丢掉形象，不差这会儿的。而其他人也不甚在意她的吃相，除去章铎细嚼慢咽，那三个正式队员只顾狼吞虎咽，不说话，眼睛盯在食物上，完成任务似的专注认真。

　　现如今几乎每家每户都买了洗碗机，使用过的盘子碗筷往机器里一放，不多时就干干净净。在这里，清洗餐具却要亲自动手。那三个齐刷刷，排排站洗碗筷去，郝开心还没吃完呢，她微抬点头，问章铎：“我能接着吃吧？”

　　“能，你踏实吃吧。”

　　刚放下筷子没法训练。休息时间，郝开心洗了碗，站到看书的曾凡面前，问他：“隋意能入队吗？”

　　“不能。”

　　“为什么不能？”

　　“体质不行。”

　　“他体质没问题，”郝开心替隋意辩解，“你记得吧，他可是举着车门，在涵洞里来回跑了三趟，比我强多了。还有啊，那么危险的时候他都没有扔下我们独自逃跑，他举着车门帮你两回呢，警察也是他叫的。有胆量，讲义气，有智慧，多好的队友啊。”

　　“他好他的，我队里不需要，三个就够了。”

　　“……三个？真是的，你怎么能不算上自己呢。”

　　“不是，是没把你算在内。”曾凡看着书，连头都不抬。

　　“过分了啊，” 郝开心伸手抢书，没抢着，“你这么说就是根本不想让我进来，恨不得我早点离开。”

　　“对。”曾凡倒扣了书，不再看了，“你不符合标准。”

　　“什么标准？”

　　“我的标准。”

　　“你什么标准？”

　　“他要长得好看的，”章进整个人挤过来，倚着桌子，胡乱说玩笑话，“你不行，你早上没洗头吧？人还不爱干净，啧啧，我的标准都达不到。你看看我妹妹，多白净，多温柔，你不行。”

　　“你选美呢？”郝开心反驳道：“干嘛，你们抓犯人还需要美色的？那是用不着我了，找个女星来也不行，只要有你在那站着，方圆八百里内的犯罪分子都被你的嘴给熏跑了。”

　　章铎和耿山海同时笑出声，两人目光撞了一下，又都看向别处。

　　章进听见也看见他们的反应。回过头来，他接着对郝开心说：“你怎么不跑，是鼻子瞎了吗？”

　　“停！”曾凡命令章进：“出去跑两圈冷静冷静。”

　　“打扰你和小女孩聊天了不是，对不起啊。”章进临走还不忘损一句。

　　厅里安静片刻，曾凡对郝开心说：“是隋意想入队，还是你希望他入队？”

　　“当然是我想，他也想。他是假药受害者，深知假药的害处，每年，不是，可能每天都有人因为假药失去生命，他心痛啊，恨不得亲手抓尽假药贩子。给他个机会呗。”

　　曾凡站起身，进书房，开电脑，点出通讯页面，“向你的评委申请，他同意，我就同意。”

　　“原来你没有拉人入队的权限啊，说那么半天……”

　　“别磨蹭，申请完出来继续训练。”曾凡走向大院，耿山海也跟着出大厅。

　　章铎到郝开心身侧，说句“队长有权决定新成员的加入”，也去院里了。

　　郝开心没有立刻写申请，思考着章铎那句话的意思。曾凡对她网开一面了？不啊，是被磨得受不住，才给出新的途径，评委否决，隋意没有任何机会加入了。她叹口气，曾凡这样强硬干嘛，或许隋意经不得“折磨”，选择离开呢，何必把话说死。

　　字斟句酌填写申请，点击发送，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一转身，对上曾凡愤怒的脸。他举着透明小药瓶，问：“这药你哪来的？”

　　药瓶内躺着一粒红色药片，边角有个小缺口。郝开心不敢正视他，看着地面说：“就是那天，那天吃剩的。”

　　曾凡紧攥着瓶子，“为什么不立即上交？如果不是被发现了，你是不是还想藏着，等哪天再吃了好发你的‘威风’？”

　　“怎么回事？”章进追来，“我看你包放外面，帮你拿进来，一提起来掉出个瓶子，怎么了？这是什么？”

　　“郝开心，回答我。”曾凡说。

　　“……我不是不愿意上交，快竞赛了嘛，我只是想先研究下，完成了竞赛，然后再上交——”

　　“你能研究什么？万一泄露了怎么办？不要以为你得过两次冠军，你就无敌了，你什么也不是。”

　　“我不是什么？”郝开心的愤怒熊熊燃烧，“我是冠军，我比很多人强，包括你。你又能做到什么，还不是靠我和老隋解决的问题，不是我一口气打那么多人，老隋报警，大家早死了。你说有警察来，来了吗？来的一群什么人？还对我吼，你有底气啊！”

　　章进心说牛逼啊牛逼，小新人怪厉害的，人刚一来就敢跟身为领导的曾凡摆脸子，可怕可怕，快打起来打起来！但他没有远观。他又往两人中间这么一挤，摆出看好戏的笑脸。愤怒的两人登时说不出话来了。章进抬下手：“继续啊，怎么不说了，我还没听明白呢。”那两个都闭了嘴。他对曾凡说：“不说啦？走，出去跑两圈，冷静冷静。”

　　曾凡放下郝开心的背包，拿走了药。

　　“哎，那是什么东西啊，值得你们俩这么闹？”章进问郝开心。

　　郝开心呼出口气，情绪稳定下来，“一种强效基因药。我带来就是要交出去的，结果变成这样。”那天吞药吞猛了，卡了嗓子，咳嗽出来一粒。

　　“没事，他气大，肝不好，人品还是不错的。”

　　“他脑子没问题吧？”

　　“现在还成，以后就不好说了，世界那么危险，哪天撞到头也说不定。”

　　郝开心笑了，说：“他是你队长吧？你背后这么说他。”气是彻底消了。

　　“说说怎么了，你还能告诉他？当他面我也敢说，”章进说着，郝开心对他使个眼色，他自自然然转身，“他这么英俊潇洒的老爷们儿，胸怀广阔，从不记仇，即使听见别人说他不好，他也微微一笑，左耳进右耳出，全不当回事，有时还要反思反思，想想人家说的对不对。你说是吧曾凡？”

　　“出来训练。”曾凡手中空空，药不知被他放哪去了；说完，到电脑前点击几下，发了报告出去，再走向训练场地。

　　郝开心拖着腿往前挪，章进走在她旁边，小声说：“其实吧，他早就察觉出来被怀疑了，制定完计划，安排好要收网了，结果被你和那个什么随便给搅了。”郝开心脚下一顿。院子里的曾凡高声催促：“章进，别磨蹭！”不等郝开心反应，章进应一声，跑走了。

　　刚刚确实冲动了，没控制好情绪。郝开心揉按太阳穴，心想这个队伍怎么凑起来的？曾凡神秘，让人琢磨不透，章进大大咧咧，另一个耿山海，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小半天了，说话没超过十个字。留在这里，受到所有人的认可，比想象中难好多。回头看眼电脑，屏幕黑了，申请发送完毕，还没有回信。隋意的事急不来。她转转头，抻抻两条胳膊，也去院里训练。

　　院里没有章铎，曾凡三人一个接一个，正背着厚厚的包绕圈子跑。曾凡看见郝开心，没有任何表示，好似完全不在意她。郝开心不跟他制气，小跑过去，吊在队伍最后。

　　夹在中间的章进缓步和后面的耿山海并排，耿山海没搭理他。章进用肩撞撞，“哎。”

　　“干嘛？”

　　“走，上那边去。”

　　“章进你干什么？”曾凡问。

　　“跑你的。”章进拉走耿山海，偷偷对郝开心努了努嘴。

　　郝开心哪能放过章进制造的机会，她赶到曾凡身后，“队长，我不用背包吗？”

　　“明天开始。”

　　“队长，我们跑多久啊？”

　　“五公里。”

　　郝开心有点怀疑能否在这活到明天。但答应了就是答应了，她必须坚持下去，要给他们好看。她有把握。感觉曾凡的语气很是平静，她转变话题，说：“队长，我带药来，就是为上交的。你想啊，我又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更带不来仪器，在这没法研究药品，真是来上交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郝开心加快脚步，赶到曾凡左侧，“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不对，没有下次。你没有错，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我也知道你是担心我的人身安全，所以才说那样的话。——不过这几天，我也研究出点东西。”

　　郝开心故意把话顿在这，只等曾凡问她研究出什么。曾凡说：“你去后面，要不前面，你这样跑不够五公里。”

　　“哦。”没想到小心思被看穿了，懒一小小会儿都不行，郝开心老老实实回他身后，“我第二次比赛你看了吧？针对假药做的实验，做出一种能检测假药强度的溶液。”

　　“嗯。”

　　“还有，我用溶液测试了，推出来红色药片一半的成分，实验内容记录存手表里了，你需要，我传给你……”郝开心喘气费力了，她悄悄伸一只手搭上曾凡的背包，试图借点力，接着说：“还有，烈性基因药，就是假药，我吃了对身体没有损伤，我，大概可以在，出任务的时候，吃假药来增强能力。”

　　“别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曾凡背过手来，推下郝开心的手。

　　“没关系，红色药片都没事，可以减量……呼……”

　　“适应不了先跑慢点。”说完，曾凡加快速度。

　　郝开心眼睁睁看他跑远了。原来他是特意降低速度等她说完，怪不得跑起来没有特别累。她心里有些小高兴，曾大队长还是有点人情味的。一个队伍，相处愉快当然比说不上话强。她就这样边胡思乱想，边跑圈子。

　　没多久，章进和耿山海回来，章进倒很平常的样子，耿山海的脸貌似更黑了。他们三个超过郝开心一圈又一圈，章进与她错肩而过时，会说句“加油”，她垂着头，喉咙轻轻嗯一声，不知他听见没有，她连抬头的力气也发不出来了。速度很慢，但她始终在跑，没停下过脚步。